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爱你》悠悠水如天

10、出轨

　　“妈。”

　　“我的儿啊，你摔哪了？疼不疼?让妈妈看看...”

　　我说：“没事，过会就结疤了。”

　　擦破膝盖手肘，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老太太明显把伤情在自己脑中放大了无数倍，开始唠叨着消毒不然伤口得发炎还要包扎云云。

　　我无奈，同时，心中漫上少有的温暖欢喜。

　　要是严丽华也像老太太一样，我大概不会那么任性草率地策划谋杀自己还觉着人生圆满无比。

　　我曾经真正地头破血流过。刹车失灵从斜坡上直直冲到路障上。
　　严丽华结束在巴黎的画展到医院来看被包得和木乃伊似的脚上还打着石膏的我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让我有印象的话。
　　她说：“我早劝过你，不要参加自行车比赛，容易出事，你偏不听...”

　　我现在会想，如果我妈是老太太...是老太太的话，我大概会等她走了以后再策划自杀。

　　老太太给儿子擦碘酒的温情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砰砰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敲得老太太以为是打劫的。

　　“谁、谁？”老太太颤声问。

　　“伯母，我是砚书。”

　　“啊，是砚书。”

　　“阿姨，你好。”笑眯眯、温和有礼的刘子东。

　　“雷卷的同学啊，你也来看雷卷...快进来快进来。”

　　什么同学，我已经退学。还有那个进门就顺脚拿拖鞋穿的，你以为在自己家呢！

　　我真想让老太太赶他们出去。

　　“宝贝，你跑什么？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医院的。”

　　他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碘酒，“刚好家里有碘酒。伯母，我给他上就好。”

　　我放下裤管，“已经涂好了。”
　　没你事，你可以滚了。

　　他也不尴尬。

　　此时，刘子东正和老太太说话，衣服乖巧懂事人畜无害的模样。
　　“阿姨，来的急，没给你带礼物，不好意思。”

　　莫砚书立刻有杆子就往上爬。
　　“伯母，我下回给你带礼物。”

　　我嗤一声。

　　老太太不管，一听这话，立刻笑皱了脸：“没关系没关系。都是熟人，不用跟我老太婆客气。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啊...”

　　后面的时间很是难熬。

　　老太太说：“雷卷啊，朋友来了就带出去玩。在家里呆坐有什么意思，等吃饭了再回来...”

　　“没关系，他们坐一会就走。”

　　“伯母，我可以留下吃个饭吗？”

　　“怎么不可以。雷卷的同学，你难得来一回，也留下吃个饭吧。”

　　“好，谢谢阿姨。”

　　“儿，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

　　吃完饭你们赶紧滚。
　　我用眼神示意威胁他们。

　　刘子东坐在电视机前装没看到，不时回头看我和莫砚书一眼。
　　看戏呢？二傻！

　　“宝贝，不要老朝我抛媚眼。我骨头都酥咯。”
　　莫砚书说的太大声，连老太太都好奇地从厨房探出头来看。

　　我臭着一张脸，不和他说话。他自娱自乐，并且乐此不疲。

　　吃饭时的气氛不错。至少老太太是开心的，莫砚书和刘子东也都是笑着的。

　　我低头吃饭，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本来也不是会说笑话的人。

　　刘子东恋恋不舍地走了，他明天还要上班。
　　走之前跟我感慨：“怪事年年有啊，风水轮流转啊。以前是你哈着莫砚书，现在是莫砚书巴着你啊...改天我也去自杀一回好啦，再骄傲的恋人也会心软回头啊...”

　　你喜欢的人不心疼你，自杀一百回都是白白浪费生命。
　　二傻果然是二傻。

　　门开着，我等莫砚书自觉走出去。

　　莫砚书说：“哎，宝贝，你守着门干嘛？我明天不上班。”

　　“然后呢？”我皱眉。“老板不以身作则，随便旷工，影响不好。”

　　“宝贝，你是在关心我吗？那我就睡一个晚上好了。我和伯母说了，今晚留下来。”

　　....

　　我转身往里走。

　　晚上，休息时间。

　　老太太随口说一句：“儿，要再准备一床毯子吗？”

　　“不用。”

　　“宝贝，你的意思是...”莫砚书双眼放光。

　　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
　　莫砚书只能和我挤一间。
　　老太太大概真的是默认莫砚书为她儿子的未来伴侣了。

　　“宝贝，你怎么忍心不让我用身体温暖你？”

　　“不然睡地板，不然我们打一架。”
　　我不想吵到老太太。

　　“你大可以半夜爬上来试试——我们会打架，最好把老太太吵醒...我一定会声泪俱下地告诉她，她儿子被所谓男友是如何暴力。”
　　我笑，那真是个美好的画面。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温柔无比，诡异的吓人温柔。

　　“宝贝，你笑得好YIN荡...”

　　我脸部又开始抽筋。

　　“宝贝，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保证什么也不干，就单纯地躺一张床上...你看，天气还是很冷的，万一我受凉，感冒发烧什么的，你和你妈也不好交代是吧...”

　　拿老太太压我，好的很好的很...

　　他死活赖上来，再三用他很值得怀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动手动脚。

　　我到底没咬牙坚持到底。

　　他圈住我的腰的时候我差点就想朝他要害部位踹过去了。
　　他倒熟悉我的反应，在我出脚之前迅速澄清：“我就只抱着你的腰睡，其他地方保证不碰！”

　　我略有迟疑。

　　又听他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就拿何启然激你。你这么久不找他，应该是没有心思和他再续前缘了。我还在你面前提他，我挺后悔的，我真怕你再见到他旧情复燃，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经的没有调笑意味的语气。

　　“不找他？怎么可能？——我和他的事，还没完。”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他一下起身，“你还想和他再续前缘？不行，我不准!”

　　你准不准，与我何干？

　　“你欠我的，你这一世，是凭空多出来的，是要还给我的！”

　　激动什么，老太太还在睡。
　　我实在不想就着这欠不欠的话题继续。
　　我打个哈欠。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使劲摇晃着我。“你真的打算出轨是不是？”

　　“不守夫道！”
　　他怒气冲冲，抬手颤抖着想扇我巴掌，手抬到一半，又愤愤地放下去。
　　还是下不了手。
　　眼前的男人直白坦率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咬碎了吞下去。

　　“你真是够凉薄的...”他开始烦躁不安，又怨又恨，“好容易以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安睡一晚，你就是什么美好回忆都不肯给我留下是吧？”
　　“好...好，”他大口喘气，“我明天晚上就去参加晚会，你以为我没人要才上赶着巴着你呢，是吧？我去找人，找谁不比找你好？以我的条件，为什么非得找你？哈？我自虐啊我！”
　　他怒气冲冲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啪地一声摔门而去。

　　老太太披着衣衫起来，“儿、儿，你们、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妈，没事。你去睡。”

　　“你不去追吗？他说、要在外面找人...是不是真的？小两口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你去哄哄他...”

　　“没事。他气消了自然回来。你去睡，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