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南色

7、风雨之前

　　秦子膺没有立即意识到，他得到了苏维的认可，拥有了苏维朋友的权限。而在之后苏维正式的告诉他时，他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被这种情绪笼罩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去思考，他如此快乐的原因。
　　直到一次聚会。
　　秦子膺拥有一个庞大的家庭，倒不是他父母子女众多，而是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子女兴旺。以致他的兄弟姐妹多多。这次聚在一起的，就是他从小玩到他的几个兄弟。
　　“哥，你看起来，不一样了。”最小的弟弟还在读大学，但积极活泼，有他在，怎么都不会闷的。
　　秦子膺不在意，笑着反问：“哪里不一样？”
　　谁知那小子一脸坏笑，凑到秦子膺脸跟前，慢慢地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都不跟哥几个说？”
　　秦子膺掐住前面的脸，故意弄成个雷公嘴样：“小孩子少乱猜。”
　　“哥你恼羞成怒，老实交待，今个大伙都在，坦白从宽。”
　　本来注意还在别处的其它几人，这会儿听到什么“坦白从宽”，也纷纷将目光移了过来。小小弟得到莫大鼓舞，秦子膺只得乖乖认输。
　　在众多亲属的追问之下，秦子膺才开口。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认为，他和苏维之间，存在的是难得的友情。但大家的看法，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们说：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那一定是特别在乎。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朋友。但不管是怎样的朋友，在乎的程度也是有边界的，一但超过了某个界线，就不能再说只是朋友了。
　　他们还说：看来子膺你和那位朋友并不普通。
　　亲人的敏锐，让秦子膺也开始思考，他在终于实现了心愿以后，要怎样理智对待这份情谊。若是按着他之前的模式，一定会出大事的。他要及时止损，他也不想失去苏维。

　　苏维知道，他又将自己置于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状态。当然，这是他的自愿。他做足了准备，还有仔细做好的规范。加上有过一次的经验，他自信，这一次，结局不会太难看。他悉心经营着这一份情谊，像对待最娇弱的花。

　　秦子膺没忘记来自亲人的善意提醒，所以，他快速展开的行动。他要在让苏维也感到困扰以前，解决好一切。这是他作为朋友的贴心。
　　而当他拿着成果与苏维报喜时，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错得离谱。
　　“苏维，这件事，我第一个想你知道。”秦子膺的喜悦不过张扬，让苏维也不禁在期待，他的后文。
　　他说，他有女朋友了，能在四十岁快完这年，定下这人生大事，还能结识苏维这样的朋友，他感到莫大的幸福。
　　苏维是为他而高兴的，作为朋友，他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但这之后的事情，却让一切，再次转机。
　　秦子膺的女友，似乎是天生与苏维属性相冲。苏维倒是没什么介意，可她却是对苏维避之不及。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苏维不会是好相处的类型，况且秦子膺又和他感情甚深，作为女友，她有自觉不让男友在兄弟和爱情中为难，这事矫情又幼稚，她不屑一顾又嗤之以鼻。但她与苏维如同方枘圆凿格格不入般的情况，让她实在没办法继续下去。
　　就在秦子膺又一次提到苏维的种种好处，她爆发了。
　　“是是是，你兄弟什么都好，他完美得不得了，你每次一提到他，眼里都能看见火花！”
　　秦子膺没有同她争执，而是采取好好的商量着解决的策略：“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女人稍稍平静，她喜欢秦子膺，其中一点原因，就是他的冷静与稳重：“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告诉你，我不是不喜欢他，我是讨厌他，我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皱眉头，讨厌他看着我时的样子，甚至连他呼吸时候的声音，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我都讨厌。”
　　秦子膺皱起了眉头，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恶毒的言论。她并不是什么狠毒的角色，可却对苏维抱有这般深厚的成见，那么会不会有其他人，也是这样对待苏维的？苏维一直封闭自己的内心，不管谁都能看出他身上的不合群。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在没有深入了解过的情况下，都会犯的过错？而一直以来，苏维都在默默承受着这些？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半晌，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动了动，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洌和清爽，完全不像他心底的惊涛骇浪：“与他相关的事，也包括我。”
　　“不是，我不是指你，你是特别的。”这样的解释，实在没有信服力。
　　秦子膺不想浪费她的开诚布公，他决定将事情好好解决：“你真的不能接受他？”
　　“对不起，我没办法。”
　　“那我们只好分手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到这时，可怜的女人才意识到，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她的位置，虚无缥缈到轻而易举就可以被踢开，甚至在让出位子被舍弃时都得不到当事人的犹豫不舍。她曾经以为这会给他造成困扰，所以体贴的委屈自己苦苦忍受，却没想到他压根就不会考虑自己，她的周到和他的无情，多么鲜明的差别。是爱和不爱的关系吗？
　　“你就这么在乎他？”
　　秦子膺从容的神情不起波澜，他就像拥有了一个由计算机支配的理性头脑，条分缕析不疾不徐：“我们是抱着相守一生的愿望走到一起的，一生的路很长，会遇到数不胜数的困难。现在它出现了，显然还不可调和，我们的分歧衍化成了不得不面对的矛盾。你不愿改变，我也不愿退让，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路，你还看不清吗？”
　　女人明白他的道理，但就是不甘心，于是赌气似的说道：“可你为什么就不能退让，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又不是他？”
　　这样一句气话，却不经意地让秦子膺通透了。
　　现如今，若说有什么存在，是他无法割舍的，那他一定会说是苏维。他想要苏维在看到自己时是快乐的；在烦恼的时候有人倾诉；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他想陪着苏维，不愿再看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比起自己是否会痛苦，他更担心，没有了自己苏维会怎样，他害怕苏维又回到从前的状态。无形之中，他心中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已分外强烈。
　　也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
　　已经这样了，那么，他不会再逃避，他要说出来，抓住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