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70、结束

　　沈云舟望着他，脸上的神情毫无变化，好像对他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

　　“你要杀我？”他问。

　　周洛笙点点头，神色看起来比方才还要平静些：“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云舟转过身往旁边走了走，望着窗外那片薄薄的云：“你终究是还是觉得天下苍生更重要，不过这也很正常，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你打算如何杀我？你要如才能……”

　　说着，他转身向向周洛笙看过去。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猛然在大殿中响起，一柄闪着耀眼黄色光芒的短剑便捅进了他的胸口。

　　他低头看了看，耀眼的光在他眼中闪耀着，好似有生命一般在跳动。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光的缘由，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动了动。

　　“这是你的元神。”沈云舟抬起头望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以元神做刃，只有一次机会，你也会死的。”

　　“不重要了。”周洛笙笑了笑，好像对此毫不在意，能看出的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必须要阻止沈云舟，而要阻止他就只有杀了他这一条路。可周洛笙现在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他现在能用的唯一的武器便只有自己了。

　　反正以如今的状况，沈云舟死了他便也无处可去了。左右都是要死的，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能杀了沈云舟，也不算是个太坏的结局。

　　沈云舟只是望着周洛笙的脸，胸前的那把刀闪烁的光不停地照在他脸上，竟将他的脸打得柔和了几分。

　　他微微笑了笑，好像了然了什么：“也好，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周洛笙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心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不忍疯狂的翻涌着，他无时无刻都在拼命的控制着自己不心软。

　　但此时在他眼前的沈云舟好像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时候。

　　沈云舟的身体慢慢的滑了下去，从手上而来的重量一直传到了他的心里，一点一点的按在他心上，像一双手在他心上拼命的撕扯着。

　　原来他都已经那么憎恶沈云舟了，看到他马上就要死了也还是会感觉到痛的。不过没关系，他也马上就要下地狱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消散。

　　沈云舟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只是看着他，了结了什么似的，半点也没有怨恨，根本不像一个魔教教主对仇人该有的样子。

　　星星点点的红光从他身上亮起，一闪一闪的向上浮去，直到周洛笙望不到的地方。

　　沈云舟就那样一直望着他，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只是这样消散不见了。

　　消失到最后，一团闪着淡淡白光的光团慢慢的从地上飘起，摇摇晃晃的飞到了周洛笙面前。忽然一下，钻进了他的眉间。

　　周洛笙只感觉眼前猛然一道亮光闪过，紧接而来的便是许多人的身影。这些人做什么事情的都有，或站或坐，或走或停，都是很寻常的场景。可当这些人回过头，他看到他们的脸的时候，他顿时怔住了。

　　在沈云舟残存的这一点记忆中，铺天盖地的全部都是周洛笙的身影。

　　很多事情他甚至都不记得了，从前他和沈云舟时在苍予山竟然共同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有过这么多美好的记忆。

　　一片又一片的记忆划过，仿佛生前走马灯，直到他看到了鬼门外四散溢出的魔气，疯狂的向他们扑来。

　　这是那一日，他与沈云舟在守那个即将要被破开的结界时的场景。

　　在他们周围肆意飞舞的魔气正在伺机寻找可以打败他们的机会，随着周围的魔气越来越多，他们在全力修复结界的同时，更要小心周围的这些魔气。

　　忽然，一道魔气猛地从另一边陡然撞了过来，周洛笙一个不小心便被那魔气击中了胸口。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按住的结界便被扯开了一条口子。

　　“周洛笙！”沈云舟急着喊了他一声，当他僵硬的抬起头时，双目却已然通红，周身也开始弥漫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周洛笙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他那一侧结界的口子越来越大，周围飞舞的魔气也越发疯狂的往他身上撞去，他身上的魔气也越来越重。

　　看着周洛笙好像马上就要被周围的魔气吞噬了，沈云舟狠命使出一掌将他那一边的结界勉强封住，便以灵力替周洛笙驱散周围的魔气。可这魔气非比寻常，他将灵力打过去效果甚微。

　　眼看着周洛笙的状况越来越不好，沈云舟便一咬牙便在给周洛笙输送灵力的同时将他身上的魔气吸到自己身上。

　　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得住，但没想到魔气吸入体内的那一刻竟是这般痛苦，如无数细小的利刃在体内疯狂乱舞一般，每一次都像是将他千刀万剐了无数遍，他险些撑不住了。

　　但他死死的咬牙撑着，手臂不停地颤抖着，身体周围也渐渐浮起了一片黑雾。他逐渐变得赤红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周洛笙，半点不曾移开。

　　直到他看到周洛笙身上的魔气消散，一点也看不到了，他才收回了灵力。

　　周洛笙在那一刻彻底昏过去了，不及沈云舟去看一眼他的状况，他手上压制的结界便在他昏过去的那一刻被一下子放开。结界陡然被魔气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大片魔气顷刻间从结界另一边冲出来，直接便将他们的掀翻了过去。

　　就在此时，修真界的援军赶到。

　　最前面的人还未及看清这里的状况，便被迎面而来的魔气穿透了身体，一瞬间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最后的一个画面就停留在魔气吞噬一切前，沈云舟紧紧的护住了他的那一刻。

　　周洛笙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画面，伸手想要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住，手指碰到的只有一片空气，什么也没有了。

　　这些事周洛笙一点也不知道，当日在第一道魔气打到他的时候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不知道后面还发生过这些事。

　　沈云舟从来没有说过，即使后来他被修真界众门派关起来严刑拷问，折磨了那么久，他也没有提起此事半句。他明知周洛笙体内有魔气，这么多年来他也未曾提过一字。

　　如果他说了，坠入落神渊的就是周洛笙了。

　　不！该死的本来就是他，原本就是他中了魔气，原本就是他没守住结界，是他该被推下落神渊，这件事从来不是沈云舟的错。

　　是他，他的错，错的离谱。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沈云舟，从来没有像沈云舟相信他一样相信过他。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真该死。

　　大滴的眼泪从他眼中滴落下来，打在他手上正在慢慢消散的短剑上。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仿佛失了魂一样的踩过地上酒坛的碎片，走到门口打开了大殿的大门。

　　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大批修真界的队伍已经聚在了千暮凌山下，正在向山上进攻。这些人是修真界少有的有志之士，一直都在暗中准备讨伐沈云舟。

　　今日的进攻是周洛笙给了他们信号，那坛摔碎的酒上便是传信的符，酒坛碎裂便是开始进攻的标志。

　　但他们不会知道，传信的人是周洛笙，也不会知道他做所的一切。

　　在他们眼里，周洛笙是修真界的叛徒，与沈云舟一样的魔头。

　　周洛笙看着山下的战事，他们进攻的并不顺利，因为千暮凌山中有一道魔道设下的结界，他们是破解不了的。

　　但周洛笙能解。

　　他看了看那些人，拿出了沈云舟给他的所有醒神丹，这丹药能给他一点点灵力，很微弱，但可以帮他激发出他最后的一点点元神之力。

　　他将一整瓶丹药一口吞了，扶着门框慢慢的走出去。

　　一片淡淡的金光霎时向远方蔓延而去，很快便笼罩了千暮凌山的上空。

　　结界破了。

　　周洛笙脱力般的跌坐在了门前，抬头看着远处修真界的人没了结界的阻碍势如破竹的攻上了山。魔界的弟子因为结界消失顷刻间变得不堪一击，根本没有抵挡之力。他看着远处进攻的队伍，感觉好像只是眨眼间，修真界的人便离他近了许多。

　　他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慢慢地起身向殿中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走了很多年那么长的时间才走到他之前等着沈云舟时候坐着的台阶前。

　　现在他要在这里等着修真界的大军。

　　他们没有让他久等，很快门口便响了一阵喧闹声。

　　那些人冲进来的场景让他有一时的恍惚，好像从前什么时候也曾见过一般，只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他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那些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就连他们手中的利刃刺进他身体的时候，他也感觉感觉不到痛了。

　　这样，也好。

　　意识在慢慢的消散，在他眼前彻底变成一片黑暗前的一刻，他看到了冲进大殿门口的司纯和霂山的许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