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不懂的文字》南色

7、第 7 章

　　莫霭一整晚都没睡。额头很烫，尤其是被上邪吻过的地方。他掌心的温度，怀抱的温度，嘴唇的温度。都是那么的真切，莫霭有一种大胆地猜测，会不会，这个上邪，就是他！昨晚将Aric拉开，陪着自己回来的人，是真的，而且，就是他。就是韩上邪！
　　“莫霭，你醒了吗？我拿了早餐，一起吃。”文司敲门。
　　“进来吧。”
　　情况不妙。
　　文司看见冷着脸的莫霭，一阵阵心慌。但是据文司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表情的莫霭，沉着冷静，理性严谨。不像是犯病或者犯病之后的状态。那么，他是要找自己算账的吗？
　　“莫霭，你没休息好吗？”
　　莫霭并没有对文司此时的关系给予回应，而是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小司，你老实说，Aric的事，你有没有从中推波助澜。”
　　文司虽然和莫霭相识多年，但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医生和病人。文司在学校的时候听闻过莫霭的铁血手腕，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后来是莫霭一直身体抱恙，他见惯了莫霭柔软的一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真能体验一把莫霭严肃起来，锋芒外露的一面。
　　那时学校里面怎么说的？好像是：不管坦白还是抗拒，从宽从严，全看学长怎么判！
　　还是坦白吧，起码能留个全尸：“我是答应他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莫霭颜色不改：“仅此而已？”
　　“只有这个了。”文司连忙点头。
　　“小司，你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明知道我的态度，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霭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字落到实处，句句扎在他心底，“我莫霭还没有可怜到是个男人就能接受的地步！”
　　文司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司，我信任你，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上邪是我的病因，所以你计划从始至终都是他。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该瞒着我。”当听完莫霭说完这句话，文司愣住了，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到这里，他真的精神有问题吗？精神有问题的人，竟然能这样正确地分析起自己的问题，这让他这个医生如何自处？
　　最后莫霭落下实锤：“我病了，但我不傻。”
　　“你提到韩上邪，你见到他了？”文司小心翼翼地问，他本以为莫霭会将突然出现的韩上邪当成幻觉，可是为什么他的预想和现实会差这么远？
　　莫霭长叹口气：“我本以为他是，可是后来，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一切。而我思考的结果，便是，我没有看见幻觉，上邪真的来了。小司，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文司就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的不良少年，低着脑袋，俯首认错：“是，你要见他吗？”
　　“中午我和一起吃顿饭，你帮我约他。”
　　“好。”
　　文司完全被莫霭的气场给镇住了，除了按照他说的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
　　文司将莫霭的意思带到，韩上邪却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机。竟然还把这次的邀约当成他和莫霭的开始。这只能说明，他对莫霭，还是不够了解，了解得还不够认真。他走得太急，莫霭会在后面看着他，看着他的一切，现在，他要回头来找这个守护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他以为相伴多年，彼此会有默契，但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不是相伴，只是莫霭地独自陪伴。
　　莫霭似乎恢复了他的认真劲儿，像是谈工作一样，穿了正装，提前十分钟到。只是韩上邪比他提前得更早，他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到了。
　　热情是好事，热情过头了，就是冲动。
　　莫霭坐下，努力想要作出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就像他之前那些年里做的那样。他的笑容精雕细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多了越矩，少了生隙，只有刚好，才是两全：“上邪，你该早些跟我说，我也可以去接你。”
　　想起文司的警告，韩上邪不禁也谨慎些：“莫霭，我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才不敢让你知道。”
　　莫霭先喝了杯水，笑着看着韩上邪:“我其实好很多了，小司有些大惊小怪，你别被他吓住了。”
　　韩上邪信以为真：“我也觉得，你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莫霭觉得心里疼，尤其是看见此时韩上邪的笑脸。有的时候，他真想揪着他的耳朵，把自己想要说的，通通从那儿倒进去。可惜，只是想想，他做不到。就像现在，他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还要装作没事。
　　莫霭将左手悄悄地藏到桌子下面，掩饰着他此时的病状：“所以，你这几天就好好玩，玩够了就回去吧。”
　　“我要你和我一起走。”韩上邪眼睛亮晶晶的，还伸出手来盖在莫霭右手手背上。
　　莫霭想抽出手，可韩上邪不让：“上邪，我难得放松，想多玩几天，你先回去吧。”
　　那样洞悉人心的韩上邪，此时竟没有发现莫霭的异常：“莫霭，我既然来找你，就表明我想清楚了。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地回答。”短短几句话，掷地有声。
　　莫霭努力放慢自己的呼吸，这样会好一点：“你问吧。”
　　莫霭猜到他要说什么，但他没有阻止，逃不过的，就坦然面对。
　　韩上邪盯着莫霭的眼睛，自信满满：“你和文医生只是医患关系，对不对？”
　　“是。”莫霭没有否认，他实话实说，很是淡定。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要结婚这件事？”
　　“还好。你总要结婚的。”这就有些违心了，如果不是很介意，怎么又会发病。
　　“你之所以介意，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终于来了，他终于发现了。
　　莫霭闭上眼，默认了。当他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他已经明白，韩上邪对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兄弟朋友之情，而是他一直想要的，但从不敢奢求的那种感情。他终于等来了，可是，却发现自己，受不起。
　　“那就是了！”韩上邪欣喜若狂，手握得更紧，“莫霭，我们在一起吧。”
　　莫霭觉得自己可能是得妄想症了，再顾不得其它，甩开韩上邪的手：“上邪，别说胡话。”
　　韩上邪毫无退缩之意：“我很清醒！是你让我这样的，你得负责！”
　　“上邪，别孩子气了，这条路不好走。前车之鉴，你忘了吗？”如果不是韩上邪作出这种莫霭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反应，他何至于说出这件事。但是如果两人真的要在一起，这件事，又怎么略过？
　　“我既然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害怕这些。我不是我爸，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们在一起，无愧于心。莫霭，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背下一切。”
　　“上邪，你确定不是一时兴起，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容易，可是当真正面对了，又回如何？首先，你已经有未婚妻了，现在突然反悔，林小姐那边，你怎么交代；其次，媒体对你的婚事已经有过报道，你又怎么交代；最后，就是你的母亲，他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上邪，我这辈子，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不能不为你考虑，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至于我们，就到这里。”
　　莫霭都佩服起了自己，绷着麻痹的身体，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席话来。手已经不再发抖，但同时却无法动弹，呼吸已经开始费劲了。
　　韩上邪不为所动，神色未改：“莫霭，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二十九了，不是小孩子了。从前，我是依赖你，还像你撒娇，但是我要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想要你像从前那样照顾我，宠着我。我也可以照顾你，换我来照顾你。”
　　“上邪，你别任性了。”
　　“莫霭，你等着，我会处理好一切，但是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你不能跟任何人好。我会尽快让你明白，我不是说说玩的。这个世界上，我韩上邪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莫霭，我哪次不是捧出整颗真心？你等我。”韩上邪走了，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莫霭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