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狐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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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是当年那个有着“一剑出，长风破”名号的剑玄宗青莲长老司长风，听说他当年来这月灯集也是来求这仙药圣草归梦的呢，也不知道他当年寻到没有”，一卖饰品的姑娘注意到了褚流丹这边的动静，突然惊声道。
“应是寻到了的吧，当年剑玄宗不是对外宣称这青莲长老外出云游吗，但据说后来曾有妖族多年在云枝森林的各处见过这青莲长老的身影。”
“哎哎哎，我听说这青莲长老有位至亲身受重伤，唯有得到这归梦仙药才能性命无虞，所以这青莲长老就走遍了这云枝森林各处，均是一无所获，到最后偶然来到我们这月灯集中，才再次获得了那归梦仙药的下落”，隔壁摊位上的小妖听闻也加入了这方的讨论。
“对啊对啊，我还记得当年那青莲长老在我们这月灯集中听说于妖主府中兴许得以一知这归梦仙药的最后下落，竟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我们妖主大人的府上呢，吓得当时执勤的府内小妖一时间都被吓破了胆，还以为是什么贼人要强闯妖主府呢。”
“那段时间妖主大人适逢要事缠身，正好不在府中，那青莲长老还在我们妖主大人的府上待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人就天天守在妖主大人的妖府门口，雷打不动，竟是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待了整整半个月呢。”
“那可不，我那时就在那街头摆摊，那人就天天动也不动的坐在我们妖主府的门口，虽说我们有心驱赶，但他身上那明显就不是一般人有的煞气一下就把想要靠近他的所有妖族统统震开了去，竟是让我们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哦对了，妖主回来的那天我正好也在场，那人一见到我们妖主就是开口要问我们妖主拿药，我们妖主……”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妖主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不给了啊，我们妖主和那人素不相识，他要我们妖主就给啊，那这样的话，我们月灯集上还卖什么宝贝，干脆全部送人好了。嗯，不过听说后来我们妖主还是给了一株归梦给他。”
“啊？怎么还给出去了啊，是那人强抢的么？”
“那倒不是，我有个亲戚倒是在妖主府上当差，我听她说啊，那人一听说我们妖主不肯给，竟是赖在了我们妖主的府上，也就我们妖主心善，听那人说他弟弟好似是被魔物侵蚀了心智，如今性命危在旦夕，要是没有这归梦怕是就要性命归天，加之又煽情了云云，我们妖主这才松口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妖主可真是好人啊，哦不，是好妖。”
听着这方不断聚集成了一个小圈的摊贩走卒纷纷讨论起了这青莲长老司长风的早年事迹，褚流丹这下才想起这么个人物来。
司长风早年的确是极风流的人物，不到百岁便是半步化神的天纵奇才，甚至是与如今那风头正盛，被修仙界中各方称道的太清府东榆道君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可是这一切的光辉都在他弟弟入魔的那一天全部湮灭了。
司长风的弟弟司云帆自小就是体弱多病的身子，但是为人十分的谦和有礼，司长风在还未入剑玄宗之前，本就是凡界一世家大族的公子，后家道中落，亲人相继离世，偶然经一高人指点仙缘，这才带着弟弟踏上求仙问道的仙途。
在司长风进入了剑玄宗后，长老们都被他这惊人的剑修天赋所震撼，相信他必定会成为剑玄宗百年一遇的剑门天才，并带领剑玄宗重新开创新的剑门辉煌，为此，剑玄宗的长老们还允许司云帆这一介废人一同留在了剑玄宗与门中剑修同吃同住。
世人皆唏嘘道这司长风明明和其弟为一母所出，为何这兄长天赋惊人，年纪轻轻便成了这仙门大宗剑玄宗的青莲长老，而这幼弟确是一介废人出身。
然而世事却并不宽待这对兄弟。
在司长风一次外出任务的途中，不幸被高等魔物袭击，命悬一线。被送回剑玄宗的时候全身上下几乎是体无完肤，很是骇人，然而司云帆作为其弟紧接着就在当天晚上堕入了魔道。
司云帆以身饲魔，浑身魔气冲天，剑玄宗倾全宗之力才将其锁在了寒狱之中，而司长风在司云帆入魔后的第二天却奇迹般的恢复了伤势。
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司长风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去劫了寒狱，以一己之力带走了其弟司云帆，从此二人下落不明，剑玄宗人对此事也是晦声莫测，对外只道宗内青莲长老司长风外出游历，所以修仙界中并没有很多人知道这其中的辛秘。
而褚流丹会知道这件事完全就是多年前在太清府曾听过一个有亲戚在剑玄宗的宗门子弟闲暇时谈起罢了，倒也是没料到如今竟还有这么一出因果轮回，心下不禁感叹果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后来倒是修仙界还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是最后有人见到这司长风最后还是手刃了其弟，再之后，修仙界就再没了关于这青莲长老司长风的任何讯息。
这方褚流丹还在感慨，想着那司长风如今这般必是当年被其弟以身饲魔换命之后，就为救其弟寻了那归梦多年，好不容易寻得了那归梦，人是救回来了，怕是其弟已经被完全魔化了又造了不少杀孽吧，要不然，那司长风刚刚也不会是那样一副颓丧心死的样子，毕竟，那人在当年可是声震修仙界的存在啊。
也是了，血脉至亲本就情感深厚，一个可以为了救下濒死的兄长不惜以身饲魔，却造下杀孽，身负血债，修仙界留他不得，一个可以为了幼弟逃离师门，隐姓埋名多载，只为苦苦寻求圣药以保其弟性命无虞，可惜上天不仁，这两兄弟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死一伤的地步。
由此可见被魔物蚀心是真真的绝无活路可走，那司长风救治幼弟多年，甚至寻来了这归梦仙药，其弟最后也还是被魔物吞噬神志不清，才逼得司长风手刃亲弟，现下看来，这魔物可真真是害人不浅。
那司长风如今这般怕也是一直在想当年他用那归梦去救治其弟到底是该也不该，他既早已心知修者被魔物入体多半最终会沦为那魔物壮大的养料，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当年必也是抱着想尽力一救的念头才选择劫狱带走了司云帆，要是不这么做，司云帆必会被剑玄宗不日处决。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治好幼弟，却没曾想终究是自己低估了那魔物的魔性，就因为自己的狂妄，那魔物才得以继续借他幼弟司云帆的身体再造杀孽。
他的心中必定也是痛苦不堪的，一面是明知幼弟治不好还不甘放弃，一面又是苍生性命他不得不顾，多年以来，他一直背负着弑弟的罪恶和对他的愧疚，负了幼弟又负了苍生，他的内心也一定是苦痛不堪的。
呵，负了幼弟又负了苍生。
要是自己，想都不用想，苍生算什么，要是哥哥想杀，杀便杀了。
自己就算是阻止不了自家哥哥杀孽缠身，也必会替他遮掩，就算是面对整个修仙界的追杀，她也要拼死护住自家哥哥的性命。
她不会伤哥哥，亦不允许修仙界中人伤他一分一毫，因为，褚长洲就是她褚流丹最后的底线，无人可以践踏的底线，犯她底线者，唯有死这一条出路，不论是上穷碧落，还是下至黄泉，伤了她哥哥的人，她与那人，至死方休。
这方褚流丹还在凝神，那方刚刚讨论的正激烈的小贩们霎时全都将目光锁定在了褚流丹的身上，褚流丹一时警觉，不解地回头看了过去。
“姐姐你怎么不戴面具啊，如今马上就要到七月七了，我们每个人都要按照月灯集的传统戴上面具，愿在这月灯集中找到自己天定的姻缘呢”，刚刚那在司长风离去后最先出声的女妖贩不解地问道。
天定的……姻缘么。
“这是何意？为何戴上面具就能找到这天定的姻缘？可有什么说法？”褚流丹神色淡淡，似对这种事情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问。
那女妖却像是十分震惊一般看向褚流丹，随即解释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么，我们这月灯集现任的妖主名唤凰酒，属于凤凰一族。凰族一生只情定一人，凤族亦是，这月灯集就是全部笼罩在这凤凰之力下的。”
“凤凰之力中蕴含着强大的情力，而这情力在七月七这段时间中又尤其强盛，所以月灯集每年的这段时间中总是人潮汹涌，各界尚未婚配的男女都想来一试真假。”
顿了顿那女妖又接着道，“要不是我们月灯集只有明月之夜才会出现在这云枝森林的外围，而且每次出现的地点都极不固定，要是没有算到我们月灯集出现的地点，在指定时间内进入的话，任凭你是何方大能，除非破开了凤凰结界，否则都是进不来的，这才得以让我们这小小的月灯集得以长期运转下去，不然啊，早就被那些修士踏都踏平了”。
褚流丹轻瞥了一眼那女妖，那正说得滔滔不绝的女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回答褚流丹的问题，而是一直都在跑题。
便是朝着褚流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七月七是凡间的七夕，情男情女一般都会在这一天晚上互表情意。而我们月灯集中有这么一种说法，就是只要身在我们月灯集中，就会受凤凰情力庇佑，戴上这附有凤凰情愿的面具，走在这妖市中，要是在这妖市中遇见了一个和你有着一对面具的人，那人便是你的天命姻缘了”。
那女妖刚一说完，突又话锋一转，莫名的看了一眼褚流丹，随即便好奇的问道，“姐姐这般天仙的人物可有道侣？要是没有的话，近来也快要七夕了，不如买个面具，碰碰运气，兴许便能遇见姐姐的命定之人呢”。
命定……之人么。
想到在尸山血海中那道飞向自己的身影，那人清冷的气息如山间树梢升起的冷月般让人不可靠近，脑海中又忽然划过那时他冷若霜雪的璨眸，眼中净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森然，哪怕最后的一丝可能有的情意都湮灭在了那天夜晚。
是了，躲了他这么多年，原来自己竟是还未忘却么，现下想来，原来事发的那天原也是七夕时节，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就好像，是专门为自己而下，就是为了洗去那晚所有本不该存在的罪恶……
“姐姐，姐姐”，那女妖歪着头，不足半人高的小丫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褚流丹，看着很是乖巧可人，“姐姐你买一个吧，我摊上的面具可多了，都不贵的，就买一个吧，你看，这街上的男女老少可都是戴着面具在游集的呢”。
褚流丹这才收回思绪，转头看了一眼街上的游人，想到自己如今是为哥哥寻药而来，当年那场换命之战鬼境之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内情，战后鬼境之内散播的消息也都是哥哥为了提升境界闭关三年，如今三年已到，鬼境之内必又将新生事端，要是此时在这月灯集中被认出了身份，有心之人将这鬼境之主身受重伤的消息大肆宣扬，那情况对于哥哥来说就不容乐观了。
想到这里，褚流丹便抬步走向了那女妖所经营的小摊，正当褚流丹准备抬手随意选中摊上的一副面具付钱就走时，那女妖却又开了口道，“我看姐姐容貌妍丽，气质出众，我也和姐姐聊了这大半个晚上的了，姐姐看着倒是和我颇为投缘，我这里还有一副和姐姐很是相配的面具，”边说着便是妖法一施，一副雪狐样式的面具转眼间便现于其手。
“这面具是我偶然所得，其上花纹繁复，样式精巧，看着很是不凡，原本我是不打算拿出来的，但是姐姐你也看到了，我还小，这情爱一字离我还是太远了，既然我和姐姐今晚这么投缘，看姐姐刚刚的样子想是还未有道侣，便将这雪狐面具赠于姐姐吧。”
褚流丹接过了那女妖手中的雪狐面具。
那面具确是精美绝伦，狐面上有着繁复的镶边花纹，溶溶月色下瞧着，竟是流光溢彩，像山间清泉般沉静，像枝头明月般醉人。
最为奇特的确是明明是一只雪狐，狐耳和狐眼上却又均是赤色，又为那圣洁的狐面点缀了一丝不一样的妖媚气息，看着似神女，又似魅女。
两种矛盾的气息融合在这雪狐面具上，竟也是一时让褚流丹晃了心神，好似这雪狐面具就是她的所有之物，在亘古的时光中颠沛了万年，才终于等来了她的出现。
“多谢”，简单一句道谢过后，褚流丹便将那雪狐面具戴上，重新收拾好心情后，褚流丹正准备离去，抬头的一瞬间，她就看到了她躲了二十多年的那人正定定的看着她的方位。
一瞬间，褚流丹的心中激起千层海浪，但执掌鬼境多年早已让褚流丹练就了一副毫无破绽的伪装，即使心中早已翻起浪叠千层，面上却也是不显一丝异色。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狐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