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五十二章 原来是你 ...
-
段毓书应该能领会绿玟替我捎过去的话,若没猜错,他此时给老皇帝正说着自己听下人们的流言蜚语——贵妃娘娘和太子有染。从段毓书昨晚无意将我抱回朱卿殿,却反被非礼的事,他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老皇帝,我和太子之间也一定是我主动勾引的太子。
如此,段毓书不光撇清了昨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三皇子段毓书是一个说公道话的人,只就事论事,不偏袒任何人。
不过,段毓书来之前也会做好相应准备,譬如,在昨晚的宴席上,太子的座位下遗落了一包媚药,或者有宫女和公公撞见太子的人将一包药倒入了酒壶中,当然这些准备皆是为了让老皇帝确认我所言是真。
总之,经过昨晚太子给我喝了那杯毒水之后,我就做好了一定要将他废除的准备。
南宣祈兆三十一年二月,在东宫搜到一张文书,书内书写着朝中官员的名字。
五月,御王府中表的一幅山水字画,命题为《秋归》,“山河千万里,是年得秋归”,画中诗为东宫亲笔所提。
同年十一月,有人主动承认曾被东宫授意,向二皇子管辖范围捣乱。
祈兆三十二年六月,在御王府发现一个密道,密道内有密室,密室中有南宣做了标记的地图,御王府家丁言见过东宫太子和御王在密室中密谈。
历时一年半,人证物证坐实,东宫太子与其皇叔结党造反,皇叔交代实情,被发配边疆,但与东宫之间的勾结却只字未提,尚为谜。
太子被废,压入荒岛,半路暴毙。
据闻,太子被废前大喊着杜贵妃和二皇子曾有勾结,但无人确信,翌年,二皇子段庆木被立为南宣国太子。
“怎样?”段毓书伸手勾了勾我鬓前的发丝,笑的那叫一个浪荡。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手腕,虚弱地几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段毓书……你个王八蛋……你又骗了我一次,疼死我了,这简直要疼死我了!”
“我说夫人呐……”段毓书扁扁嘴,故作委屈,“这茶楼里人这么多,你就不能给为夫一些面子,女人嘛,还是矜持些,别那么粗鄙,什么王八乌龟的,多不好听!若……实在不解气,那回家为夫让你骂个够也成!”
我狠狠瞪了一眼段毓书,趴在桌子上,实在懒得费口舌争辩。过了半晌,盯着自己的手腕,还是忍不住问了憋闷在心中已久的问题:“这……到底是拿什么给我接上的断筋!”
“猪的!”段毓书吹了吹茶杯上浮着的茶叶,轻抿了一小口。
“你!正经点儿!”
段毓书道:“我一直都在很正经的给你说!”
“真的是猪的?”
“真的是猪的!”
“你……你怎么能用猪的……”想想我以前甚爱吃猪蹄,尤其猪蹄上带筋的部位,那叫一个耐嚼柔韧啊,可是……可是现在竟然接在了我手腕的断筋处。“段毓书,段毓书,你用猪的为什么不先给我商量商量!”我两只手无力地搭在桌子下方,晃啊晃啊,我瞅着特像猪手。
“我怎么与你商量啊,就以你现在的反应?若事前与你商量了,你肯定不同意,既然不同意,我还与你商量做什么?况且……这弥筋之术对新筋的要求甚高,一定要从活物上取下,难不成……我去给你整两条活人的手筋?若我真整来活人的手筋,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告诉你是猪的!”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抖落着两条胳膊,明明是包扎好的伤口,可是让我觉得特血淋淋。段毓书这厮可是为达目的绝不手软的人,“这该不会真的是……”
“不是,不是,是猪的,是猪的!”段毓书在我肩头安慰似的拍了拍。
我长舒一口气:“真的是猪的?”
“真的是猪的!”
“那可……太好了。”我垂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喜滋滋地道。
“我真是奇怪了,按说小朱雀,你以前应该没少杀过人吧,再者也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现在胆小成这般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兴许是太久没接触血腥的事情了,忘了……那种感觉!”
“总之……你原先被挑断的手筋算是弥上了,这段时间你在宫中好好休养,过了三个月后便可习武,到时恢复以往的功力不是难事!”段毓书好看的眼睛弯弯的,像天边的月牙。“哦,对了,你习武在宫中多有不便,不如搬进我府……”
“段毓书,你别忘了,我是你妈!”段毓书为了避嫌,后来向老皇帝特申搬出皇宫,虽然还未立正妃,但似乎老皇帝特别偏爱段毓书这个儿子,就这么同意了。段毓书搬出皇宫后,出行自由更适宜我们部署以后的事情。
而今日,段毓书带我见了一位高人,我曾被挑断的手筋便是这位高人用……猪的筋替我补上的。
月上柳梢,清辉散落,在这茶楼里也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体力,便道:“时候不早了,不知你那玩偶能坚持多久,现在回去吧。” 自段毓书为我觅得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人之后,我再不让绿玟来装扮我。
“等等……我想告诉你个事情!”段毓书道。
“什么事?”
“北弘国派使者前往这里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在深宫中,听到有人谈论过。”
“你知道……这次派的是谁么?”
“我记得上次派的是礼部的人,这次应该也是吧!”
“这次是……”
余光瞥见茶楼外一个人影,我心头猛然一滞,待回头朝那方向看时,那人影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想也未想,便抖落着两条胳膊朝茶楼外冲过去。
“你去哪?”段毓书在身后唤了一声。
朝着人群的方向我似乎看见那个背影,刚还不确定的事情,在看到那背影之后变得笃定就,拔腿往前面跑。
可是……这不可能!
他不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群熙攘拥挤,几次我险些将那人影跟丢,又始终无法拉近我与他的距离,在转了几个街巷之后,我四处找寻,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我抚着嘭嗵乱跳的心口,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算我在这里看到了任何人,可那两个人都不可能出现,一个是我爹,一个就是——
韩奕宏!
“你怎么了?”段毓书拉着我的手臂,皱着眉问道,“你刚看见谁了?”
我低着头,眨了眨眼睛:“没谁,看走眼了!”
“既然没谁,为什么就看走眼了?”段毓书语气阴沉。
“不早了,回宫吧!”我掉头就走。
“你回来!”段毓书再次拉着我的手臂。
我权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我到底要叫你静女呢,还是尹菲菲?”
我猛然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段毓书。段毓书从袖见抽出一方白纱,蒙在自己的脸上,只露出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儿,眼角流溢着惊艳明丽的媚气,月光顺着墙头倾泻在他半张脸上,他清冷却轻佻的眼神一下灼伤了我的眼。
“殿下,她踩了我,你说该怎么办?”
“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开心就好。”
在王府的后林里,一个媚气十足蒙着面纱的“白鬼”飘荡在我眼前。
在竹月居午睡时,我看见一个蒙面纱的公妖精,后来这个公妖精趁韩奕昊沐浴时闯入,我才笃定他是人。
“若还想不起来,我再替你回忆回忆!”段毓书一半身躯沐浴在月光下,他缓缓走向我,停住脚步,将脸在我眼前凑了凑,“想起来了么?”
“原来……”
我的唇猛然被他封住,隔着白纱依旧能触碰到那片润泽。我惊得将段毓书推开:“你做什么?以前我们在北弘国见面没有这样的好不好?”
段毓书笑了笑,拿掉覆在脸上的白纱:“可这一直是我在北弘国见你想做的事情!啊不对不对,还想做得更多,嗯?媚主女仆!”
“你……”我咬了咬唇,脸热得不像样,我这“媚主”名声都传到段毓书耳朵里了。
“原先我只是带着明儿到北弘国京都游玩,无意中听到景王府小王爷的贴身婢女的艳名,便想一窥芳泽,可是……几次三番见到你的脸不是肿着,就是长满红豆豆,要不就是病着没气色,于是就放弃了。现在想想……”段毓书扶着额头,懊恼地要命,“当初若在后林……或者街上……或者你的闺房中,将你给采了,那么不知你心中是否能留一分给我?最起码……你会信任我的,对吧!”段毓书一直笑着,可是不知为何此时他的笑一点都不美,甚至看起来更像难过。
“我没告诉你……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过了很久,我才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蓦地,段毓书严肃起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这些,可是尹菲菲我对你做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等到这个‘有一天’。”
“段毓书,你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我不是柔水,我不是明儿,我也不是那谁谁谁的夫人,我只是你的合作伙伴!我承认隐瞒你这么久,作为合作伙伴……实在有违……有违准则,可是……”
“别用那三流借口给我说你有苦衷,我根本不信!”
“对不起!”
“然后呢?”
“我请求你的原谅!”
“然后呢?”
我抬头看段毓书,不知该怎么接下去。“那……你想怎样?”
“你此时的委曲求全,是因为我目前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么?”
“不是这样的……”
“是你说的我们是合作伙伴,如果是这样的关系不就是相互利用么?没了利用价值就可以一脚踹开了。”
“我们该是……朋友,不只是合作伙伴!”
“然后呢?”
“段毓书!”我有些生气了,他为啥总用这个调调回答我。
“你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隐瞒而导致他会出现那样的事,可是……为什么不想想,你此时的隐瞒也会导致我出现同样的事!”
“我……”不知什么被刺到了,心里突然很难受,哽咽地说不出下一个字。
“觉得对不起我么?”
我沉重地点点头。
“还会这样么?”
“再不了!”
“你刚才说要得到我的原谅?”
我依旧沉重地点头。
“好,那你做一件事,我就立刻原谅你!”
“什么事?”
“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