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我有一个笑话要说 ...
-
六月本来就就短,还放了小长假。加上月考和讲卷子的几天,没多久又是期末考试了。明德自高一起考场就是按照年纪排名排的,文理年纪各前十五名在高贵的五楼多媒体教室考。下面的都是要自己搬桌子,挪位置分布考场的。
自高一起,第一那个位置就一直是燕其音的。多媒体教室外面就是锁上门的天台,宽大的窗户门口可以看见银箔似得太阳能和大灯。那年冬天能看见夜雪,也是因为这里的灯。
考试还没开始,燕其音看着他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看,远远地拿草稿纸砸他。程留冷不丁地被砸到,一转眼看见燕其冲他比手势,叫他拆开看。
一头雾水地捡起桌子上的纸,纸上写着潦草的一行字,“紧张了?”
他沉吟了片刻,不知道一个没什么后果的期末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最后还是给燕其音面子地写了一句扔回去。
燕其音拆开来看,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说紧张你能怎么办?把答案偷渡给我?”
他笑着把纸揉成一团,丢到前面的垃圾桶里。看程留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中间夹着的三个人看他们俩肆无忌惮地扔纸条,人都麻了,有什么话不能站起来说吗?从前面走到后面,他不要一分钟啊!
黄杏隔着远远地看着他们嬉笑,草稿纸都攒出皱痕。
程留看着他的动作,啧了一声。真稀奇,明明是你自己要招我的,说两句就禁不住逗了。之前没注意,现在才慢慢发现燕其音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多的过分了。现在已经嚣张到,他捧着脸对着窗户发呆的事情都要管了。
高一下学期学的是政治必修二,程留翻了翻卷子,并不难,最后还留了半个小时检查一遍就没管了。数学这次联考也出得很简单,就是计算量比较大,他一顿奋笔疾书,平时做过的题型在脑子里匆匆跑过,留下吉光片羽般的残痕。
这一场是陈文明监考,他在前面放着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耳机还在漏音。程留很快做完了,还眼尖地瞅着陈文明在脚上晃着要掉不掉的布鞋。燕其音撑着头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六门考试快得很,第二天下午就考完了。由于是网上阅卷,前面考的几门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几乎是做天上午考完的数学,第二天下午陈文明就拎着卷子来放送答案。
程留一对,顿时心头拔凉拔凉的。
填空题四个,错了三个,填空题的第16题压轴他是乱写的。13和15不应该啊,他都会写啊。选择题,后面八个都对了,前面错了四个。这就离谱,一般选择题的难度就是依次递增的,他前面基础题基本都错了。
燕其音看他脸色不好,想抽过他手里的卷子看看。程留按了一会儿最终放弃挣扎。
“你这……也太不仔细了,这还有个0是不是空集的情况呢?还有这儿,移过来的时候没有变号吧。还有这儿,去括号也要变号啊……”
程留捂着脸,想哭,别说了。
陈文明在黑板上写完答案也走到他桌子旁边,还给他留了一点面子,低声道:“程留,你这搞得什么鬼?我看了这次卷子还以为我们班会有好几个120呢,结果你呢?基础题送分也没拿到,102搞什么……也太粗心大意了。燕其音你多教教他,注意着点。”
燕其音特别听话地点点头,“好的老师。”
陈文明看他也很郁闷,没再多操心就去说其他几个失分比较严重了。
程留低着头,他这次做前面的卷子还挺有信心冲一冲第二的呢。燕其音政史地没有他好,他们之间主要的分差都是靠英语来开的。恰好这次数学题不难,英语感觉也还好,本来以为稳扎稳打的……都是他太心急了。
燕其音看着快要把头埋到桌子里的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之前听过一个笑话。”
看程留不理他,他继续道:“以前明德有个人喜欢上课睡觉,但是老是被老师抓住。所以他就想了一个聪明的办法,他把头塞到桌子里睡,这样老师就看不见他的头了。他这么干了,果真没有老师再来说他,还以为他不在教室。他睡得可香了,结果下课发现头卡桌子里出不来了……”
伪装鸵鸟的人停住了动作,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他:“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气我?”
燕其音摸了摸他的脸,很软,很好捏。
“我是怕你也塞进去了,最后惊动消防队,你岂不是更难过?”
程留一把拍掉了脸上的爪子,“我谢谢你啊。”
蒋文小心翼翼地戳了程留一把,“那个,你们……动作能小点吗?我桌子在闪。”
程留有些尴尬,不,非常尴尬。
“对不,对不起,我往前挪一点。”他脸和耳朵又烧地通红,像是要羞愤欲死。整个表情呈现出来的就是,我又双叒叕丢人现眼了。
蒋文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燕其音看他的表情快要笑死了,程留这人就是太要脸。别人对他如果很不礼貌或者趾高气扬他必定很生气。如果很礼貌,就算不是他的错他也会心虚。简单来说,就是吃软不吃硬,所以每次他把人逗狠了,一句我错了就能够简单解决。
当然,是我错了,我下次还敢。囊括项目包括但不限于,掐脸摸头帮忙带饭抄笔记。
就这样想着,他忽然发现跟程留一起的时间,好像比他之前一年加起来笑的都多。想到这儿,燕其音莫名更开心了。
你一直觉得是我帮了你,其实对我来说,是你在救我。他笑着,药已经很久没吃了。十三粒处方药,又干又涩。
程留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在看自己的错题。走廊安静,有穿堂风吹起人的外套。夏雨过后冲刷了黏腻潮湿的空气,清爽的风从脚踝滑过,有一种浅淡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