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蛊》阿岩

9、倾尽天下（二）

　　花清雨开始结阵，白云锦也开始迅速衰老。此外，霍城的一切仿佛没有什么改变，这天光里的暗涌只有白炎和白斯寒明白。

　　大战前夕的日子显得格外平静，每一日都在静默中膨胀，膨胀，等待爆裂。

　　第二十日的时候白云锦来找白炎。

　　白云锦的样子已经很老了，头发已然花白，伛偻着身子，行走也很困难，浑身弥漫着一种腐朽的令人厌恶的老人的气息。

　　“云锦，你怎么来了？”白炎扶白云锦坐下，然后回到自己的桌前坐定，“你现在行动不便，就不要到处走动了。我不是每日都会去看望你吗？何必再特地过来。”

　　“你每次来了便走，我都来不及好好看看你。我猜再过两日我就连路也走不了了吧。我想趁还能说话，来找你一次。”

　　白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他每次去了便走，他并不是那么愿意见到白云锦，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白云锦的感情，也许曾经动过心，也早已淡忘了。还留有一些歉疚，还有些说不明的厌恶。

　　“你找我有何事？”

　　“呵呵，”白云锦笑着，声音苍老，谁也想不到曾经的天下第一绝色，在二十天之后变成了这般模样，“有事才能找你吗？我们不是夫妻吗？哦，不对，”白云锦顿了顿又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早就把我送人了不是吗？”

　　“你是在怨我吗？”

　　白云锦吃力的摇摇头，“早就没有怨恨了。十年了，我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到只相信白炎的白云锦了。”

　　白炎不说话，他等着白云锦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也知道，过了十年的皇宫生活之后，白云锦已经不再是天山的那朵纯白如雪的云了，是他让白云锦跌落成泥的。白炎想起原来云锦的样子，竟然觉得模糊。他又想起原来的周王，云锦和清雨的父亲，那是一个善良，懦弱的男人。白炎等不及他死，他有太多事要做，所以只好提前让他离开。想来，他真的愧对这一家，白云锦，花清雨，他都对不起。想到这里白炎心里对面前的白云锦升出了一种温柔的情绪。

　　“白炎，等你得到天下之后你会怎么做？”

　　“你要知道什么？”

　　“你爱我妹妹吗？”

　　“是。”

　　“但你至多把她也娶了，你不能不要我不是吗？我是你出师的一个理由，是你掀起这场不义之战
　　的理由，不是吗？更何况我眉间还有皇后印。”

　　“是，我会立你为后。”

　　“哈哈，你对我们姐妹俩都不过如此而已。”白云锦笑得吃力而可怖：“这十年我呆在白斯寒身边，才发现这个天下人眼中暴戾嗜血的鬼君白斯寒反而比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周王懂得感情，至少，他有真心。即便只是对我妹妹白锦英一人而已。”

　　“是吗？”白炎语气生硬，他弄不大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兴许对白斯寒有些嫉妒，嫉妒他对花清雨的真心。

　　“呵，你在担心什么？”白云锦冷笑一声，“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妹妹的。”

　　白云锦艰难的站起身来，拒绝白炎的帮忙：“我自己可以。”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白云锦缓缓向门外走去，消失在夜色里。白炎觉得有些事他遗忘忽略了，有意见很重要的事他没有弄明白，那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