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再也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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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映盈一直盯着红鬼驮着邱欣慢慢上楼的身影，看不见了还有脚步声，直到沉重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叹息声都消失了，她才渐渐回神，无声的泪水变成小声的啜泣，很快发展成嚎啕，这个优雅的女人失了优雅，目光涣散，无目的地望着前方。她的前方是两位塔西巷的住客，卓八仙端详邱恬的脸，他酝酿着怎么开口，后来叹了口气：
“你也累了，先休息去吧。”他转身就要上楼
“你有话说，”邱恬拿话头截住他，“现在就说。”
“也好。”卓八仙一想索性速战速决，他不禁莞尔随即感觉不妥，收敛了笑容。他拉过一把椅子让邱恬坐，自己坐在对面的老位置上。小丫头瞟瞟椅子，似乎上面有尖刀，她径直走到居中的一把椅子坐下，卓八仙变了脸色，那是邱欣的位置。“你有什么打算？”他直入正题。
“打算什么？”
卓八仙摇摇头道：“闹成这样你还打算待下去，留在这里？”
“不然呢？”
“我试试给你安排一下，早点离开。”
邱恬居然笑了，她眼角里藏着的寒意呼之欲出。“八哥，你赶我走？”
卓八仙不再掩饰。“事已至此，你留在塔西巷没人能保护你了，”他继续，“况且你会把麻烦带过来，要命的麻烦！”邱恬笑得更厉害，笑声里透露出一丝苍凉，她倒退着走上楼梯。“你可以现在就把路行风带过来啊，他正在气头上呢，”邱恬径直抬起手作开枪状对准卓八仙的眉间，“要是你敢的话，啊对了，还有警察什么的。”
卓八仙当然不会傻到找警察，至于路行风，他是聪明人，现在去见他无异于自寻死路，卓八仙发觉眼前的小姑娘不只是会点恶作剧和做爆竹的伎俩。邱欣死了，她居然能全身而退……“八哥？”小丫头打断他的思绪，“做个交易？”
“你想怎样？”
“让我送我哥一程，然后就跟你去回路家。”邱恬抬起头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邱欣在楼上等她。疯了吧？卓八仙把这句话反复掂量好几遍，细想有什么陷阱未果，最后的感觉就是小丫头疯了，邱欣的尸体确是个麻烦，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邱恬当他默许，转身上楼，忽略掉逐渐平静下来的映盈朝向她怨毒的目光。
“是她害的，是她的错！”映盈说。
卓八仙不置可否，他把心思全放在这座楼上，塔西巷30号，住了这么多年，即将属于自己了，这不仅仅是栋古旧的小楼，和邱欣红鬼联手打下的每一场生意，邱欣手里每一条计划，他从来不曾踏入的邱家兄妹的禁地，他似乎已经听见这座小楼轻轻吟唱出所有秘密。他克制不住自己发自肺腑的笑容，我，卓八仙，不会永远只跟在别人身后，路行风算什么，邱欣又算什么，我有智谋有狠心。卓八仙倒在椅子上，邱欣的那把椅子。醉了，茶也醉人。他闭上眼睛，心中开始勾勒不久的将来，属于自己的王国，丝毫没有注意映盈擦干了眼泪，悄然离去。
红鬼和江洋把邱欣放在洗手间的浴缸里，红鬼的主意。路家的环境太复杂，之后又是漆黑的夜色里一阵狂奔，直到刚才，他们才在明亮的灯光下检查邱欣。两个人都很意外，邱欣的衣服已经全部染成黑红色，身上虽然有几处打斗痕迹，但是致命的是胸口一刀，没有任何防卫伤，他不是当即毙命，而是动弹不得任凭血液慢慢流干，灯光之下，他的肤色白的刺眼。有些奇怪的是，他右手展开，左手却攥得紧紧的，红鬼费了些力气展开，手心隐约可见一块阴影。两个人对视都摇头不知是什么，红鬼靠近点想仔细看看。“那是追踪芯片，”邱恬的人出现在洗手间门口，举着一块表给他们看，“他活着，这里有显示”。换言之现在没用了，手表从她手中滑落。他们也是第一次仔细端详小丫头，她还活着，脸色却跟她哥哥一样苍白，和路行风对峙的霸气已经消失，她倚在门边，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来，但她没有。
“邱哥的房间上了锁，我想那先给他清理一下……”红鬼试着打破僵局。
“谢谢，”邱恬点点头，她落寞地用脚尖抠地砖的缝隙。“你们累了，休息吧，我想单独……”“行，好！”红鬼赶忙拉着江洋出去，江洋还想跟邱恬说什么，被红鬼连拉带扯拽到走廊，邱恬随即关上门，一声脆响，隔出一个临时的小世界。她终于抬起头去看浴池里那个人，他一动不动，了无声息。越是走近，她的呼吸抑制不住地急促起来，那个场面足以让她努力维持的冷静崩盘。
邱恬默默走过去，把淋浴头打开，温热的细流倾泻而下，很快打湿了头发。她俯下去全然不顾湿了全身的衣服，掬起一捧水，轻柔地沿邱欣的前额，两颊，下巴，缓缓擦拭，抹去点点血污。她想扶起邱欣的上身，努力了很久，索性自己坐到邱欣身后，才勉强支撑住。邱恬在脱他衣服的时候卸下所有防备，头靠在哥哥的背后哭泣，她的哭声很小，水声盖住了她的悲泣，逐渐变热的流水浸透邱欣的血衣，黑色血渍上面飘出一缕一缕极细的红线，蜿蜒向上，盘旋着，在水面集结消散，晕开大片的浅红色。那是我抱着的这个人的血，邱恬贴在他的背上，泪水和着热气蒸腾，不大的洗手间顷刻起了浓雾，所有的轮廓都开始模糊。如果这只是梦，是假的，该有多好？邱恬的脸颊触到一点异样，她看到了邱欣后背一道几乎横贯的疤痕，这是经年旧伤，邱恬用手指从这端摸到另一端，这条旧伤疤，就像那段不敢细想的回忆，被藏了起来，藏很多年。在手指触到的瞬间，邱恬想起了很多他说过自己却从不认真听的话：他说你别怕，我不伤你也不让别人伤你，他说我来救你出去，他说我欠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还你一辈子，他说这就是我妹我就是他哥……邱恬狠狠咬上那条疤，牙根却酸到无法自控，这股酸楚还传染了鼻子。她想自己已经不可能停止哭泣了，一旦停下来，她的心脏就阵阵抽痛。
“你骗人……骗子，”邱恬死死抓着邱欣了无生气的胳膊，那遒劲的肌肉已经失了神气，他们不会把自己高高举起，也不会轻轻环上自己的双肩传递温暖，“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一，二，三……”她闭上了眼睛，试图回忆起邱欣笑着的样子，她勾勒出了一张脸，却少了眼睛，“四，五，六，”水位上升，热水漫过浴缸的顶端溢了出来，迅速抢占了大部分的地砖，灯光在水面反射出很多星星点点，“七，八，九，”邱恬想是不是自己再度睁开眼，自己会干干净净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某个人会放下手上的哑铃，笑着说早安……邱恬的头蹭蹭邱欣的脊梁，连带那条粗糙的疤痕。
“永别了……”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再也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