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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傀儡 ...

  •   半日前,客栈中,太清府一行人正在最后确定各自的行动目标。

      云璟云浮兄妹二人带领大部分弟子在苏府内的各个角落布控,以保证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全都毫发无损。

      谢离和戚雨萦则于客栈中保护桑妤的安全,防止魔物去而复返,暗中偷袭。

      剩下的弟子则由褚长洲带领一路护送褚流丹的送亲队伍安全抵达苏府,之后便随身保护身为新娘的褚流丹直到喜房中魔物现身再暗中出手相助。

      褚长洲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妹妹心悦太清府东榆道君,所以当褚流丹提出那婚嫁诱敌的计策时,褚长洲就心中有感自家妹妹的脑袋中必又是有了什么鬼主意,但他也没想到,主动提出配合丹儿计策的竟然是那东榆,但仔细想想,按照当下形式来看,东榆确是那最好的人选。

      就是知道自家妹妹对那东榆生了什么样的心思,褚长洲才会在喜堂上看到东榆弃丹儿而去时心中是那般的怒不可遏,尽管这并不是真正的昏礼,但褚长洲知道,丹儿当真了,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出戏,丹儿都会认真地把这出戏唱下去,哪怕,这出戏从始至终都只是丹儿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甘之如饴。

      在褚长洲看来,情爱这种东西就是这世间上最为扭曲的诅咒,伤人伤己,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求得圆满或是不得善终这两种结局,但结局或许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的,不爱便是不爱,爱了便是爱了,如果那人一开始便从未给你分得半分眼神,或许最终的结局不用猜便已经得知。

      世人总是喜欢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改变人心么,人心这种东西,或许大多数人自己都未能将其看清,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轻易的将其改变呢,凭借你仅有的固执么,真是可笑至极,所以在褚长洲的内心中,从未存在过情爱这种会让人迷失其中的东西,他心中所在乎的,唯有丹儿一人而已。

      只要他的丹儿安好,只要能在他的丹儿脸上看见笑容,只要他的丹儿还能再甜甜的叫他一声哥哥,他就心满意足了。

      从小到大,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彼此的存在,丹儿从小就很依赖他,但随着丹儿渐渐长大,她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少女心事,褚长洲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他默许了。

      默许了丹儿对东榆的喜欢,尽管他一直都认为情爱这种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丹儿受伤,可他发现丹儿总会在看见东榆的时候脸上出现纯挚的笑容,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所以他决定好好护着丹儿,不让任何人有一丝的机会伤害他的丹儿。

      可是,丹儿消失了。

      就在东榆突然消失在喜堂后,褚长洲就很是忧心下方褚流丹的情况,看着褚流丹被众人非议,褚长洲本想不顾这安排好的计划,现身将处于风暴中心的褚流丹带走,但褚流丹先一步孤身离去,褚长洲也就随即跟了上去。

      褚长洲一路跟着褚流丹行至先前为她和东榆准备好的院落,看着褚流丹微微颤抖的双肩,褚长洲本想上前,可就在褚流丹出神之际,一个黑色旋涡凭空出现在了褚流丹的身前,一只手猛地从旋涡中伸出,瞬间便将毫无防备的褚流丹拉入其中。

      褚长洲心中大惊,忙现身向褚流丹奔去,却不曾想到那邪物竟是如此狡猾,旋涡中忽又是伸出另一只手,竟是双双将二人一同拉了进去,片刻之后,原地空无一人。

      此时喜堂中新郎新娘双双离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苏府,自然也就被潜藏在苏府中的云璟云浮二人知晓,二人正准备亲自前去查看,还未行到半路便是遇见了急忙赶来的谢离和戚雨萦二人。

      刚出一院落的云璟落于瓦片之上便看见了另一屋顶上的谢离,心下生疑,当即便是飞身前去,“谢师弟,你不是守着桑姑娘的么,如今怎会出现在此?”

      谢离听着身后突然传来的声响,差点没被云璟吓得背过气去,“啊啊啊——”

      “啊什么啊,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云璟身后的云浮看着谢离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就是来气,什么时候这谢离要是能正经点就好了,云浮这般想着。

      “吓死我了,你们是鬼啊,怎么出现都不带喘气声的,真是”,谢离扁嘴嘟囔着,还不忘用手一边给自己顺顺气。

      “你说什么?”云浮听着谢离的碎碎念,重声威胁道。

      “阿浮”,听出了自家木头哥哥语气中的低低劝阻,云浮这才别过了头,不再出声。

      “谢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璟回过头看向谢离,皱眉问道。

      “桑姐姐不见了”,谢离还在扭捏正想着怎么措辞比较好,出现在三人身后的戚雨萦便是突然出声道。

      “我们二人不知怎的在守着桑姐姐的时候忽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客栈中已无桑姐姐的身影,我二人寻着桑姐姐身上的气息追踪而来,发现桑姐姐是独自一人来的这苏府,并无人挟持,但,桑姐姐的气息在这里突然就消失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桑姐姐如今究竟在何处。”

      云璟略一思索,想到喜堂之中亦是发生了变故,当即便是提议先行去喜堂一探究竟。

      待到四人一同来到喜堂,喜堂中的人早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些许的家仆还在收拾饭桌残局,但云璟却于一众家仆的身影中看见角落转角处有一个鬼祟的背影正悄悄隐去身形,云璟便是立即跟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背影越走越快,云璟一个情急之下便是飞身向前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却看见那人的手腕上有着一串奇异的符文,看着像是被施过某种秘术后留下的痕迹。

      在被抓住手腕的一瞬间,那人就猛地甩开了云璟的桎梏,回身连退三步,看着像是有身手之人,那人一身玄衣,脸被墨色帷帽遮住,云璟这才更加确定眼前之人身份必有古怪。

      “你是何人,为何行事如此鬼祟?”

      那人不答,僵硬的扭了扭头,便是一个闪身跳上了屋顶,想要速速离去。

      云璟心中早就料到了那人必会迅速逃离,随即也是一个闪身跃上了屋顶,于那人身后紧紧追寻,想着那人刚刚不似正常人的行为举止,云璟多留了个心眼,暗中已先用通灵玉和其他三人获得联系,自己这才继续紧跟那神秘人。

      那神秘人行至一座酒楼屋顶,云璟脚下神速,一个飞身便是直直跃了上去,正好落在那神秘人的身前,那神秘人似是顿了一瞬,看架势像是又要转身逃走,云璟立即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三清琴,朝着那玄衣之人的面门就是借琴力打出一道三清气,直震得那人后退数尺才徐徐站定。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云璟又是对着那人问了一遍。

      似是被激怒了,那玄衣人突然浑身戾气暴涨,一股直冲云霄的魔气破天而去,随即便是毫无章法地直冲向云璟。

      那人亮出玄青利甲,极为尖锐的指甲冲着云璟的脖颈而去,云璟一个旋身险险避开,随即那人又是朝着云璟落地的方位甩出数道破风而来的魔气,狠厉无比。

      云璟不断躲避着玄衣人飞身送来的杀招,手中道印微显,抬眼间便是将手中的道印直直送入向他迎面冲来的玄衣人的面门,风云既定间,玄衣人被定在了原地,云璟这才稍微定下了心神,缓缓从口中呼出了一口浊气。

      “小心!”

      一声轻呵从云璟身后传来,谢离手中的浮尘阿南若脱手而出,定定的挡在云璟的头上一尺处,只见那玄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云璟施下的道印,正一个闪身于半空中俯冲向云璟的头顶攻来。

      云璟抬头只见那玄衣人的利甲离他的发冠不过数寸,要是没有谢离的阿南若及时挡下那玄衣人的猛攻,云璟此时怕是早已血溅当场,死生不知。

      “何方宵小竟敢伤我兄长性命,拿命来!”谢离身后又是一道娇俏身影跃出,满脸怒气的云浮手握赤红净明绫抽向那被拦于半空之中的玄衣人,直抽掉了那人脸上覆着的帷帽,露出了其下掩藏许久的真容。

      这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帷帽下的脸明明是一张女子的脸,但这女子的脸却像是被生生分成了两半一般,半张脸上是一张美丽女子的脸,另外半张脸上又是另外一张女子的脸,就好像这整张脸根本从来就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人。

      此时云璟确是抓住那女子愣神之际将道道琴音甩出,直直打向那人的胸口,直击得那人一口鲜血喷出,云浮也是心有灵犀的立刻控制赤红净明绫缚住那女子,不消片刻那玄衣女子便三人合力制在了原地,一时间也是动弹不得,无法脱身。

      “这张脸怎的这般熟悉?”谢离慢慢走上前来,仔细盯着这玄衣女子的半张脸皱眉说道。

      “是有些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云浮双手卷着自己两颊垂下的碎发嘟着嘴努力地回忆着。

      “难道以前你们与这位姑娘相识么?”珊珊赶来的戚雨萦脚尖点地轻轻落于酒楼屋顶,不解地看着三人面上表情各异。

      “不可能,让我好好想想,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就在不久前”,云浮十分肯定的喃喃自语道,“不久前,不久前,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张脸呢,我总不能是在街上看到的吧,我怎么可能在街上——”

      等等,街上??!

      “是街上,我们是在街上见到的这张脸”,云浮很是兴奋的死死扯着谢离的袖子。

      “等等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你你你,你先松开,说说清楚,别天天一惊一乍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她”,谢离一脸嫌弃的拉开云浮死死扒着自己的手,跳脚叫道。

      “是在街上啊,你们还记得么”,看着自家哥哥和谢离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云浮急的直叹气,“就是那天我们去街上打探那些被杀害的花魁信息的时候啊,有个店家给我们看过那画中的花魁啊,那花魁就长着这张脸,一模一样。”

      经云浮这么一提醒,谢离和云璟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直看向那已经被束缚不得脱身的玄衣女子脸上,这么来看,确是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眼前这女子绝不可能会是那些早已确认死去多时的青楼花魁,而且那些花魁死时无一不是被全身剥皮,体无完肤的模样,要是联想到这点,这玄衣女子的身份此时就呼之欲出了,加之她身上又有着冲天的魔气,就算不是被那魔物附身之人,也必和那魔物脱不了干系。

      “你们看她手腕上的咒印符文”,谢离突然出声道。

      “你可是看出了什么”,云璟看着一脸面色凝重的谢离,皱着眉问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当是被一种傀儡术控制过后才能留下的符文痕迹”,戚雨萦仔细的凑近瞧了瞧那女子手腕上显露的符文,不确定的说道。

      “戚师妹并未看错,我识得这檀氏一族的囚灵傀儡术还是在一次和师父下山途中偶然见到的,那次我和师父在凡间游历,偶然间路过一个村庄,那村中均是非生非死的傀儡人,手腕上也都是这种纹路奇异的符文咒印。”

      “那村中的傀儡人明显是有一定自己的神志的,但他们的行为却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灵魂被囚禁在了躯体中,无法挣脱,因此被称之为囚灵傀儡术。”

      “但是”,谢离顿了一顿,又是疑惑地接着道,“这囚灵傀儡术世上应当无人再会了才是,怎么如今居然还能在这人世间再得一见。”

      “此话怎讲?”云璟听罢又是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次我和师父下山游历时便不时听闻岐国的朝廷正在肃清檀氏一族,据说是因为这檀氏一族世代都在帮着这岐国皇室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一代的檀氏家主一心想要将檀氏彻底从皇室宗族中暗藏的腌臜勾当中脱离。”

      “岐王虽是面上答应,但过后确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檀氏全族定了个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时间檀氏全族上下三百多余人口于一夜之间全被处死,檀氏一族未留下一个活口。”

      “那一夜,一个屹立在岐国百年的世家大族于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没人知道那一夜的血染红了多少块京城的青砖,只知道那明明是季夏时节,夜空中却下了整晚的雪,第二天人们出街之时,街头巷尾全都被白雪覆盖,或者说是整个京城,仅于一夜之间全部被霜雪掩埋,霜雪掩埋了京城,也掩埋了檀氏一族流满长街的鲜血,至此之后,岐国再无檀氏一族。”

      “而我和师父遇见的那些村中傀儡人,过后我和师父也猜测那些人应该全都是当年被檀氏一族奉皇室旨令暗中控制或是处决的一些朝廷人士,如今檀氏一族遭这灭族之灾,那些不被世人所知的囚灵傀儡全都失去了控制,才会突然袭击我和师父,所以师父就顺手超度了他们。”

      “也幸好是我和师父先遇见了那全村的傀儡人,这才没有让他们逃到更远的地方造成更大的祸患。”

      “谢离,就没有可能是这世上还有别人会这囚灵傀儡术的么,什么檀氏,说不定还有别国的苏氏,孟氏也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啊”,云浮向着谢离的方向毫不客气的说道。

      “绝无可能,这囚灵傀儡术你们原也是见过的,我们宗门的缚灵术就是这囚灵傀儡术的渊源所在。”

      “几百年前,我师父玄清子曾收过一个檀氏首徒,那时的师父尚且年轻,你们也知道我师父向来是放荡不羁之人,我师父收了这首徒之后并未严加看管,未曾察觉到这徒弟心中早有郁结,并且劣根尚存,以至于日后竟让那徒弟叛出师门再未归宗。”

      “毕竟是师父收的首徒,师父也就当他死了,并未让宗门去追寻他的踪迹,却未曾想那檀氏走前确是将师父闲来无事改良的缚灵术更加精进,创造出了这囚灵傀儡术,并在人间得当时的岐国皇帝大为器重,如今再让我们遇上这一遭,真道是因果轮回有报啊”,谢离道完是一顿感慨,随即又是深深看了被捆于瓦片之上的玄衣女子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那这么说来这世上是绝无可能再有会使这囚灵傀儡术之人了,就算是有,那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谢师兄你这个当下玄清子长老唯一的徒弟了啊”,戚雨萦笑盈盈的看着正唉声叹气的谢离,眸中神色纯真无害,仿佛刚刚的惊世一语只是随口一提,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自从师父和我猜到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后,师父就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过他那檀氏首徒了,怎么还可能将那什么改良版的缚灵术传授于我,我和你们学的都只是寻常的缚灵术好么,戚师妹你可别血口喷人啊”,听到戚雨萦的话,谢离差点没一跳三尺高,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着谢离惊慌紧张到脸红,手脚不知所措的样子,云浮先是斜睨了戚雨萦一眼,再是气鼓鼓的用力踢了踢谢离的小腿肚,大骂道,“好你个谢离,解释就解释,好端端的脸红什么,我们又没有怀疑你,做什么要这般手忙脚乱。”

      “我才没有脸红,我那是被急的,被急的,你莫要乱说”,谢离说完还偷偷看了又去仔细查看那玄衣女子手腕上符文的戚雨萦一眼。

      这偷偷的小动作确是被云浮看到了,云浮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捉着谢离的袖子就要挥拳揍过去,谢离哪里是会受着的脾气,但又碍于云浮是个姑娘,倒也没出手,便是只顾着一味躲闪。

      这一来二去,两人就在酒楼的屋顶上打闹了起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让楼下路过送菜的小二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今天晴空万里的竟好似还听见了屋顶传来落雨的哒哒声。

      云璟看着自家妹妹和谢师弟相处的这般融洽心中还甚是欣慰,倒也不再管,转身也是和戚雨萦一同研究起了那玄衣女子手腕上的符文。

      “这囚灵傀儡术既源于我宗缚灵术,想必其中必有不少相似之处,这般想来”,戚雨萦双手翻飞结印,繁复的手势于其掌中生花,“成了”,戚雨萦喜悦道。

      “这囚灵傀儡术和我宗缚灵术一般,可以追根溯源锁定那施咒之人,寻着这道灵气,我们便可以在此女的带领下寻得那施咒之人,到时候不论是魔物还是那囚灵傀儡术,我们都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戚师妹真厉害,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谢离注意着这方动静,一听事成了,立马脚底抹油就先溜了,只留下云浮一人于酒楼屋顶上气得连连跺脚。

      “阿浮,我们也走吧”,云璟回头叫上了自家气到冒烟的妹妹云浮,也是一同疾行了去。

      云浮气了一会儿,想到还有要事,便也是快速追上了三人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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