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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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教室的时候他俩的手也没松开，一路上没少受学生们眼神的“洗礼”。
周恒州在门口喘了会儿气，抹去额头上的一点薄汗，看了看时间：“还好，没迟到。”他探头看了看教室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委屈蒋老师了，从后门进去坐着吧。用不了半小时就能结束了。”
蒋永亭摆手：“我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
周恒州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蒋永亭从后门蹑手蹑脚地蹭进教室，挑了个最后排靠门的位置。周恒州发现了他，冲他那边笑。
“哟老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女朋友来听课啦？”跟他关系好的同学开玩笑。
周恒州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真的啊老师。”同学赶紧转头使劲看。
周恒州手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说什么呢。我只是今天心情好。”
“哦？”同学一脸不相信。
“开始了啊。大家先线上签个到。”周恒州捏起小话筒，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转变成工作模式，“你们有什么室友同学没来的都通知一下，没来的我都要记下来的。”
蒋老师撑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恒州看。
刚才看他还是笑嘻嘻很温和的样子，一开始上课表情都变得真挚了。
真好看……
蒋老师犯花痴，脸上的笑控制不住地越展越开。
“同学同学，你这边有人坐吗？”一个女生打断了他的花痴，压低嗓子说，屁股已经挨到了凳子上。
蒋老师点了点头，还往里坐了点。
那女生显然是刚从宿舍跑下来，睡衣外边套了件外套，带着个帽子，口罩把脸遮得死死的，拖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上，气喘吁吁：“我靠累死我了。”她看向蒋永亭，好奇地问：“我靠你周末还穿这么正式啊！”她大咧咧地捏了捏蒋永亭的袖口，感慨道，“一个男人都比我精致。我输了。”
蒋永亭尴尬地笑了笑，更往里挪了挪。
那女生歪了下脑袋：“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你是我们专业的吗？”
蒋永亭眨眨眼，略心虚地说：“不是。我是，来等人的。”
“哦。”她了然，但也没有停嘴的打算，“我以前也不是这个专业的。专升本考来的，靠要是知道这个专业这么变态，我死都不来。”
蒋永亭赔笑：“哈哈，是吗？”
女生一拍大腿，狠狠摇头：“你是不知道。这个专业除了导员帅，简直一无是处！课又多教得又浅。还一堆水课。就那个公共课，什么近代史。天啊水的令人发指。”
也有在教近代史的蒋老师感觉自己被骂了：“……是吗？”
“可不是。我们老师是个老头子，太可怕了，一节课我睡个半节醒来还能跟上节课的内容接上。”女生捂住脑袋，看起来的确是很烦恼，“听说文院的近代史老师就好很多。据说是个年轻的帅哥。”
年轻帅哥蒋老师又开心了，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捂住半边脸，非常不要脸：“哦，我见过。是挺帅的。”真是没办法，长得帅就是烦恼多。别院的同学都想上他的课。
“不过我听学妹说他也不咋地哦。”女生又说。
还没开心多久的蒋老师心口又来一箭，他抿住嘴，深深呼吸了几口：“哦？他怎么了？”
“说不让人拍照，被发现就扣分。也不给加好友，问就说是私人号。”她摇摇头，“是挺奇葩哦你说。”
蒋老师意正言辞：“我觉得很正常吧。注重自己隐私而已。”
“可能吧。我靠导员怎么看我们这边？”她马上低头装死，生怕跟导员对视上。
蒋永亭则和他相视一笑，周恒州又转身写字，嘴角的笑用十斤秤砣也压不下来。
“我们院情况比较特殊哈。但是也要注意下，接下来几年我不想再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周恒州转身立刻换上了副严肃的表情，伸出两只手指点了点，不怒自威，“不是老师说话难听。是你们有些同学真的太不自觉了。”
底下一阵沉默。
蒋永亭看着他直笑，好像又看到了少年帝王一身藏不住的锋芒。
“我靠这导员也真的很可怕。”女生压低嗓音说，“我上专科时候的那个导员贼温柔。搞得我以为所有导员都这样。直到上了本科。你是不知道，他一般不怎么出现，一出现肯定很可怕。”
很可怕？他看了眼周恒州。他已经收回了自己的严肃表情，温和地继续讲接下来的内容。
“没有吧我觉得他看着还不错。”
“我靠你真是被他的长相蒙蔽了宝贝！”
蒋永亭眨了眨眼睛，现在的小女生说话怎么这么……他不自在地捂住了嘴。
“真的很可怕，你看他这个表情。要么笑面虎，要么笑都不笑了。”女生做出了哆嗦的样子，“话说你等谁啊？男的女的？说不定我认识呢。等下一起吃饭啊，我室友都跑出去玩了，就我今天留着开年级大会。孤儿一个，惨兮兮。”她做出掩面哭泣的样子来。
蒋永亭眼神飘忽，在内心几番措辞，支支吾吾：“额，我朋友吧，有点，社恐。应该不行。”
“没事啊，我社牛。”女生渴求的眼神简直要亮他。
他又组织了一番语言：“我觉得。你不会想和他一起吃饭的。”
“为什么？”话音刚落，周恒州就宣布结束了。人走了一大片，周恒州也从前门走了。
蒋永亭着急想赶紧出门找他，但奈何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摆脱这个女生，只能支支吾吾，说的自己都火大。
“走吧蒋老师。”周恒州从后门探出一颗蓬松的脑袋，眼睛笑的弯弯的。
蒋永亭愣住了。那个女生也愣住了，半天缓缓冒出个“艹”。
蒋永亭颇抱歉地冲那个女生道别，站起来就像跑。被她一把拉住，亮闪闪的眼睛看向周恒州：“老师们，带我一个吧！”
最后三个人一起去了教职工食堂。
女生第一次来，好奇地到处看。三个人找了张四人座的桌子，周恒州眼疾手快一屁股坐到了蒋永亭旁边，女生本来也想做，奈何被抢，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到了蒋老师对面。
“哎呀老师你干嘛不早说自己就是蒋老师。早说我不就不吐槽了吗？”女生毫不在意地说，“他们说的真没错，蒋老师，你长得超正的。”她冲蒋永亭比了个大拇指。
蒋永亭正在喝水，听她这么一说差点被呛到：“谢谢你夸我。”
周恒州闷闷不乐地嘬着饮料，心想自己好端端的二人世界被人横插一脚不说，还要请吃饭！真是亏。
教职工食堂分好几个窗口，可以点炒菜也可以吃现成的。女生也完全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哐哐”点了个俩大菜，还大言不惭吃不完她可以带回去拿锅加热。
要不是自己进不去女生宿舍，他高低要把那个锅收了再记她个处分。
周恒州狠狠喝了一大口。
菜总算是上来了。那女生口罩一摘，帽子一脱，吭哧吭哧地就低头吃饭，仿佛饿了两辈子。
蒋永亭莫名有点想笑，顶了顶筷子，夹了口青菜。
周恒州努力地找话题，蒋永亭也努力地接。虽然上辈子就认识了，但现在的两人完全是陌生人。
蒋永亭咬了咬筷子尖，有点失落。
没事，只要还是他就好。
他笑了笑，送进一块肉。那就好好把握住这一次吧。活得太久，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过于较真，追求完美的太子了。
周恒没写下去的下辈子，就由他执笔，一点点地填补上吧。
女生可能是吃饱了，拿纸巾一抹嘴靠到椅子上拍肚皮：“老师，我以后能不能天天来这吃饭？”
周恒州铲了块蛋羹，很无情地拒绝：“不行。”
“啊，好无情哦。”女生嘟嘴做出不开心的样子，马上恢复开朗的样子，“蒋老师，加个微信呗。”
蒋永亭笑容瞬间消失，立刻护住口袋摇头：“不行。我不加学生。”
“我又不是你的学生。我是周老师的学生啊！”理直气壮。
蒋永亭还是摇头：“别扯。我不能加你。”
女生捂住心口，一副被打击到委屈巴巴的样子：“呜呜呜，你就这么冷酷无情吗？一个微信而已，都不肯吗？”
“不能。”蒋老师面无表情，“你要真有事找我，就到a1，418。”
周恒州眼珠子一转，措辞一番，慢悠悠地说：“那，我能加你微信吗蒋老师？”
蒋老师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耳朵都红了，眼神闪烁。
组织说过，除了组织里的人，最好谁的微信都不加。要保持神秘色彩，不能暴露。蒋永亭不算严格遵守这条禁令，但的确不怎么社交，好友里除了组织的人就剩下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历史组同事。
他没有纠结很久，默默地打开了二维码伸到周恒州面前。
周恒州懂他意思，面上不显，心里早就炸开了烟花，连婚房地址都想好了。他用两只手捧着手机扫了码，迅速加上了好友。
女生也凑过脑袋要加。蒋永亭眼疾手快地关了手机，往兜里一扔，和兜里的印章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脸色一变，马上拿出印章检查。
还好还好，没有伤着。他松了口气，想把印章放回去。却被女生看了个正着：“周，恒？”
还沉浸在快乐里的周恒州一愣，以为有谁在叫自己：“叫我？”
“没有没有。”女生摆手，指了指蒋永亭手里的印章，“老师手里的印章刻着周恒。”
这下周恒州也看见了。
蒋永亭不好藏，只能摊开手给他们看。女生伸手想摸，被他一眼瞪开。周恒州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说：“这字，得是四国了吧。蒋老师还有这爱好？”周恒州大学也学的历史。
蒋永亭咧了咧嘴角，没说话。
女生左看看右看看：“这都磨圆了。”她指了指印章的边角，“还有这成色。蒋老师你家境可以的啊。这玉都不便宜了。还有这包浆，不会是真货吧？”
蒋永亭一惊，心说这小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这都看得出来。他轻轻咳嗽一声：“说什么呢。前几年去玩的时候淘到的好货，就让朋友帮我刻了。喜欢放兜里把玩，所以角都被磨圆了。”他把印章包进手里，马上放回兜，“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刻周恒，可能，是之前认识的人还是怎么样。还刚好和周老师名字对上两个字。哈哈。”
周恒州眨了眨眼睛。
他这个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有缘分，连刻章的字都能跟他的对上是吗？
他忍不住笑，在旁边扭扭捏捏地绞手指。
不过周恒这个名字，不是蒋老师在醉酒后念着的那个吗。他收回笑容，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
女生挑了下眉毛：“是吗……”
蒋永亭怕她还要说什么，赶紧收拾餐盘要走，女生则笑嘻嘻的跟上他：“蒋老师~等等我嘛~”
周恒州赶紧跟上。
晚上
正敷着面膜享受秘书按摩的李玢韬居高临下地耷拉着眼皮看刚回来的蒋永亭：“哟，不是只监考个早上吗？怎么，老树长新枝，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劝你如实说来，不然，哼哼。我让小觅子砍了你。”他说着说着拍了下何觅的背。
何觅也很给面子地喊了声，顺手递上了草莓：“嗯。”
蒋永亭坐到茶几上，捧着桌子上放在盒子里，还没洗的草莓，很开心地吃了起来：“监考的时候遇见周恒……不对，他现在叫周恒州了。”
他把一天发生的事都详细讲了一遍。中午吃完饭两人还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坐着小船在隔壁公园的湖里喂天鹅，晚上一起去吃了顿饭。
李玢韬挠了挠头，何觅立刻给送上草莓，他就着何觅的手吃了：“哟，这就好上了？”
“什么和什么啊……没有的事。”
“——没有那么快。”蒋永亭耳根子都有点红，他背过身不看李玢韬，“不过也快了。”
李玢韬无语，直接拿起枕头就甩到他后脑勺上：“你踏马，还不确定人家是不是后主呢。这就开始了？”
蒋永亭一把接住身后飞来的枕头：“我觉得挺确定了。但我打算把他当成一个全新的人相处。”
李玢韬冷笑：“不要说得自己这么道德高尚的样子。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分得清两个人？现代人的感情洁癖严重得很，你把他当自己的替身。他知道了肯定得气死。”
“什么替身啊。他就是后主啊。”
李玢韬沉默了。
他从小就被养在小倌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了点又开始拼命接客。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是很懂什么是恨。更别提蒋永亭对后主复杂的感情了。
他只懂怎么样让自己看起来美，用什么动作让客人开心，用粗鄙的语言保护自己一颗脆弱柔软的心。他没有到蒋长阁的位置过，不会明白家仇国恨，也理解不了他的一身傲骨。
他好像从来没这么刻骨铭心地爱过谁。对他来说，这些人不过是漫长生命中打发时间的工具。对于那些人来说，大概他也只是有趣的玩具罢了。
感情这东西，还是太虚无了。
酒酿久了会越来越浓，那蒋长阁对后主的感情呢。一千年来从未开封过，怕会太醉人了。
现在的后主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是个脆弱到随时会死的普通人。他们注定不能长久。
而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就一定能弥补吗？当周恒州知道真相，他又会怎么想？
不过他没有理由阻止。不如放下所有问题，摊开手，高高兴兴地祝他的这位老友幸福。
毕竟不是什么事都一定要结局十全十美才能尝试。不论做任何事，享受就好，就算后悔也不是现在。这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李玢韬让何觅停了动作，坐到蒋永亭身边：“蒋永亭。恭喜你铁树开花，结束一千年的母胎单身！芜湖！”
蒋永亭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何觅：“都忘了问你。你今天还是去了游乐场？”
“去了啊。跟他一起去的。”他手一指。
蒋永亭挑了下眉毛：“跟上司去游乐场？你还真是随叫随到啊何秘。”他显然话里有话。
李玢韬翻了个大白眼：“老娘付了他比平时加班还高两倍的时薪诶。票钱还是你这个冤大头出的。而且是跟我这个大美人出去玩，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是个男人都会可以的好吗？”
“话又说回来，你坐他那辆车没？怎么样？喜欢老娘年终奖发了就买一辆，带你去秋山兜风。”
蒋永亭没回答，只做出“呕”的姿势，头也不回地跑进卧室。
周恒州给了发了微信，问他到家没。
他回复：“到家了。祝你睡个好觉。”
周恒州幸福地用胸口捂着手机。
到家他就给蒋永亭发了微信，很久不见他回复，还觉得会不会有点冒犯。
终于回了。他心情都好了不少，哼着歌去洗澡了。
蒋永亭也进了浴室。
两人靠在墙上，回想起今天的事，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就好好开始吧！”
“那就好好试试吧。”
周恒州激动地跳起了舞。
蒋永亭打开莲蓬头，一千年前的回忆和今日的回忆不断交织相映。他苦涩地笑了笑。这一次，不要再有遗憾了。
“明天再见吧。”两人洗好澡，同时发了这条消息。
“我靠吴笙悦你还不睡啊？”室友下床上个厕所，看见电脑光打在吴笙悦苍白的脸上，着实被吓了一跳。
“晚点。”她没心情理人，此刻正拼命地在查些什么。
室友翻了个白眼，爬回床位。
她咬了咬嘴上的死皮，慢慢地报出了一个名字：“周，恒……”没有这个人吗？
“蒋永……”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秒的直觉。她把“永”字删了，打上了蒋长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