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37、第 37 章

　　甄芙看着一地的碎片，印象里，齐东至从未如此地对待过她，她一直能感觉到他的包容和呵护，这些年来，她被他照顾得很好，也曾有过小争吵，但解决问题后，感情似乎会更进一步。然而这次，他竟把他们曾经的心血摔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摔碎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东至？这是我们的心血！”她有些激动“你自己想放弃，我想保留它，还不可以吗？心怎么这么狠？你是要砸碎我们的过去吗？”
　　她有些难受，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
　　齐东至看着她，眼圈泛红，想说的话堵在那里，心口像被什么压制着，他露出带着凄凉的笑容
　　“对，我心特别狠，我还非常现实，急功近利，对我没有好处的事儿，我从来不会做的。你不就是这么看我的吗？现在这样，很意外吗？”
　　甄芙的眼泪簌簌而下“我们真要这么个方式结束？留下些美好，不行吗？”
　　“美好是什么？甄芙？你告诉我？”说罢，他弯下身子，把那些碎片捡起来，在桌上拼成原来的样子“这个样子吗？”
　　甄芙扭过脸，那破裂的盘子，就如他们破裂的理念和感情。眼泪从脸上划过。
　　“名字没有起错。”齐东至抓起其中一片，上面有完整的‘Agoni’ 的标识，他攥着它“爱过你……甄芙，你爱过我吗？爱我什么呢？”
　　甄芙猛地扭回头盯着他，声音发颤“连这个，你也要怀疑了？”
　　“我不是怀疑……我是想要你给我个答案。”
　　甄芙站起身，抓过自己的包，就向外走去，他在否定他们的感情，她不想再听下去。她越走越快，推门而出，门口的铃铛呼啦啦地响了一阵。
　　刘涟一直等着，但齐东至一直没有任何声音，乔真真推了推她，刘涟摇摇头。时间好像静止着，隔了好久，才听到齐东至咳嗽了一阵，然后说“麻烦你，结账。”

　　刘涟看着他慢慢走出去，对着乔真真说“我走了。”乔真真冲她摆摆手，她快速地跟了出去，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感觉，这个时候，齐东至应该不太想看到她。
　　他慢慢地沿着街道走着，傍晚的风有些凉，他裹了一下衣服。刘涟有些禁不住想让他赶紧回到暖和的地方，毕竟他还没有完全痊愈。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似乎走了很久，到了一处水畔的露天酒吧，此时因为还没有开始暖和，外面几乎没有坐人。齐东至站在那里，看着平静的湖面，头发和风衣都随风摆动着，他像个雕像似的立在那里。刘涟也在不远处站着。
　　刘涟不知道他在那儿想什么，但是今天，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崩溃，她知道他的话里话外，都希望甄芙相信他们的初衷并没有变，他齐东至并不是个会买奖的人，他要的得奖也是堂堂正正得来的。这个信任，他希望甄芙可以凭着这些年对他的感情和认知，自然的相信他。他甚至怀疑，如果甄芙不能给他信任，这些年她爱他的是什么。甄芙对他的误解，让他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几声咳嗽，刘涟决定还是装个偶遇把他带回去。
　　这时，他却继续走了。这个地方离家里并不远，不久，就到了社区大门口，但是他却没有进主楼而是往旁边拐去。刘涟跟过去，发现他径直去了小区的诊所。

　　齐东至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发烧，他不想再住进医院里去了。本来也是提前了几天出院，点滴其实每天还需要打，正好就在小区诊所里，病历上有他的记录，很快就安排他坐到里面打起了点滴。护士发现他的手受伤了，手掌有两个大大的血口，齐东至看了一眼那只被‘Agoni’扎伤的手，看着它被护士包扎好，愣愣的。
　　刘涟觉得自己这阵子像偷窥狂，跟踪狂，还有偷听狂。她在门口看着齐东至把自己安顿好。转身慢慢走了出去。她今天对乔真真脱口而出的话，其实并没有经过心里的酝酿，似乎是个潜意识，突然就在甄芙出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跑过去并且说了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齐东至回到了屋里，刘涟刚熬了个汤，笑眯眯地问“喝汤吗？跟阿姨学的。”
　　齐东至走过去坐在台子前，微微笑着说“盛来尝尝吧。”
　　刘涟端到他面前，这个是可以驱寒发热的汤。
　　齐东至喝了一碗，说”不错，这次有星。“
　　刘涟表示感谢“谢谢鼓励。”
　　她趴在台子上，忽然说“刘览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也许，我们要去领证真结婚。你有意见吗？”
　　齐东至拿勺子又盛一碗，刘涟看着他手上纱布“手怎么了？”
　　“杯子碎了不小心扎了一下。”
　　“疼么？”刘涟看看他的手，又看着他眼睛，他的眼神很平静，摇摇头，他说“你如果已经答应你哥……不就是领证么，婚礼都办了，该领就领呗。”
　　“领了，我俩就是真夫妻了。”刘涟又说。
　　“嗯。”
　　“那我万一想让你对我负责，你怎么办？”
　　齐东至抬眼看她“怎么负？”
　　“就是结婚的那种负责啊？无论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美貌或是失色，顺利或是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
　　齐东至看着她带着惊异，刘涟笑“假结婚前，我上网搜过，大概就是这些誓词。婚礼上，全是那个主持人说的，也完全不是这版。”
　　“我也搜过。”齐东至轻轻笑了一下“跟这版很像。”刘涟知道，那也许是为了甄芙搜的。
　　“能做到吗？刚刚那些？”
　　“我努力。”他说，很配合的样子。不知怎么，刘涟却有点难受。她忽然想，如果他跟甄芙好好的，也许这个替婚都不会发生。
　　刘涟忽然笑“我开玩笑的，咱俩吧，其实就被推到这里了，骑虎难下，谁让那个林国伟这么谨慎。领证什么的就领吧，也不少块肉。毕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过，咱可说好……别到时候爱上姐了，不想离哦？“
　　齐东至知道她开玩笑，装作很为难地说“那可怎么办？”
　　“这可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哟。”刘涟继续。
　　“那咱们就白头偕老？”
　　刘涟笑起来“想得美。”
　　齐东至也跟着笑起来，刘涟一直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感觉生活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