《忠犬本犬》泠萸

67、第 67 章

　　江小年都被喊江妈妈了，可见有多惦念他家孩子，听江蓠说有不太好的消息，马上联想到他开车斗气，把人家的车刮了。
　　江蓠无奈道：“对我的驾驶技术有点信心行吗？我安全的把它开到了研究所，然后又安全的把它开回了宁家，只不过宁江怕被老爷子骂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不让我把车留下，他说实在用不着就开回来放着。不太好的消息是，我们要另租一个车位放你的车。”
　　江小年没好气道：“有话不直说，卖什么关子？吓我一跳，我还当你把别人的奥迪刮了。”
　　“我又不是牛，看见红布就亢奋。”
　　“意思是你要撞也是撞老陈的奥迪呗？”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江小年笑道：“行了，别耍贫嘴了，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心理评估结果很好，以后不用去研究所报到了。”
　　江小年这才知道他去市里是为了做心理评估，道：“这倒是个好消息，等你回来庆祝一下。”
　　江蓠哭笑不得：“庆祝我不会危害社会？我本来就不会，要不是为了你，我都不稀罕融入这个社会，何况危害它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江小年当然知道江蓠并不渴望他人的认同，也没有过多纠结过自己的身世来历，他补建档案，来基地受训，不想留在基地工作，决定留在基地工作，都是因为他，但听江蓠亲口说出来，还是被这种万般皆为你的感情动容，同时也忍不住忧心。
　　江小年想了想才道：“江蓠，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必须告诉你，人要忠于自己，不能只为他人活着。”
　　江蓠没有不爱听，他知道只有为你着想的人才会对你说这种话，他道：“年年，你别担心，我不会逼你接受我的，更不会为了让你接受我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如果这种说法让你有压力，那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你，但我也是自私的。”
　　江小年没想到江蓠会这么安慰他，把对他的一腔喜欢归咎于自己的私欲，让他不必为被这样热切的喜欢着渴望着而有压力。
　　江小年忽然意识到，江蓠不仅仅是长大了，而是已经成熟了，他懂得了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不愿自己为任何事所累，而任何事里也包含他对自己的感情。
　　一直以来江小年都把自己放在引领者的位置上，语重心长的教导着江蓠，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江蓠，哪怕知道江蓠已经长大成人，但还是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成熟独立的男人看待。
　　而现在，此时此刻，江小年意识到自己可以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了。就像他大学毕业后，没去找一份对口的工作，而是决定和袁起一起开店，他父亲虽然不看好，但选择了尊重与放手，自此从引领者退到他背后，任他去闯荡那样，他也是时候放开牵引江蓠的手了。
　　江蓠苦笑道：“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老爷子明天回北京，让我等他回来再走。”
　　江小年回过神儿来，道：“这是好消息？”
　　江蓠苦哈哈的说：“你明天休息，我要是能按时回去，肯定一整天都粘着你，我回不去，你清净啊，不是好消息吗？”
　　江小年听着都替他委屈，不觉放轻了语气：“别瞎想，没事儿早点回来。”顿了顿又问了一句，“老爷子不是也要给你介绍对象吧？”
　　江蓠楞了下才道：“年年，你介意吗？”
　　江小年听他声音里除了不确定还有隐隐的期待，心像被一手握住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有些酸，有些疼。
　　是他让江蓠等得太久了吗？不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怎么会对此有疑问？
　　江蓠听他不做声，又道：“年年，你别不好意思说，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一直在等你说出来。”
　　江小年接口道：“那你听好了，你要是再带人回家，就算只是普通同事，人家压根看不上你，只是来问我用什么牌子的面膜，也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说不好江蓠是太在意江小年的态度，还是改不掉认真的近乎较真儿的毛病，江小年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电话那端进一步确认：“你介意的是什么？是我带人回家，还是我带回来的人是来看你水不水灵？”
　　江小年心疼无能了，既是气又是笑的说：“我介意你缺心眼儿，你个傻狗！”
　　江小年骂完就把电话挂了。
　　江蓠拿着手机坐在床上，神情从呆怔到若有所思，待到喜上眉梢，笑容逐渐失控，激动欣喜的难以自已。
　　他很想马上回家，当面问一问江小年，他是不是终于踏出了那一步？是不是终于决定接受自己了？
　　但他不能走，宁老要回来拜祭老战友，指明让他同行，或者说带他认祖归宗。
　　宁老一向雷厉风行，转天早上就从河北回来了，除了司机之外，还带了个老头。
　　俩老头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听宁江说江蓠出去了，车都没下的急性子沉了脸，慢性子不急不躁的说：“等会儿怕怎么的？咱们去上坟，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急性子这才推门下车，一手扶着腿脚不太灵便的慢性子，从院门口移步到院子里，坐在树荫下的休闲椅上等江蓠回来。
　　江蓠去买香烛贡品了，倒没让二老等太久，宁家的保姆刚把茶泡好端出来，江蓠就进了院子，上前先跟宁老问了声好，又转向旁边的老爷子，笑着唤了声：“裴爷。”
　　裴老戴着一副深茶色的眼镜，只能从放下茶杯，面向江蓠的动作看出，他在定睛打量江蓠，半晌点了点头：“不错，终于像点样子了。”
　　没有比部队更锻炼人的地方，江蓠在环境与部队一般无二的基地待了这么久，本人的气质、周身的气场，自然与闲散度日时大不相同了，给人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江蓠嗅到裴老身上的草药味，问道：“旧伤犯了？我跟人讨了个泡澡的方子，回头抄给您，您拿回去试试。”
　　裴老笑说：“我眼神我不济，老宁你快帮着看看，这还是那个成天拿咱们逗闷子的混小子么？这么有心，我这瞎目糊眼的，都不敢认了。”
　　这俩老头一个是炮筒子，一个是软刀子，都不是好应付的主儿。
　　江蓠被老头挤兑的直挠头，心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记仇呢？我不就好奇您那只假眼是什么做的，借来看了看么，都多久的事儿了，您怎么还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