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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哥哥疼富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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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只有二十多天三本寒假作业,废品站要预收了。所以,他这次直接没写。
门外木炭烧得哔剥响,程留正关着房门在拿着钩针织围巾。雪白的绒线铺了半床,像是盖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鹅绒。他带着耳机似乎在跟人说话,表情很是认真。
“好好好,三缺一是吧,我马上来。下午嘛……家里还有老大看着,没事儿。程留,出来看着火盆,别忘了加碳!”
”知道了。”
听见刘燕匆忙的关门声他才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另外一个房间烤火。钩织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才算慢慢活络过来,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要是我妈看到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那不是自己你答应我的吗?现在想反悔?”
“不是……那你是不想要了是吧?是谁一直威胁我喊着要的?给你买还不要……”程留愤愤不平,“要不是你……”
“我威胁了吗?再说了,买的能跟你亲手做的能比?那可是心意。”
燕其音特别得意,这能是威胁吗?这叫你禁不住诱惑自己妥协了。
“哪有威胁来的心意,你这是强人所难。”他仍旧不甘心地说到。
他自然没什么织东西的天赋,弄得也是最简单勾花围巾,只不过比赵季的针脚密一些。前几天还围观了刘燕怎么钩鞋,惹得她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窗外有风雪,红漆似得窗户冷冷地漏着风。绒线杂乱,他身上好像也铺了一层雪,只不过是暖的。像是无意问起,“那你明年高考还参加吗?”
“看过麦田里的守望者吗?”燕其音问,
“没有。”
“我要赚钱建一个自己的小木屋,余生就在那里度过..... 我要订个规矩:谁都不能在这做什么虚伪的事,谁要做谁就滚。”
他的声音很轻,完全没有故事里那个满嘴脏话的少年那种愤愤不平的朝气,自嘲道,“听起来像不像一个愤青?可我就是这么想的。”
程留认真道,“不像,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这么干。”
燕其音小心地掩住手机听筒,把刚刚吞下去藏在舌尖里的药吐出来。医院里的人来人往,没人注意他的动作。嘴里泛着苦意,像葬礼过后的葡萄,有一种陈旧腐败的气息。
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你跟我一样,也是愤青。”
“我不是……”他语气突然特别郑重,“燕其音,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边界。”
“什么?”
“就像泥巴和小花,相互依存。你是小花”
燕其音有点紧张,“为什么?”
“因为我是泥巴”
“……”燕其无奈地扶额笑,“看到学校怎么收拾你。”
程留因为笑勾错了线,那一排的针脚有的细有的疏,好像漏了风的渔网。他的心思比想象的还要多,有时候自己都难琢磨。
“你现在在家吗?”程留问,
“嗯,挺冷的,多穿点今天。我还有点事情,晚上一起玩游戏吗?”
“白天还没过就约着晚上了?玩的时候叫我。”
“好。”
电话挂断,通话记录很长。程留随手把自己放在一边,耳机里面有鼓噪地电子音乐。撤下笑容,谁家里会有叫号和叫护士抽针的声音啊,燕其音把人当聋子又当傻子。
晚上,
一个游戏ID叫但为君故的给程留发了条消息,“程留?你还玩游戏?”
企鹅好友和游戏好友是互通的,但在游戏里还有另外加,这个但为君故是赵季。燕其音说他还要一会儿,程留开了游戏房间在等。
“玩啊,很稀奇么?”
“是挺稀奇的,你怎么不开?”
“在等人。”
这下赵季不用多问了,正准备走呢蔡雨发了个求邀我的请求,他没仔细看就拉了。现在三个人在房间里,蔡雨的是沉吟至今。这还弄了个情侣ID,真是无时无刻在炫。
麦开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这是谁?”
程留没开麦,敲字,“我是程留。”
“那一起玩吧?你还有人吗?”
“还有一个。”
两个人都看着,赵季也不好提咱俩跑吧,只能留着了。
燕其音这个时候正好上线,“这么多人?”
程留刚刚洗漱完半靠在床边,洗完澡有一点舒服的懒意。因此,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开了。这一进去等待游戏加载的时候,才发现赵季和蔡雨俩人的情侣标识,粉红的爱心图标出现在两人的名字旁边。
燕其音看的有趣,“这是什么?”
“好像是九月上线的亲密关系系统,你们俩也可以弄一个。”赵季说,
“我待会看看。”燕其音说,
蔡雨沉默了片刻,小声道:“不是,你们俩弄这个干什么?”
“……”
语音消息里有点沉默,还有点尴尬。赵季疯狂给她发消息,别问了小祖宗!放过我!我们打完这把就跑!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关了麦,程留兴致不高,操作着亚瑟挥着大宝剑暴打小兵,把自己养的富得流油。程生八点多就睡了,他没开麦,这个时候也是哈欠连天,但也不想坏了他们兴致。
对于他的不配合,燕其音虽然没说什么,直接线下给他打场外电话。
“今天话怎么那么少?”
“嗯,还好吧。”他声音很低,换到床的另一边靠着。
轻笑顺着听筒传过来,他的麦应该放在脸边。浅浅的呼吸和说话声近得像在贴着人耳朵说话一样,“不高兴的太明显了。”
程留习惯性地忍不住反驳:“我没有,我只是困了。”
“好吧,你没有。”
程留一听就知道他根本是没相信,这叫双重肯定表否定。轻飘飘地,听得直让人生气。
燕其音又说:“你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我等着你什么时候忍不住想问的时候再说。”
顿时,气鼓鼓的河豚泄了气。嚼了一颗并不喜欢的酸软的柠檬糖,他不爱甜,也不爱酸。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吃了,最终什么也没问。
“这次我不会输的。”
他可是憋着一口气的!
“拭目以待。”
亚瑟举着大宝剑,偷掉了对方高地最后一个塔。不知道他是在说游戏还是在说人,游戏结束,赵季跑得飞快。程留一时无语,赵季这人才应该得到燕其音最不会看眼色之最,知道尴尬还要来。
“好了,要不我们也去改一个情侣的游戏ID?”
程留无所谓这事儿,“什么ID?你想好了吗?”
燕其音翻翻找找了半天,最后说:“你叫富贵?”
“那你叫什么?”
燕其音语气漫不经心的,用刚刚念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诗词的郑重语气说:“我叫哥哥疼富贵。”
对面的人被噎住了,这人是怎么做到又油又土的?程留好半天才说:“你想名字的水平,是一点也没继承到令尊的天赋。”
“谢谢,你的禾口呈也挺好的。”姓燕的大言不惭,根本不在乎嘲讽。
“……我那是懒得想。”
最终,哥哥还是带着富贵在峡谷驰骋了小半个晚上。只是他们虽然是情侣ID,一个拿着大宝剑,一个牛牛挥着大斧,谁也不敢调戏那个貌似是女ID的富贵。在申请情侣关系的时候,其他几个关系都有五个,只有情侣关系只有一个。
程留又有问题了,他真是晚上打游戏打昏了头。还傻傻地问了句:“为什么其他关系都有五个?CP只能有一个?”
燕其音刻意压低了声音,“富贵儿,你还想要几个好哥哥?嗯?我一个不够?要五个?”
他那语气,活像烽火台上戏诸侯的妖妃,逼问君王六宫粉黛是不是不及他半分颜色。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睡了没有?快给我开门,冷死了!”是刘燕在外面喊门。
“等下说。”
程留忙跑下床开门,风夹杂着雪扑面而来。厚雪被乌黑的脚印弄脏了,有一条盲肠小路通向外面。屋檐低矮,黑夜延伸地看不见尽头,能看清对面屋顶一层奶油似得的雪盖。
开了门他立马回床上窝着,调整好心情,
“啊对,我要五个好哥哥,你?现在没空陪你,下了。”他这话说完,就退了游戏。
燕其音:“……”
这叫什么?这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下了线,在电话里有人恋恋不舍的想互道晚安,结果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
“早就困了也不说话。”
燕其音把耳机调整好,大半夜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翻了本书出来看。他不言不语,好像真的同塌而眠。
寒来暑往的,时间过得飞快。回来没两个星期就过年了,山间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隔壁搬走的一家院子里种了檀心腊梅,夜里幽幽的香。其实他门家周围的老屋基本都已经搬空了,就剩程留一家了。
新年夜里,也就这一家在数片黑暗里有一盏烛火风灯。门房上贴了红而精巧的春签,镂空的花式在夜里飞舞。柴火哔哔啵啵—地发出声音,灶屋还有炖得酥烂的莲藕排骨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春晚已经开始,程留跟程兴国围着火盆守岁。程生早玩摔炮玩得不见人,刘燕也出门打麻将了。
家人闲坐,他的心思也跑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