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花为媒 红雨番外 ...
-
花为媒 红雨番外
裕州祁都是中原天下的名城，地处正东方，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每每最先迎着朝阳，在人世间，乃属旭日东升之宝地。
四月初，当是世间最美的季候。晴空万里，洗尽铅华呈素姿，东风无力，百花羞涩藏春姿。柔糜的春风丝滑，依稀吹动树影，婆娑而舞，一番胜景。经过桃花林，那浅浅素淡的落花如红雨一般纷纷坠落，落到那人的衣襟之上，那人无心拂去，但随衣袖翩飞，或藏匿于衣褶当中不忍飘零。
只身一人穿行在这落花红雨之中的蓝衫公子，行色匆匆，眉宇间也算得上是闲散，却并非如诗画那般惬意。
终于这颀长的身形映着淡日雅光穿过人群，停在了一家制衣坊前，匾额有云“红衣坊”。
店面用上好的花梨木漆制，绮户朱窗，做工精良，相当气派。坊间各色布料裁剪妥当，悬挂于内，花花绿绿惹人眼目。回首再看已制成的衣袍，也是飞线走针，精雕细琢，这等手艺自是不必多言。
他淡淡望着远处倚靠在柜台边上颐指气使，打发着小厮的红衣女子，笑得好不开心。
那红衣女子眼帘连抬都没抬一下，耳听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嘴却撇的很不好看，将衣袖猛然一甩冷笑道：“猫眼大哥，还记得来找小妹啊？”
如今的红雨已不再是当年纯真善良的小孩子，不再是一同逃荒，一起沿街乞讨时的小乞丐，不再是冻得浑身青紫，牙齿来回打哆嗦为讨一块酥糖而被欺负得遍体鳞伤的丫头。
多年以后，红雨成为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商人，离开了他们三人一同打拼而出的组合。
那个组合很有趣，老大有着一双如同狸猫一般蓝绿色的眼睛，被红雨称为猫眼大哥，也就是后来威震江湖的空空道人。
老二最爱钱财，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开座钱庄专放高利贷，因名字有“昭才”二字，被称为招财二哥，也就是盗墓高手如也仙君。
老幺自然是红雨小妹，一直被大哥二哥嘲笑是豆芽菜而拼命装成熟，终于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裕州祁都拥有金字招牌的红衣坊的老板娘。
直到那时红雨才认为自己找到了真正值得拥有的生活，奢华迷离，只顾得几卷账本便衣食无忧。
她站在柜台之后，一脸狡黠的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柜台，等待着那人先开口，可是他没有说话。
红雨等得不耐烦了，忽而她抬起眼帘看向站在对面的那个男子，眼中有过犹如惊鸿而过的一瞬痴迷。
人间四月，阳光明媚，芳菲散去，落花满襟，那张冰雕玉砌般的脸孔，在阳光下似乎晒了很久了，那样美丽的容貌究竟有没有可能融化？
红雨甚至在脑海中想着这样的问题，漫无目的地猜测着这人的来意，似乎保留着少女应有的娇羞憨态，倘若她不是精明能干著称于世的老板娘，是否也有可能会与心中的公子携手共度今生。
红雨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孔，竟有些痴意，泛滥的情丝缠绕在心间不曾理得清楚，她不由自主地先红了脸颊。伸出手来轻轻拈下粘黏在他颈间的一片落红。
江陌辰任由着这个少女无心的举动，嘴唇微微翕合：“我想来订制一样东西，极地冰蚕丝织成的方巾，别人我可都不放心，只有你这红衣坊里的东西才能让我满意。”
红雨放在他颈间的手指停了一刹那，那一片落红愀然落下，悄无声息。
“大哥为何要这东西，头一次想起来出门找小妹竟然是有求于我？”
红雨收回手指，环胸上下打量着对面的江陌辰，眉眼处隐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红雨妹妹如今越发姣美，你的美名怕是在裕州祁都传遍了吧！这些时日，江湖不太平，红雨妹妹是要小心为好，生意小心着做，外人该防的也要防他一防。”
“你究竟是对那苍龙镖局的案子放的心思更多，还是为了我的性命着想为重？”
“死人的命没有活人的重。”
江陌辰笑而对答。
红雨将眼光静静扫过他的面颊，他总是能给出一个惹人琢磨的回答像是如今的这句话，她永远无法猜透那其中的含义。
红雨将眼神收回，话锋一转淡道：“你要定一条方巾，可是送给哪位姑娘的？难不成我们的江公子终于有了心上人？”
“你觉得呢？”
江陌辰半开玩笑似的眨眨眼睛，那眼中得意的光太过嚣张了，像是个气焰旺盛的孩子偷藏了一大堆的糖果不愿意分给她半点。
“被猫眼大哥看上的姑娘恐怕是要倒大楣了，谁能忍受得了您那任性的脾气？”
红雨撇嘴偷乐，笑道：“该不会你真的从了天莺谷主吧？”
“我是个自私的人，不会跟人分享我喜欢的人的。”
红雨盯着江陌辰又打量了老半晌，叹道：“那姑娘怎样？”
“还好。”
江陌辰转而将手放进袖筒里，像是在仔细掏一件东西，老半天之后才以手支颐，一副无辜可怜外加愁眉苦脸，惹人无可奈何的模样，长吁了口气，道：“我好像没带银子，你也知道我出门不喜欢随身带这么沉的东西……”
红雨摆手作停，将手上的一条帕子甩到柜台之上，冷道：“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就是一穷光蛋，出门靠蹭饭度日，果真还是得蹭到我这儿来。”
红雨低下头来，抽出一张雪白纸笺，在那上面写下一字一句，眉眼之处不停闪动着狡黠的光：“就按照我写的去办，来日等价交换，互不相欠，怎样？”
江陌辰接过那方纸笺，眼角蔓延着不尽的笑意，叹了一句：“你果然也就这么一点追求。”
“有吗？我这追求再差也比你追求的人要强，你的那个心上人听说是病秧子月兮凡的丫头，前些日子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行，还被逐出师门，这种女人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这种没有挑战性的事情我以为大哥是从来不会做的，如今看来小妹也不过是错看了大哥了。”
江陌辰哈哈大笑，慢慢移身至门口，身子倚着门边，低垂着眼帘，竟也没有怪罪红雨的种种无礼举动，只是挠挠头道：“也不尽然。红雨妹妹多虑了。”
“好好保护着点她，说不定哪天我看她不顺眼就杀了她的。”
“你不会。”
红雨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江陌辰便眼角一弯，笑道：“倒是像红雨妹妹这样精明能干的人需找良人相配才可著称姻缘啊，莫误了时机哟！”
江陌辰倚着门边又眨了眨眼睛，冲着红雨扯出一个耀眼的笑意，转身之间身形一晃便早已消失在街角的尽头了。
红雨脸色一红，刚想辩解一句，待奔至门边，却如何也找不见那人的身影了。红雨一手支着门边，一手攥成拳头，眼望着街角的尽头人头攒动的地方，心间起伏不定。
或许有些人这辈子就是幸运，而有些人就是不幸，她是如此在意那人的每一句话，他笑话她只是豆芽菜，她变强了，却仍旧没有挽回他的心。
她如今在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中穿行只是心下以为那人可以因此而嫉妒，来采摘她这样的一朵娇艳的玫瑰。可是没有，她依旧没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这样的付出究竟是不值得的。
红雨撑着门的手指深深抠进那花梨木之中，身子顺着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去，她究竟是不明白自己还能有什么方法得到那人又不会失了面子，或许这个方法在不远的将来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红雨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最爱，可是到头来又何尝不是在为别人做着嫁衣。
东风无力，春莺啼啭，人俱去，意阑珊。都道是春花飞去，但随人愿，嫁与东风不用媒，却哪堪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到头来不过是红泥捻尘，不若黄土。何必苦心谋情，回头看去，总有人归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花为媒 红雨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