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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贵人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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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娘子看着苏妤禾的眼睛,不自觉舔了下嘴唇,内心好一番挣扎,最后终于咬牙道:“小娘子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却愿意出手相助,我不尽感激,哪还有不肯的道理?”
苏妤禾胸有成竹般笑道:“那就请前面带路吧!”
去翠满楼之前,苏妤禾先让冯娘子带着她去码头雇了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卸货苦力,又给他们每人买了一身还算体面的粗布成衣。
在这永州城里,她们毕竟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小娘子,要想成事自然少不了大张旗鼓的虚张声势,如此心中也更有底气些 。
到了地方,苏妤禾怕冯娘子待会儿见了老鸨忆起先前那些不好的遭遇,腿软脚软还未开口就早早露怯,于是让几个扮作随从的壮汉把她死死护在中间,自己则打头战走在最前面。
由楼里的姑娘把她们领到了厢房后,满脸横肉的老鸨也走了进来,苏妤禾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刘妈妈,我来向你讨一张身契。”
刘妈妈来之前听到有人要闹事,气冲冲的带了不少打手,刚跨过门槛儿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窝火立马横眉怒目的冷声道:“好大的口气,哪来的野丫头敢在翠满楼这么放肆?今儿不打折你一条腿,我让你这楼都出不去。”
“刘妈妈稍安勿躁。”苏妤禾从容不迫的找了个圆凳坐下,解释说:“前些日子我随主家来这永州探亲,随行的有位姓冯的丫鬟偷盗了主家的财物趁夜跑了,不曾想没跑两日就着了人家的道,丢了钱财还被卖到了你这翠满楼。人我们已然找着,还请刘妈妈卖我主家娘子一个薄面,把身契还回来,让我们自行发落。”
刘妈妈朝苏妤禾身后撇了一眼,与冯娘子正好对视上,她气的牙痒痒,给打手使眼色把整间厢房唯一的出口死死堵住,黑着脸道:“穷酸地方出来的小丫鬟也想让我卖人情,怕不是痴人说梦?今儿不仅身契你拿不走,人你还得给我留下来,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的。管你什么主家不主家的,有能耐让她拿着真金白银亲自过来赎人,也不多只要白银三百两。”
冯娘子听到这话探出个脑袋小声争辩说说:“可分明你买我才花了十两。”
刘妈妈瞪了她一眼,冯娘子立马又往后站了站,求助的看向苏妤禾。
她被卖到翠满楼的半月里,宁愿挨打挨骂宁愿绝食绝水,都未曾低头答应接客,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她是万万不想再回来。
苏妤禾继续周旋道:“比起这花团锦簇的永州城,我和我那主家娘子确然算是穷酸地方来的。不过我们这次来看的亲眷可算不得什么寻常人物,刘妈妈可听说过峪县的怀天书院?我的主家娘子正是怀天书院院长的夫人。”
刘妈妈右眼跳了三跳,狐疑的询问道:“你说的那位怀天书院的院长,该不会是知州大人的小舅子吧?”
苏妤禾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正是。”
语气中气十足,光架势也能唬人五六分。
冯娘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她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惊掉了下巴。于她这胆小的性子来说,眼下这谎也撒的太大了,若日后东窗事发,怕是少不了一场结实的皮肉之苦。
不过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了,只能破罐子破摔 。
苏妤禾继续添油加醋道:“实不相瞒,若我家娘子与知州夫人知会一声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刘妈妈自会遣人把身契送到府上来。但说到底总归是件不太光鲜的丑事儿,我家娘子又才初到永州不足月余,不太好事事叨扰知州夫人。我不说刘妈妈也应当知晓,再亲的亲眷多时未见也难免会多留几分分寸。”
冯娘子把这番话听下来,若不是知晓这是权宜之计,怕是她自己都要信了。不由对苏妤禾心生佩服,看着岁数不大,说话做事倒是老气横秋,假的都能说出几分真来。
刘妈妈开了将近二十年的翠满楼,自然不会被苏妤禾的三言两语哄骗住。不过在风月场所待久了,也明白万事总要留一手。
万一当真是知州大人的亲眷让她给得罪了,怕是她这翠满楼也别想开了。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稳住这边这个小丫头,再派两个人去知州府门口找看门的小厮打探虚实。
旁人不知道,家中有客拜访,看门的小厮还能不知道?无非是多花些银子。
苏妤禾观察到守在门口的打手不知何时少了两个,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会儿要想全身而退便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她松口道:“我也知晓刘妈妈是花了银子的,虽说情面在那里却也不能让你吃亏。我做主,花五十两白银把她的身契赎回来,你看如何?”
刘妈妈忽然换了一张脸,吩咐人端了壶茶水进来,不疾不徐的客气道:“你家娘子既是知州大人的亲眷我哪敢再收你的钱?你且先在这吃盏茶多等会儿,我的人很快就回来。”
苏妤禾瞧的出来这刘妈妈分明是笑里藏刀,她哪里还吃得下茶。待会儿人家把消息打探清楚了,谎言自然也不攻自破了,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必须尽快想出个挽救的法子。
冯娘子虽站在一圈壮汉中间,却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吓青了一张脸 。如此一来,更让刘妈妈坐实了心中的想法,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她就已然在琢磨怎么收拾苏妤禾她们。
苏妤禾算了算手中的银票还剩四百多两,实在不行就只能依照刘妈妈之前所说的拿出三百两替冯娘子赎身,到时候再在永州多待几日,找机会把银票偷出来。
她那里还有好多好多醉果,只要趁夜深人静偷偷溜进翠满楼的后厨,把醉果碾成汁混进酒水里,不怕隔日醉不倒一大片。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许多脚步声和一道威慑十足的男人的声音。
“刘妈妈,你还真是狗胆包天,不仅逼良为竟还与拐卖妇孺幼童的人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你当真以为收买几个官府里头上不得台面的烂鱼臭虾就可以在永州只手遮天了吗?简直是不把朝廷律例放在眼里,我爹他老人家近来公务繁忙,我来替他好好审审你,押走。”
话音落下,还没等苏妤禾反应过来,刘妈妈就被一众威风凛凛的衙役拖到了厢房外的楼梯处,翠满楼的姑娘根本不敢上前,其余客人也只站得远远的看热,饶是刘妈妈如何奋力嚎叫求饶,都不能从衙役手上挣脱半分。
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其实跟苏妤禾有过一面之缘,先前她帮文掌柜在楼下斗菜的时候,男人正高坐于楼上,末了还探出头让文掌柜送些菜去,苏妤禾一眼就认出他,永州知州的独子—— 沈以沧。
这个名字还是文掌柜告诉她的。
本以为和这样家世显赫的富家贵公子再不会有交集,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又见面了,且还在因缘巧合之下替她解了围。
苏妤禾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就这么傻愣愣的坐着,遂起身同冯娘子立到了一边。
沈以沧提起桌上的短颈茶壶给自己倒了杯香茶,小抿了一口后忍不住皱了下眉,放下茶杯对搜查完翠满楼呈递金银钱财和身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立马把身契递向了苏妤禾。
“傅允那小子有旁的事来不了,特地嘱咐我过来帮衬你一把,他可是把珍藏了好些年的烟南绘本都送我了,对你倒是舍得。你瞧瞧吧 ,用得着的就拿走,剩下的我带回府衙里。”
冯娘子并不知道傅允是谁,听的算是一头雾水,但一听到可以拿回自己身契顿时喜笑颜开,在苏妤禾点头示意之下她迫不及待的把写有冯青衣的身契翻了出来,当场撕了个粉碎。
苏妤禾犹豫再三下终还是开了口,她眨着一双水灵的杏眼询问道:“今日多谢沈郎君出手相助,只是有一事不解,傅允先前急匆匆的走了,他怎么知晓我遇到了麻烦?”
她与傅允实在算不上熟络,眼下虽有生意上的往来却也只见过一两面,谈不上有多大多深的交情。她实在想不明白傅允为何会及时留意到她的处境?为何会以心爱之物换知州大人的亲子帮她,她哪里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我不过是受友人之托顺道来这翠满楼查案,你若真想探个究竟,便亲自去问他罢。”
沈以沧走后,翠满楼被团团围了起来,刘妈妈养的打手也被尽数抓走了,街上的老百姓一窝蜂的涌到一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小声惋惜的有高声叫好的,其中不乏混着三五位翠满楼姑娘的抽泣声,看样子因是自小就堕入了风尘,离了翠满楼,她们便也没有别的去处,所以心中酸楚悲愤。
事情告一段落冯娘子得了自由之身本该与苏妤禾辞别,却听说苏妤禾回乡之途要经过峪县,她立时心喜,厚着脸皮央求苏妤禾把她也带上,并许诺回家之后定会好好酬谢。
苏妤禾想着自己反正也是要雇马车的,马车内宽敞多一个人倒也无妨,且这位冯娘子品性与她算是合得来,回峪县五六日的车程就当做是多了个伴儿,总归不会太麻烦。
冯娘子看她点头应了,差点儿没跪下来磕头道谢,若是她自己走回去怕是要走一两月。这一路上能采到野果抓到野味还能扛一扛,采不到就只能饿死在路上,苏妤禾算是又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说要酬谢也是真心的。
马车雇好后,苏妤禾去买了些糕点干粮,又去铁匠铺买了一口小锅子。
回去的路上最不乏瞧见的就是高山流水,有了一口小锅子就可以就地垒灶抓些野鸡野兔大鱼小鱼吃。
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用空间里的醉果抓些野味拿回峪县卖到酒楼里去。算日子这一来一回怎么也有十天半月了,酒楼里生意好,食客们向来是无肉不欢,再加上有辣椒、番茄,土豆那些配菜,定然是卖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