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韦恩们又在互演》瑞扎

11、第 11 章

　　[他们的市长，乔治·安德鲁先生，一个富态的、连西装似乎都要被撑破的男人，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近乎寂静的大厅中，似乎每个人都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他看上去已经忘了如何说话。

　　“哈迪斯先生，我，我……”安德鲁咧开一个哭丧似的笑容，“您，不至于如此，韦恩——韦恩先生的事……”

　　身材挺拔的黑发男人直起腰，那张普通的面孔上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冷酷，而他漆黑的瞳孔在灯光下几乎像一块寒冰。

　　“韦恩？”哈迪斯语气冷淡，“这和布鲁斯没关系——”]

　　视频第四次在这里停止了。

　　蝙蝠洞内静悄悄的，一时竟没人说些什么。事实上，他们都能在脑海中浮现出这场对话的走向。在被按下暂停的视频之外，乔治·安德鲁被吓得两股战战，杰森毫不怀疑若是哈迪斯真的同他握手，这位胆小如鼠的市长先生或许会当场气绝身亡。可他们又确实不能再要求他更多了——看看落日赌场中的其他人吧，人群躲避哈迪斯像是在躲避和黑死病——尽管哈迪斯带来的恐惧可能远胜于真实的瘟疫。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观看这段不足一分钟的视频整整三遍的理由。

　　杰森下意识看向那场对话中隐形的第三人——他的父亲与导师。布鲁斯·韦恩卸下装甲，像一尊雕像那样坐在屏幕前，十指交叉，面上的神情看上去同时混合了困惑与惊讶。他几乎能从那双钢蓝色眼睛中听见蝙蝠侠脑子里齿轮飞速转动的声音。

　　“我不知道……”布鲁斯突兀地开口，语气犹疑不定，“如果我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我确信今晚是我与哈迪斯的第一次见面——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

　　“你觉得他有可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迪克问。

　　“不。我想不。”提姆立刻反驳，“如果他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的话，他理应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真实身份。然而他今晚面对我们的表现——面对我们每个人时——完全没有表露出这样的迹象。我不认为有人的伪装能精湛到如此地步。哪怕他是哈迪斯，他的行为依旧可以符合某些标准。”

　　“但他在这段视频的中的行为表明他认识布鲁斯。”他又陷入沉思，“至少，他必须要当面见过布鲁斯本人才会以那样的语气说话，甚至应当有更深入的关系才对……”

　　这个设想让蝙蝠洞中的每个人都高高扬起眉毛，除了布鲁斯。

　　布鲁斯仍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屏幕上的画面。有那么一会儿，男人英俊的面容恍若静止，眉宇间蹙起的细纹一动不动，直到那双蓝眼睛缓慢地、像是一个慢动作那样眨了眨。

　　“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布鲁斯低声道，“也许认识布鲁斯·韦恩的并不是哈迪斯。”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韦恩庄园二楼西侧的客房正对澄澈的人工湖，林顿·诺埃尔听到湖面上飞虫拍打翅膀的嗡鸣，远处的公路上有汽车的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振动，楼下，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碗盘清脆的碰撞——阿尔弗雷德正在厨房中。

　　他被生物钟准时叫醒了。

　　林顿收回感官，聚焦于这间小小的、不起眼的客房中。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怔怔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昨晚真的睡着了——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而不是将自己的体征调到最低。又过了几秒，他意识到自己身处韦恩庄园中。最后他意识到他在听布鲁斯的心跳。

　　……布鲁斯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安稳。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林顿莫名安下心来。他的视线扫到床脚一顿，出神一秒后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套亮色调的常服，白色短袖和一条蓝色长裤——看来阿尔弗雷德起得比他想象中的要早。老管家大概对他的衣品有些不一样的看法，并且试图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

　　阿福也许希望他能穿得年轻些？林顿套上那件白色短袖时分心想着。毕竟他们眼中的“林顿·诺埃尔”还是个和父亲吵架后离家出走的年轻人。而且——他确实对这座庄园没有丝毫戒心。他扣上皮带的动作顿了顿。他对阿福进入房间毫无印象。这种放松甚至第一次战胜了他的生理本能——或者说肌肉记忆。

　　这算是件坏事吗？林顿有些不确定。毕竟世上没有第二个韦恩庄园，而他知道他在庄园中确实是安全的。

　　他决定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没人规定在家里还要保持警惕。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尴尬了：林顿本想去厨房找阿尔弗雷德的。然而他发现他忽略楼梯径直向东侧走去，直到停在一扇门前。

　　确切地说，布鲁斯的门前。

　　他大概停在原地别扭了几秒——谴责他自己像个见不到父亲就慌乱的小男孩。连达米安都不会这么干！他在心底大声地说——但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林顿很难说他推开那扇门是因为他确实想见布鲁斯，还是因为走到门前又装作无事发生走回去的行为会让他更像个小孩子。

　　布鲁斯一向浅眠。

　　在他被惊醒之前，他正陷在一个由许多个破碎的画面组成的梦境中。其实在入眠之前，布鲁斯早有预感。梦境是对现实的反射，而哪怕是蝙蝠侠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深层意识对白日发生的事如何作想。因此理所当然地，年轻一些的布鲁斯·韦恩正和他的家人拍一张全家福——那是林顿·诺埃尔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一个年头。

　　布鲁斯对那天的记忆十分清晰，因为那是他的养子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他想要什么——刚过完圣诞节的一个月，布鲁斯披上那套黑色战甲的日子还不到一周。他隐隐约约觉得林顿似乎变了一些，这孩子变得更沉默，更安静，更——但他和阿尔弗雷德都觉得这总归是个好的变化，孩子不都是这样成长的吗？那些吵吵闹闹的小鸟们有一天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广阔无比，于是他们第一次思考生命与死亡，第一次从一片枯叶看到宇宙如何由一场爆炸中诞生——林顿不正就在经历这个过程吗？

　　他们那时并未意识到这代表一次重生——“那个”林顿·诺埃尔的灵魂重新在这具身体中活了过来，他被打碎，被割裂，那些沾满血与暗的过往被斩断，然后他在布鲁斯·韦恩的手中被重生。

　　“布鲁斯，你觉得我们能拍张全家福吗？”绿眼睛的男孩敲响他的房门，金发在日光下灿灿生辉，“Please？”

　　父亲总是拒绝不了孩子的要求的。

　　那是自韦恩夫妇死后的第一张全家福。他们三人站在韦韦恩夫妇的遗照下，玛莎与托马斯温柔地注视着他们的孩子。咔嚓。照相机的快门按下，一闪而过的白光——

　　布鲁斯被一个清脆的响声惊醒了。

　　他睁开眼，惊讶地看到——男人坐在床头边的扶椅上，此时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刚碰到玻璃杯。林顿·诺埃尔穿着白色短袖和一条宽松的蓝色长裤，翠绿色的眼睛同样的惊讶地望着他，有些凌乱的金发在日光下灿灿生辉。

　　“哦，早安，布鲁斯。”林顿最先反应过来。他坐回到椅子上，眼中的惊讶迅速转为笑意——他试图用这个掩盖他和被吵醒的布鲁斯撞个正着的窘迫，“我吵醒你了吗？抱歉。”

　　布鲁斯没有立即回答他。事实上，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金发男人，正少见地处于梦醒时的恍惚中。

　　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头一次地——林顿·诺埃尔不再是那个想要一张全家福的孩子，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不，没有。”布鲁斯很快回过神来，“你待在这儿很久了吗？”

　　他敏锐地注意到绿眼睛的男人似乎因这句话迟疑起来。

　　“……也没有很久。”林顿含糊地说。而布鲁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林顿不好意思的表现——因为被发现偷偷溜进他的房间。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饱胀的感觉。要知道，达米安现在也不会这么做了。布鲁斯有些欣喜地想。他竭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嘴角翘起来。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醒没醒。”林顿说的是句谎言。但他永远不可能对布鲁斯说出“其实我想看看你”这句话，而且他绝望地发现男人钢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笑意，“但我进来之后你还在睡。我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所以我就想，与其一个人坐着，不如……”

　　林顿说不下去了。他刚意识到他的行为正是“一个人坐着看布鲁斯睡觉”。

　　“我知道了。”布鲁斯一本正经地对他点点头，“这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林顿——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可以一起。”

　　林顿尴尬地以拳挡嘴清了清嗓子：“咳。我的意思是，当然，我很乐意。”

　　他们一起用了早餐——在阿尔弗雷德欣慰的、几乎具现化的目光中。布鲁斯的动作已经能用僵硬来形容了，他看上去简直如坐针毡。林顿不得不找了个话题：“其他人呢，阿福？我是说迪克他们。”

　　“您完全不用操心，林顿少爷。”阿尔弗雷德气定神闲地说，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们的作息一向如此，我的劝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人们常说，父母是最好的老师——我不得不说，布鲁斯老爷今日的起床时间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林顿立刻低下头去看他的煎蛋，装作对外界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

　　“既然说到这儿了。布鲁斯老爷，”老管家视若无睹地继续道，“您今天有什么计划吗？我想您也该和林顿少爷享受些家庭时光了吧。”

　　……家庭时光？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布鲁斯站在一家服装店前面面相觑。

　　他们被老管家像赶鸭子那样赶上车，在哥谭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都否决了游乐园的提议。这对两个成年男性来说实在尴尬。布鲁斯提议看电影，准备订票时才发现哥谭影院的今日排片几乎都是爱情片，唯一不是的那个简介里写着“儿子离家十载后弑父，真相反转尽情期待”——布鲁斯立即退出了那个可怕的页面。最后林顿认为他们也许可以去服装店。是的，他知道这依旧很诡异。但这是他的脑子里浮现出的唯一一个无害的娱乐活动——感谢艾米丽，加西亚和JJ让他和摩根帮忙拎包的经历。

　　看来哥谭影院的排片表确实给布鲁斯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们走进那家服装店时，柜台前的女招待员眼前一亮——布鲁斯怀疑这是他的错觉。不然没法解释那位女士的眼中迸发出一束奇异的、令人心中一寒的光芒。

　　然后他意识到：操，他是他妈的布鲁斯·韦恩。

　　于是布鲁斯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女士向他们走来，一脸兴奋地开口道：

　　“欢迎您的到来，韦恩先生，”招待员女士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视线扫过林顿时顿了顿，“以及您的……”

　　布鲁斯来不及阻止。

　　“……男伴。”她坚定地说，“您的眼光一向令人惊叹。”

　　“不。”布鲁斯浑身僵硬，“这是我儿子。”

　　招待员女士的神情迷惑了一秒，紧接着转为恍然大悟，最后定格成一个暧昧的笑容

　　“是的，我了解了。”她说，“我理解。”

　　……你理解了什么啊！

　　“不，你不理解。”布鲁斯已经感觉不到他在说话了。他几乎是木然地，并拼命提醒自己别去看林顿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我是他父亲，你懂吗？”

　　“我懂。”于是招待员女士自然地点点头，“Daddy嘛。我很懂的，韦恩先生。放心，这里没有记者。”

　　操他妈的哥谭。操他妈的记者。

　　我恨这里的一切。布鲁斯悲哀地想，然后控制不住地转过头去看林顿的表情。

　　“你可能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女士。”长相英俊的金发男人镇定地说，“而且我也不叫他Daddy。”

　　“当然，当然。”招待员女士连忙说，“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而且在别的场合叫这个称呼确实不太合适。”她又补了一句，“但我们店是不会干涉客人的隐私的，你们可以放松一点。”

　　……你想的是什么场合？

　　布鲁斯麻木地希望他叫做别的名字。也许是火柴·马龙。也许他就叫蝙蝠侠。只要不是布鲁斯·韦恩——只要不是这个名字和“林顿·诺埃尔”“Daddy”这两个词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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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招待员：不就是sugar daddy嘛，我很懂的！
林顿：？
布鲁斯：？是的我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扭曲感谢在2022-06-27 05:49:10~2022-06-30 00:1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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