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55、第 55 章

　　江蓠冷静是因为他试想过，自己表明心意，江小年会是怎样的态度，他有面对江小年这种态度的心理准备，他道：“年年，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也不会用说的告诉你，我分得清依赖和喜欢，我究竟有多喜欢你，但我不会被你质疑几句就动摇，更不会轻易放弃。我是你养大的，你应该知道，我认准的事，就算是你也改变不了。”
　　江小年头疼的就是这个，江蓠太固执了，而且他的是非观和行事准则与人类不同，因为他的顽固不化，也因为无关紧要，依了他也没什么，所以江小年一直以对待孩子的心态妥协让步。但这次不行，包容孩子也要分什么事，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让步！
　　“所以呢？你要拿这事儿跟我倔吗？”江小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力气大了些，发出不小的动静，他不假辞色的对江蓠说，“江蓠，你给我听好了，这事儿由不得你！”
　　“好了，不说了，吃早饭吧。”江蓠怕再说下去，江小年就急眼了，把粥推过去，筷子塞他手里，“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快趁热尝尝。”
　　儿子都想跟他做两口子了，江小年哪有胃口吃东西？现在对着江蓠都闹心。
　　江蓠见他拿这衣服往外走，抢身拦在门前：“年年，你去哪？”
　　江小年烦躁的皱着眉：“出去走走。”
　　江蓠拦在门前不让：“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去。”
　　江小年厉声道：“江蓠！”
　　江蓠依然摇头，他知道江小年吃软不吃硬，气势便弱了下去，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去拉他的手，被江小年严厉的眼神制止，他收回手小声说：“年年，你别出去，你不想看到我，我去门外待着就是了。”
　　江蓠说完真的开门出去了，他也不全是装可怜哄江小年心软，心里是真的慌张，不敢让江小年出去，不敢被他丢下。
　　江小年拧着眉头告诫自己，别理他，狗崽子装怂呢，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以退为进，哄你让步，他从小就会这一手。
　　也就一支烟的功夫，门就被打开了，江小年臭着脸轻踹了他一脚：“进来！”
　　蹲在墙边的江蓠仰头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是看我烦得慌吗？”
　　江小年拎住他一边领子，一边往门里拖一边骂骂咧咧：“你给我见好就收，快滚进来，这不让养大型犬，被管理员发现要罚钱的！”
　　江蓠装了一天乖狗狗，晚上被要求睡沙发，他也没敢撒娇耍赖，拿着枕头毯子下了楼。
　　睡前江小年下来上洗手间，只当没看到他辛苦的蜷着腿脚窝在小沙发里，径直去了卫生间。
　　江蓠起身脱掉睡衣，拢着毯子把自己包起来，过了半晌，从毯子里伸出个狗头。
　　江小年从卫生间出来，它马上扬起狗头，大尾巴也从毯子里伸了出来，呼呼的摇晃。
　　江小年差点笑出来，抿着唇收回视线，关掉顶灯，循着楼上投下来的光线上楼去了。
　　狗崽子，你不是爱装嘛，老子让你装个够！
　　江蓠看楼上的灯都熄灭了，悻悻地跳下沙发，蹲坐在昏暗里望着楼梯，惆怅如狗。
　　半晌，江小年听到楼下啪嗒啪嗒响，是爪子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他苦中作乐的想，我这算现实版的引狼入室了吧？
　　江蓠转了一会儿就上楼了，听呼吸声就知道江小年没睡着，只是不想搭理他。他不敢上床，就蹲坐在床尾，伏身把头搭在床边，望着江小年小声哼唧。
　　江小年没如他所愿的拍拍床垫，示意他上来睡，伸脚就踹。江蓠能躲开，却没躲，江小年没想到会踹中，这一脚力气还不小，结实的踹在了江蓠鼻子上。
　　鼻子是犬类最脆弱的部位，江蓠忍不住叫了一声，江小年腾地弹了起来，摸黑胡撸到他的狗头，摸到一点水渍，意识到抗击能力强悍的狗崽子被踹出眼泪了，开了灯仔细查看，只见狗眼泪汪汪的，鼻子一抽一抽，简直可怜死了。
　　江小年心疼的数落道：“你傻呀？不会躲吗？”
　　江蓠两只大爪子扒住床沿，把头塞进他怀里，委屈兮兮的哼唧。
　　江小年败下阵来，将枕头被子拿到里侧，让出半边床，江蓠马上跳了上去。
　　江小年直叹气，狗东西一点都不傻，傻的是他，竟然被狗拿捏的死死的。
　　转天一早江小年就回度假村了，江蓠跟着下了楼，却没能跟上车，江小年丢下一句“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就开车走了。
　　不出江蓠所料，江小年一走就不回来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发了几十条微信过去，他才回了一条，而且只是把离家前那句话稍作改动发了过来：给我老实反省，敢来找我我打折你的狗腿！
　　江蓠叹着气仰进沙发里，把无处安放的狗腿搭在茶几上，也不知道要反省啥。
　　我喜欢你啊，如果喜欢你算过错，那我怕是无可悔改了，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就只能错下去。
　　三天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江小年请了两小时假回公寓接江蓠，进门却见他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东西没收拾，衣服没换，甚至连洗漱都没做，胡子拉碴的。
　　江小年夺过手机，把游戏退了，想把他拖起来扔进浴室，却被顺势抱住压进了沙发里，怒道：“江蓠！”
　　江蓠情绪也不好，但不舍得对他发火，嬉闹似的钳住他的鼻子晃了晃：“舍得回来了？不让我跟你去上班，你不回来，你跟我躲猫猫呢？躲的开心么？”
　　江小年道：“我是去上班的，你见谁上班带孩子？”
　　江蓠把他挣扎的手压住，道：“你别一直强调我是你儿子，我是你养大的，是跟了你姓，这些我都承认，但从今以后我不做你儿子了。年年，我不强迫你接受我，马上跟我在一起，你也适当的让让步，接受这个现实吧，好吗？”
　　江小年知道自己挣不脱，索性不白费力气了，只瞪着他道：“我接受什么？养你这么多年养出只白眼狼吗？”
　　江蓠摩挲着他的脸颊，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般，眼神炙热而温柔：“怎么会？狼是非常钟情的，认准了一个伴侣，就是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变。”
　　江小年拨开袖口把表盘怼到他眼前：“狼先生，再不出发你就来不及准时归队了。”
　　江蓠拨开他的手，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哼唧着耍赖：“再给我抱抱，一走又两个月看不见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想的都掉毛了。”
　　江小年被气笑了：“你是换季脱毛吧？行了，别犯赖了，快去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江蓠抬起头，猝不及防的亲了他一口，偷了肉骨头的大狗似的蹿进了卫生间。
　　江小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叹了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