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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五月槐花开,满室幽香,景色正好。一向爱玩的我却难得地没了心情,每日懒懒地坐在家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玩闹,也不捣蛋,比平时乖巧数倍。父母吟儿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也懒得解释,只是提不起精神来。好像那股心气儿都被抽干,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每天无事,我便倚在花园的躺椅上,抱着本医书边看边发呆,一边计算着日子。稍有点兴致时,便采了槐花,一朵一朵地挑干洗净,拿水焯后凉拌着吃,别有一番美味。医书上说槐花具有抗炎、消水肿、抗溃疡等作用。其味苦,性凉,可清热、凉血、止血。也不知在军营苦旅那种地方,除了那苦臭至极的汤药,可有人给他做这小菜吃。

      一直以来,我想得通岳怀素为什么要走,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回来。一直一直,都想不明白。

      直到岳怀素伤口结了疤,岳伯父才重回京城。两家人都放了心。我那神游已久的精神头重回体内,只觉万事神清气爽。更别说已有七个月身孕的赵清辞,心情渐好,粉颊也渐渐丰满起来,不再是那副消瘦的憔悴模样。

      又过一月,七月流火,烈日炎炎。我这人又怕冷,又怕热,只恨不得天天都是春秋才好。好容易挨到暮阳西斜,飞速洗掉一身的汗,终于活了过来。

      吟儿伺候我换衣服,不由得抱怨:“小姐你一天换一身衣服,感情不是自己洗……”

      我笑笑:“满身都是汗味,不换难受。”

      吟儿继续嘟囔:“别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爱干净……”

      我无耻道:“这是我夏天独有的洁癖。”说着,趁吟儿不注意,指尖沾几滴水弹到她脸上。吟儿自然不让,作势要回敬我,我忙掸袖子去挡。两人正在玩闹,冷不防见到岳明树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我脸上微微红了一红,迎上前去:“明树,你怎么来了。”

      岳明树帮我把湿漉漉粘在额上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笑道:“今日我无事,想带你出去逛逛。”这段日子他做这样亲昵的事情越发的顺手,我竟然也越发习惯了起来。

      天气一热我就不想动,为难道:“这么热,有什么好逛的?我坐着不动都出一身汗……”

      岳明树笑道:“今日有新科状元娶公主,正好去瞧瞧热闹。”

      新科状元?我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原来殿试都已经过了。自打岳怀素失了举子的身份,我对科举一向不感兴趣,连新科状元新鲜出炉都不知道。

      我说:“那也好,我们去看看吧。”

      站在京城街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又开始感慨:“明树哥,这样能看得见吗?又挤又热。”

      岳明树专注地找着能钻进去的缝隙,他善武,凭力气硬生生地挤开了一条道路,虽然惹得人群中愤怒之声四起,好歹把我护送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岳明树双手撑在我身侧不让我被人群挤到,把我护得死死的。我心中一阵感动。

      远远的一阵吹打声传来,应该是状元迎亲的队伍已到了不远处,街边的人潮骚动雀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锵锵的锣鼓声,滴滴答答的吹打声,好不热闹。走在最前面的是鼓乐的队伍,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骑着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的状元郎在冲人群拱手致礼,身上华美的婚服红得耀眼。

      我经历过的婚礼,算上这一次也只有两回。对岳怀素的那次婚礼,我只有不好的记忆,一向逼着自己不要去回想。映着现在这个场景,不知怎么的,又觉不痛快起来。

      我突然回头淡淡说道:“明树哥,我不想看了。”

      岳明树一愣:“怎么了?”

      我笑笑:“就是不想看了。也许是热的吧。”

      岳明树知道我怕热,恍然道:“也是。”

      可是现在人潮涌动,挤出去要比刚才挤进来还困难几分。我充分考虑了一下形势,又拦住他道:“算了,还是看完吧。”

      岳明树便顺着我道:“也好。”

      我忍不住笑了:“明树哥你说什么都带个‘也’字。”

      岳明树也笑了,凑趣道:“也对。”

      正说着,婚仪的车驾缓缓而来。我看着骑马的人,觉得那位新科状元郎分外眼熟,又仔仔细细看了两眼。不由得吃惊,那居然果真是个熟人,正是小时候一起念书的那一个书呆子,甄子坤。

      当初一起念书的人,只有他和岳怀素是真正用功的。

      然而此时他如此风光,中状元,娶公主。路旁的人们均啧啧赞叹,无不羡慕他少年得志娶得公主如花美眷,名利双收风光霁月。我的怀素哥哥却被夺了功名,贬为庶人,沦落到边远苦旅中,苦苦挣命。

      我觉得眼睛有点酸,这一切都有点刺眼。再也顾不得了,扭头便要从人群中挤出去。岳明树虽不明就里,但仍旧死死地护着我。终于脱离包围,我深吸一口气,笑笑道:“饿了。你请吃饭吗?”

      二人坐在最偏幽的雅间里,点的都是清淡利口的小菜。我看了看菜单,又要了一瓶竹叶青。店小二一走,岳明树疑惑地问我:“子多,你心情不好吗?”

      我一怔,想想看自己这样低沉似乎确实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便道:“嗯。热,没精神。”

      菜未到,酒先至。我抢过来倒了两只杯子,端起来朝岳明树笑道:“明树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他点头。我便问:“你去喝过花酒没?”

      岳明树端着杯子的手一抖,大半杯酒都洒了出来。

      “如实回答。”我提醒道。

      “没有。”岳明树镇定下来,认真摇头。

      我一笑:“很好。”给他把酒杯填满,又道:“今天我陪你喝一回,可好?”

      岳明树脸红如血。我举起酒杯问:“我该说什么才算应景?”岳明树红着脸摇头。我皱着眉回想一番,没有得出结果来。便道:“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喝酒。”一饮而尽。

      自那次婚宴之后,我再没喝过酒,这一次又被呛到,却呛得我浑身一阵解脱。我想,酒果然是好东西。难怪人说借酒消愁,果然有用。

      岳明树不敢看我的脸,只顾喝自己的酒。

      你来我往,不多时,一瓶酒已然见了底。岳明树有些酒量,这点小酒对他而言不成问题。而我脑袋却有点晕乎乎的,双颊烫得火烧。我眼光迷离地翻过酒瓶,叹一句:“啊,没有了。”明树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嗯。”

      我不满地皱眉,把冰凉的酒瓶贴在脸上,觉得舒服极了。岳明树拉着我起身,道:“走吧。”我笑着扬声回答他:“好!”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听得岳明树也皱了眉。

      他扶着我的手臂带我下楼,惹得人频频注目。凡有人敢看我,必定被我毫不客气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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