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成仙》星河有风

18、玲珑兽

　　戚闻心反应很快，登时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翻身躲过这一道攻势，落回台面。

　　变故只发生在一息之间，上官璟当即护在戚闻心身前。

　　戚闻心冷眼看着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眉目端正英气，不是白歌眠又是谁？

　　“戚师妹好身手。”白歌眠微笑着赞了一句。

　　平日里温和待人的上官璟此时难得冷下一张脸：“白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白歌眠盯着戚闻心，语气并不和善：“戚师妹在清水村一走了之，连个解释也没有，却不知最后是如何破阵的，人又去了哪里？”

　　戚闻心按下上官璟握着纵九霄的手，从台上走了下去行了个礼：“离开之时忘记和师姐说，是我的错。那幻阵由一个法器支撑，有个怨魂附在上面，作害的正是它。”

　　“我们既然一起出发的，我又是队长，你无论如何也该交代清楚才是。你是厉害，一个人破了阵，可你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若是你出了事，你让我回门派怎么交代！”

　　戚闻心听出她语气中隐隐的一些担忧，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演武场的弟子听见动静都围过来看热闹，上官璟听得稀里糊涂，跟着下了台，问戚闻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戚闻心不想提及聊州和自己的过去，回避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劈碎阵眼之后受了些伤，丹药用完了，想着去半月林寻些药材，所以才独自离队，忘记和白师姐说了。”

　　白歌眠听见她说自己受了伤，语气到底缓和下来，问道：“我们所有人都陷在梦境里面，为何偏偏只有你能逃脱？”

　　戚闻心想起了那个荒唐的美梦，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梦。此事确实我错在先，以后定当谨记。”

　　白歌眠愣在原地。戚闻心说没有，怎么可能呢？

　　“师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辞了。”戚闻心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上官璟追在她身边，一脸担忧问：“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梦境？”

　　戚闻心心情不是很好，她不想解释，但到底没办法对上官璟冷着脸，简单道：“那个村庄被幻阵笼罩，可迷惑人心，他们都中招了，我只能独自破阵。”

　　上官璟想来想去，最后安慰她道：“这说明你道心比他们都坚定，那个白师妹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上官璟话虽如此，可心底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一种莫名的不安蔓延开来。他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原来很多事情，早已有了端倪，只是他一直选择了忽视。

　　他接着道：“那现在和我去白石坡吗？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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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坡没有白色的石头，只有成片成片的梧桐。在这个季节里，梧桐林绿意盛然，阳光从叶间漏下来，细细碎碎铺在地上，偶有清脆的鸟鸣回荡其间。

　　戚闻心和上官璟步行穿过树林，林后是一片精致的楼阁，一条小溪环绕，正是青萝谷流过来的。

　　“走吧，在这边。”上官璟在前面带路。

　　戚闻心小时候来过很多次了，知道他要去的方向是他自己的住处。

　　白石坡一共四人，除上官璟外，还有他的师祖归无真人元逸，他的师父明望之，以及他的师姐谭沁。这个人数在整个扶空的山头里算是相当少的，别的长老开殿收徒，多则近百。

　　临到阁楼前，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声响，细细绵绵的，像是拉成了丝，软软荡着。戚闻心随着上官璟踏进院中，角落里一团浅蓝十分显眼。

　　戚闻心走上前，看清楚了这小家伙的模样。有如兔子般大小的体型，浑身蓬松的软毛，浅淡的一点蓝色，耳朵立着，小小的，头上三个圆润的短小犄角，眼是圆的，也是浅蓝的瞳色。

　　“这是五阶玲珑兽的幼兽，”上官璟将它轻轻抱了起来，递给戚闻心，“你要抱抱它吗？”

　　戚闻心接过来，玲珑兽就安安静静地蜷着，睁着一双眼望着她。她心里很是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个小生命躺在她怀里，温热、脆弱，令她心中也微微暖了起来。

　　上官璟难得见她嘴角的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你若喜欢，就带回去吧，本就是打算送你的。”

　　戚闻心摇头道：“不必了，养起来也麻烦。”

　　上官璟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循循善诱道：“玲珑兽因为驱除心魔的特殊能力，遭到了很多修士的捕猎，缔结了灵契的玲珑兽几乎都会因过度施展能力而早亡。别看它只有五阶，但数量已经不多了。这一只还是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的，当时有人要买卖它，我搬出我师祖和上官家的名号才硬买下来。我已经有阿白了，你要是也不要它，我真不知道该把它交给谁才好。”

　　小松道：“这小子有心啊。小家伙听起来和旸族人一样可怜，你就收下吧。那只臭鸟这段时间天天睡觉，我太无聊了，刚好你把它养进来。”

　　戚闻心无奈对小松道：“后半段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小松嘿嘿一笑。

　　戚闻心心中有些动摇。她下意识顺着玲珑兽的毛，玲珑兽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问上官璟：“那你的师姐呢？还有墨师兄他们。”

　　“师姐肯定会嫌麻烦的，墨宣阳那几个毛手毛脚的就算了。”

　　戚闻心犹豫了很久，终于答应下来，不过坚持道：“当时你买它花了多少灵石，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不用，”上官璟连忙拒绝道，“这点灵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本就是我要救它下来的，你不嫌麻烦就好，以后你还得养它呢，就当我们两个一起做了件好事。”

　　戚闻心拿出一袋灵石递到他身前：“你若不收，我也不会养的。”

　　上官璟皱着眉，毫不掩饰自己不开心的情绪：“你非要和我分这么明白吗？”

　　这句话似乎问的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很多很多事。那个初见时会问“白石坡里都是白色的石头吗”这种问题，受了欺负时会哭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好像已经找不到了，而他仅仅只是瞥见过一眼真实的她。

　　上官璟此刻终于有些感觉，她似乎在慢慢疏远自己，划清界限，但上官璟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证据。

　　戚闻心垂眸不语，保持着这个姿势。

　　上官璟拿她没办法，率先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将乾坤袋接在手里：“就这样，不许再说，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戚闻心抬眸瞧了他一眼，又将眼神躲了回去：“那玲珑兽要怎么养？”

　　“它喜欢吃葡萄这种甜的、水分多的果子，一般的灵兽丹也可以喂给它吃。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官璟不由分说地拿出一个乾坤袋塞给她，“够它吃三个月的。”

　　戚闻心收下了。

　　上官璟暗地里松了口气。

　　“臭小子，我说你怎么留了这么久，原来等着送给别的姑娘，都不问问你师姐。”一句调侃，令二人都转过了身去。

　　女子向这边走来，身材高挑，扎着马尾。上官璟的师姐，谭沁。

　　戚闻心抱着玲珑兽，微微躬了身，唤道：“谭师姐。”

　　上官璟嬉皮笑脸道：“师姐你一定会嫌麻烦的，这只我就送闻心了，你想要的话下次再给你找。”

　　“好没诚意，我才不要呢，”谭沁意味深长地看了戚闻心一眼，对上官璟道，“师父叫你背的进阶心法你背熟了没有，他老人家刚刚回来。”

　　“在背了在背了，师姐你怎么比他老人家还急。”

　　戚闻心敏锐地察觉到了谭沁那一眼的意味，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上官璟道：“可你才刚来诶。”

　　谭沁道：“戚师妹可是个用功的人，哪像你这臭小子，成天不着调，净想着玩乐。”

　　戚闻心道：“师姐过誉了，上官师兄也是很认真的人。”

　　上官璟听见她维护自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谭沁见师弟此模样，暗道不妙，朝某个方向扫过一眼：“好了，夸你一句你还真得意起来了，赶紧背书去吧，不然等师父回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上官璟吐了下舌头，对戚闻心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去找你。”

　　戚闻心点了下头，对二人道：“告辞。”

　　她转身离开，回去的方向是谭沁刚才望着的方向。没走多久，她迎面遇见一个中年男子。

　　那是上官璟的师父，明望之。

　　戚闻心九岁第一次随上官璟来白石坡的时候，就碰巧见到了他的师祖和师父。

　　那时也是从林中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人霜色衣裳，须发皆白，面容却很年轻，嘴角总噙着温和浅淡的笑意，反倒是左边那位浅灰衣袍的，面容端肃，看上去年纪要大些。

　　她没想到，看起来年轻温和的是上官璟师祖归无真人，另一位年长古板的人才是他师父。

　　记得明望之初次见面便一本正经对归无真人说：“没想到齐师兄这般的性子也会收徒，不知这孩子跟在他身边会不会受苦。”

　　这话逗笑了一旁的上官璟，却叫小小年纪的戚闻心板起了脸反驳道：“师父对我很好。”

　　一晃多年，戚闻心对明师叔最深的印象也不过在此，一来是不常见到，二来是明师叔没什么变化。

　　待走上前，戚闻心行了一礼，称呼道：“明师叔。”

　　明望之亦停在她面前，看着她怀中的玲珑兽，眉头微微皱起：“这是璟儿送的？”

　　戚闻心顺着明望之的目光看向怀里的玲珑兽，心里紧了一下，解释道：“上官师兄救它回来，又不方便留在身边，我就向上官师兄买来养了。师叔还有什么吩咐吗？”

　　明望之似乎有些话要说，但还是没说出口，只道：“无事，你回去吧。”

　　“那师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