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的暴富秘籍》槐庭探棋

9、长桌宴

　　苏妤禾走到正中央的石桌前，把鲜红欲滴的小果子随手丢进手中的布袋里，坐在石凳上撇了一眼小溪里的游鱼，似乎较前几日又长了不少，个头肥硕，瞧着甚是喜人。

　　等入了冬捞几条起来做成酸辣鱼，配着爽口的小菜，就两杯清香的米酒，守在热气腾腾的锅子前，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的好不自在。

　　空间里的各色果实不分季节气候，像葡萄，草莓，苹果，香梨，西瓜，樱桃这些几乎在果林里随处可见。而且不论苏妤禾伸手摘走多少，眨眼的功夫都能重新长回来，大小和味道几乎不会发生任何变化，颇有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良好走向。

　　空间的西南方向有一棵参天古树，几条粗壮的根系破土而出圈出一小方天地，里头摆了一张素雅的桌案，青枝藤蔓从高处垂下，宛如一挂碧色的“珠帘”。再往边缘处走，入眼的便是一道浑浊的水墙，指尖触上去冰冰凉凉坚硬如磐石，仿佛这里就是空间的尽头。

　　苏妤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空间，但她清楚地知道有了这个空间她在这个未知的朝代里会过的更容易些。

　　估摸着数量，布袋里的醉果足以放倒一大片野味了，按照上一回的经验，只要选对地方 ，不乏能碰到那些几百斤重的野猪。

　　出了空间以后，苏妤禾特意在树林子里找了快石板静坐了会儿，眼睛紧盯着左侧那条下山的小路，等亲眼瞧见一众人抬着野猪消失在视野里后，她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兔子洞野鸡窝陷阱坑里投放诱饵。半个时辰不到，方圆五里地，只要是有野物出没的地方，都整整齐齐的躺了一地。其中野鸡居多，皮毛好个头肥硕，野猪四百来斤的醉倒了三头，三百来斤的醉倒了两头，野兔大的小的都有。光是把这些东西收到空间里就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在石桌前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妤禾并不打算把这些野味都送到福正楼去，毕竟薛掌柜生意再好，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买下好几千斤的肉，虽说可以先养着，但总归是麻烦的。先前他为了买做法配料的方子就已然花了两百两银子，酒楼平日里少不得现银周转，如此一来手头便有些拮据了。

　　若是把这些野味拿到县城里去就不一样了，那边酒楼多富贵人家也多，不仅能把价抬上去，还能多认识几个掌柜的商谈往后的生意。最紧要的是帮绪哥儿打听打听学堂的事，镇上虽也有教书先生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却不怎么好，专挑寒门学子刁难，而且变着发儿的要钱，连村子里的里正儿子都在他那头受过气。

　　苏妤禾觉着这样的先生只会误人子弟，不如把眼光放到县城里去。既然要学，那就不能随意寻个老师囫囵混日子，得知事明理。

　　转悠了一圈儿确认没有遗漏后，苏妤禾从空间里摘了一捧草莓放到布袋里，又用草绳捆了几只生蛋的家鸡和两只野兔，好在上山前往空间里搁了个背篓，眼下拿出来用着正好 。

　　走到山脚下时正好碰到折返回来的冯有全，还没等她开口，后者就笑着寒暄起来。

　　“禾姐儿这会儿才下山？眼瞅着快到未时了还没有吃上饭吧？我这儿随身揣了两块人家强给的酥糖你拿去垫垫肚子，虽说庄稼人都是饿过来的，但你毕竟是娇弱的女娃，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往后也少病少灾些。”

　　苏妤禾这些日子没少听绪哥儿念叨这个时时为他答疑解惑的冯叔，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冯叔也确实没少帮衬她们家，若不是后来太多人说闲话，为了顾及柳氏的名声少了来往，怕是家中的重活累活都有人帮忙分担了。

　　“既然是长辈的好意，那我便收下了。 ”苏妤禾接过酥糖笑的两眼弯弯，“冯叔先前不是回村子里张罗长桌宴去了吗？眼下怎得又要上山去 ？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翠峰山地头大用不用我跟你一道去寻寻？”

　　冯有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瞧着长桌宴摆好还要好些个时辰，自作主张偷个闲去山上碰碰运气，过两天有远客要来，没点儿东西不好招待。虽算不得亲眷，但总归相识一场情谊深重，心里头不愿怠慢。”

　　苏妤禾知道缘由后麻溜的放下背篓，大方的拿出两只野兔把绳结放到冯有全手里，笑着说：“即使这样那冯叔便不用多跑一趟了，方才我在山里抓了好几只野味算是收获颇丰，正好能匀出来给你。”

　　冯有全楞了一下赶忙往回推：“禾姐儿，我怎么能平白要你东西？这野兔抓起来不容易 ，拿到镇上去能换不少钱，你们一家人这些年过的贫苦，有了这兔肉也能解解馋，赶紧藏到背篓里背回家，莫要让旁人看了去。”

　　“冯叔放心，背篓里还有多的哩，饿不着我们。”苏妤禾一脸真诚的说：“这些年多亏了你三番五次的帮衬，也没正经给你道过谢，你若不收下我心中实在不安愧疚。”

　　“娘说让我早些回去，冯叔莫要推辞了，东西就直接给你撂这儿了，我先走了。”

　　说完，苏妤禾背上背篓风一般往村头跑，冯有全只瞧见个一闪而过的背影，背影消失 ，便只剩下自己和两只野兔傻待在原地了。

　　回过神后，他笑容满面的从地上捡起绑在一处的两只野兔，自言自语道：“这些年果真没看错，苏家三郎的两个儿女往后都是有本事的，柳氏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

　　***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村头的大树下就垒起了三方土灶，架上大锅后有一种别样的气派。男人们在不远处杀猪拔毛，里正家的卫娘子领着一众妇人围在灶前掌勺炒菜，柳氏则在自家屋跟前的石板上清洗待会儿要用到的碗筷。

　　筷子和瓷碗虽都值不了几个钱，但毕竟是吃饭的东西，村子里的人平日里都把一两个铜板攥的死紧，有现成的自然不愿多花冤枉钱。她们时不时会跑过来瞧一眼，生怕柳氏手笨一不留神儿把好好的碟碗给碎了。

　　苏妤禾背着背篓从宽敞的土路过很是打眼，刚走到院子门前就有个就不相熟的妇人扯着嗓子大喊：“苏家三郎的闺女你是从山上回来的吧？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呀？”

　　柳氏洗碗的手顿了顿，抬头朝那妇人说：“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家中屯的柴火不多，禾姐儿懂事，趁着今日天色好去拾了些柴火。”

　　妇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显然是不信她的这番说辞，卫娘子手上忙着切菜，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妇人便老实埋下头做事了。

　　苏妤禾本就厌烦这些问东问西的长舌之人，如今有柳氏替她挡了，心中的不愉也消减了些，她扣了两下门喊了声：“绪哥儿！”

　　坐在院子里苏止绪打了个哈欠，听到苏妤禾的声音后立马起身疾步走到结实的木门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空隙后等苏妤禾进到院子里，然后行云流水般合上门重新落好门栓。

　　“绪哥儿，去把柴房里娘编的竹栅栏给阿姐拿过来。”苏妤禾把背篓放好后，从里头拎出六只肥鸡，指着空着的墙角说：“待会儿咱们合力把那小块地圈起来，铺些干草，放一只水槽进去，往后就有吃不完的鸡蛋了。”

　　苏止绪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竹栅栏全数搬到了院子里，歇了口气后忍不住询问：“阿姐，这些家鸡是哪来的？”

　　苏妤禾思索了下扯谎说：“许是谁家养的鸡飞出了鸡笼跑到山里生了蛋，因缘巧合下让野鸡孵出来带大了。就是在你先前挖陷阱的地方抓到的，那里离山下不远。”

　　苏止绪点了点头。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姐弟俩终于用竹栅栏把紧挨着柴房的那小块空地圈了起来，铺好一层厚厚的干草后，她们从柳氏种小青菜的地里捉了些蚯蚓虫子扔了进去，如此便算大功告成。

　　在堂屋里歇了会儿后，苏妤禾忽然想起布袋里的草莓还没拿出来，于是她跑到厨房里取了只瓷碗，在院子里用井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苏止绪瞧见瓷碗里红彤彤的果子后，忍不住惊诧询问：“阿姐，这些是什么东西？”

　　“不知名的野果子，我在山里采的。”苏妤禾率先塞了一个到嘴里，笑着说：“没有毒，吃起来甜滋滋的，绪哥儿快试试。”

　　苏止绪从未见过这样的果子，他半信半疑的捏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说：“真的好甜，还有一股清香。”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草莓的诱惑，苏妤禾笑着把瓷碗推到苏止绪跟前，说：“绪哥儿你自个儿先在这儿吃着，我出去把娘换进来，让她也尝尝。”

　　苏止绪眨巴着乌黑水灵的大眼睛说：“阿姐不吃吗？”

　　“方才在山上已经吃饱了。”苏妤禾说。

　　说的虽不是什么实话，但毕竟空间在手，想什么时候吃都成，而且还不带重样儿。

　　苏妤禾换了身干净些的衣裳出去顶了柳氏清洗碗筷的活儿，卫娘子瞧见她出来了过来寒暄了两句，说话间时时把握着分寸，让人听了不仅不排斥还有些微妙的欢喜。

　　寅时末卯时初，在天边夕阳洒金的美景下长桌宴正式开席了，每桌共有十二道菜色，虽翻来覆去还是那老几样，但毕竟占着有肉有鱼有酒的优势，百十来人吃得异常痛快。

　　苏妤禾觉着自己有个半饱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接近末尾的那几桌席面，苏大郎的媳妇儿李氏和她那两个被宠坏了的儿子正狼吞虎咽的跟同席的人抢食。

　　钱阿婆她们没来，看来确实伤的不轻，能好好消停一段日子了。

　　柳氏吃饱后到大树下的灶前烧了锅热水用来清洗碗筷，卫娘子瞧见了赶忙过去帮衬。其他的妇人也不好再厚着脸皮闲坐着，一切收拾妥帖后四周已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火把。

　　里正站在一只大木桶前对着众人说道：“今儿一共猎到了两头野猪，一头宰了吃肉，另一头原是想拿到镇上换钱的，但思虑到村子里近年收成不好，就索性给大伙儿分了罢。 ”

　　听到这话人群开始躁动，纷纷往前涌，许多还没腿高的男娃女娃差点儿被挤得跌倒。

　　里正赶紧正色呵斥：“猴急什么，少不了你们的，每家每户两斤肉，当家的过来领。 ”

　　张秋菊举着火把说：“里正，我们家人多，你看能不能酌情给我多分几块？不是我贪嘴 ，实在是两斤不够吃啊！”

　　有了个打头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我家有四个老人六个小娃，十来口人。”

　　“我家小子前些日子受了伤，这点儿肉他一个人就能吃完，我们些老的就吃不上了。 ”

　　“里正，我看那些家里只有两三口人的可以少分些，反正他们也吃不了那么多。”

　　里正听着他们的吵嚷声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他随手抄起个自家的白边瓷碗砸到了地上，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在众人耳边炸开，一箩筐的抱怨话都被咽到了肚子里。

　　卫娘子从木桶里拎起一块分好了的肉一改往日笑盈盈的和善面容，语气平淡的说：“里正给大伙儿分肉本是一片好意，不曾想竟这般喋喋不休争个多少高低，反正话已经撂在那了想吃的就过来领，不想吃的就先回去罢。”

　　话音落地，鸦雀无声。

　　苏妤禾穿过人群大步走过去，双手接过野猪肉，嘴甜的说：“多谢里正，多谢卫娘子。”

　　卫娘子没说话，脸上扬起了一抹淡笑。

　　紧跟着王寡妇，冯有权也领了肉，不一会儿大树下就井然有序的排起了长龙。

　　回到院子里后又刮起了夜风，苏妤禾坐在小板凳上望着枝头的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猛的想起昨个夜里那几分淡淡的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