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不平静的漩涡眼 ...
-
武敛君表情一滞，接着和李霸地拉开一些距离。他小心翼翼地避着驿站中的灯火。
“副盟主不要空口白话。”武敛君躲开李霸地的目光，“我是盟主派下来跟随你，怎会……”
“倘若没有问题，你就不是这个态度。”
李霸地泄气似的哼了一声。
“即便走驿站，由金雷村处往返也要三个时辰。我自万里边城回归不过半日，你怎么就先从金雷村处得到消息，再来黑水城寻我？”
武敛君争辩道：“事态紧急，我加快速度又如何！你我方才赶往金雷村，也未曾花去一个时辰。我从盟主那里得到金雷村的消息后……”
“玄之玄知道金雷村有问题？”李霸地问他。
“啊……嗯。”武敛君一时卡壳，“那信是他亲手写下，交由浮云子。浮云子再交与我。”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去过金雷村，而是拿着信直接找我来了。”李霸地搓着下巴，“难怪常欣那么说呢。”
武敛君不明就里：“她又……”
“如果按你所说，你是先去金雷村一次，再与我一同回到金雷村。那你在回来寻我前，应当已同常欣讲过，此回是去整理手续。如此，当她再次看到你我二人，头一句应当是：
“‘盟主，说好的手续呢？’
“而常欣却是只字未提。因为没人和她强调过消失的手续，她的重点自然放在第二次出现的我身上。武敛君，我的推断，你有意见吗？”
武敛君的眉毛拧紧了。
“有。”
他站直身子，握起了剑鞘。
“你讲常欣未提到我本该提起的话题，所以是我失职，未去金雷村。但也有可能，我已与她阐明问题出在假盟主，所以——”
“所以，她见我时，该直接指向歹人去处。”李霸地说，“而不是疑惑，为何我们会在意大梁。武敛君，别撒谎了。你与其为常欣说过什么纠结，不如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
“想一想，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曾反驳我，你并未去过金雷村！金雷村一事，我在去万里边城前就交代过你。既然你没去，从清早到傍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质问的回音，在驿站隧道中飘荡。武敛君挣扎着，低下头松开了剑鞘。
“上午……我在与浮云子交谈，诉说你在金雷村的所作所为。”他目光闪躲，“下午，就是与盟主和浮云子，商量金雷村一事。盟主的消息，也是在下午收到。”
“那之后，他写了信，交给浮云子看过，再交给我。在我读信时，他说就算常欣着急，手续的问题并不大，重要的是我该如何处理……我便以为手续的问题已交代过了。
“再然后，我就按他的吩咐，来黑水城寻你。那个灰脸的城主，真正是不客气。后面的事，就是你我一起经历的了。”
李霸地听得直挠头。魔人消失一事，玄之玄作为主谋的嫌疑在他心中无限放大，但是没什么指控玄之玄的着手点。
而且，这件事重要到不惜消耗两个影形吗？那个村子本来就不大，易骨宝典哪里那么容易修炼？
假盟主又一个劲把自己往苗疆王室上靠。中苗刚签订完和平协约，这时候说自己通敌有意思吗？
啊，想不明白。李霸地把头发抓得一团乱，回过神来，武敛君已落在他身后许多。
“你干什么呢，走啊。”他往回走，伸出手去拉武敛君，“金雷村处理完了，咱们还得往下一个村去，没时间耽搁了。”
武敛君像在地上生了根。
“你是何意？”他说，“你已经发现我并非完全效忠于你，为什么……”
“什么……效忠？”李霸地挠着头，“你不是在我手底下干活吗？”
武敛君点头。
“现在理论上玄之玄是管着咱俩的，对吧？”
武敛君蹙起眉，点头。
“那你纠结什么效忠不效忠的。”李霸地抱起胳膊，“最后结果不还是要给玄之玄看的嘛！”
“还是说，你担心我因为这个找你麻烦？咱俩这段忙得睡觉功夫都没有，有那个闲心我不如找家旅店……呃，说着都困了。”
李霸地打了个大呵欠。
“快走吧，说不定下一个村能让咱俩好好休息休息。与其为这种事耗神，不如早点把活干完。”
李霸地转身要走。他的脚步坠在原地，因为武敛君反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
“……如此天真！”武敛君咬着牙，“所谓效忠，不是你讲的那般轻描淡写！你这样，就算不是他，党派斗争也能轻易将你吞噬。不要以为武林盟主的座次就是随便排的！那上面都沾着血！”
“我不是在为盟主汇报，我是在监视你！你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都会向盟主禀报！你已经发现我的身份，就算你愿意留我在身边，我也——”
他拔出剑的动作很快，但没快得过李霸地。剑锋最终没有抵在他的脖子上，而是被一只手臂拦住。
“那又怎么了？他还能吃了我吗？”李霸地把武敛君的剑按回去，“就算你死了，玄之玄还会派另一个人来，说不定那个人还没你会干活呢。你字漂亮腿又快，帮了我多大忙啊。”
他看到武敛君颈侧有血液流下。那是剑刃没来得及被阻挡的部分切开的伤口，这细长的伤痕向外落着血滴。
他用袖子擦掉武敛君脖子上的血。
“再说了，我坤仪载星光明磊落，就算你监视，有什么好怕的呢？你撒谎的水平差成那样，多记录点也好。省得哪天我不干了，人家还以为我是在尚同会里没玩够，跑出去玩了呢。好了，别较劲了，该说什么跟他说吧，我不怪你。”
他拍了拍武敛君的肩膀。
“接下来的工作，可还多着呢。”
中原境内村落多如繁星。这可不是什么美丽的比喻，毕竟这也代表它们难以寻找和联系。村里的居民数量小到几十，大到上万，这些村落毫无章法地散布在青山与野林之间，李霸地和武敛君光是赶路就磨废了好几双鞋。
能找到这些村落，还全赖当地武部官员的协助。
“文书？那帮笔杆子能来才见鬼，让他们抄个文件都推三阻四的。不就是觉得我们官比他们低，管不着嘛！”
向天行领着李霸地挪过山崖间的一道狭缝，一面是山壁，一面是峭崖，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率先迈上安全些的高地，再伸出胳膊将李霸地两人拉上来。
“喏，就这个地方。往里走个三里地，差不多就能看见了。文书这点还算能用，让贴的告示，下发的文件，都写得干干净净贴在墙上。你看，这是新政策吧？”
向天行朝一处土墙指去。那上面用浆糊紧紧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的内容确是新政策，一字不差。而最大最醒目的，还要属“尚同会”字样。
“这种村的读书人不多，只有这样，他们才知道管的人变了。”向天行拍了拍告示，让纸贴得更紧些，“你别看我四肢发达，要不是进了胜邪封盾，我也只会写我自己的江湖名姓。哎呀，说出去都丢人呢。”
李霸地向武敛君要来名册，从怀里拿出炭笔在上面打钩。
“那么，这就是你管辖的最后一个村了。”李霸地将名册合上，“真是辛苦。在尚同会还习惯吗？如果觉得有亏待，我去跟盟主争取一下。”
“那倒没有。虽然人在尚同会，但胜邪封盾说的那种世界……”向天行望着青灰色的天际眯起眼睛，“人人平等，互帮互助……哎呀，见识过就很难忘了。如果我的工作能让这样的世界早点成真，这点苦也不算什么了。”
李霸地和他握了握手。
“你的精神值得敬佩，但该有的待遇要争取啊！”李霸地收起名册和笔，“既然你没什么需要，我们就先走了。胜邪护世！”
“封盾卫民！”
向天行和李霸地碰了碰拳。
武敛君在隧道里伸展胳膊。
“一个月过去，这片区域的村落应该视察完毕了。”他说，“有你的征集令，官员们动得很快，许多村庄的信息他们已经整合完毕，了解起来迅捷多了。”
“嗯……是啊。不过纸面上的数字还是要落实才行。”
李霸地翻动着名册。这是他和武敛君在官员们的帮助下撰写而成的，里面记载的，是中原境内可查证的全部村庄。经过一个月努力，李霸地和武敛君已经跑遍了上面三分之一的名字，实实在在地记载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和优势与困境。
信息收集得越多，李霸地对中原的了解就越明晰。
基本上，村庄运转的情况与原世界相差不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年年祈求无非风调雨顺。
这就代表着，困境也差不多。
路不通，水不净，吃不饱。村民们在土地上挣扎着自给自足，税收与地租还是折磨着他们。
李霸地也不是不想直接免税，玄之玄的驳回也是干净利索。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尖锐，“这些种地的人，除了交税，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连这最后一点价值都要剥夺，副盟主真是残忍的人啊。”
李霸地虽然生气，但不想搭腔。玄之玄有多擅长强词夺理，他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在玄之玄能点头同意之前，跟他争论这些没有意义。他才是盟主啊。
于是李霸地继续记录。
不过，先不急。三分之一村庄的海量数据需要整理，尚有驿站中心的土地与魔人信息需要归纳。
因此，这次回尚同会，不仅仅是休息调整，还要跟文官们解释数据与信息来源，方便他们制定和调整管理措施。
还有一件事。
李霸地在武敛君探询的目光中打开一封信。
自己收到的礼物，那座宅院，已经做好翻修的准备了。
————————
燎原客 ####/#/# *:*:*
我还是觉得玄之玄嫌疑最大，我们捋捋
燎原客 ####/#/# *:*:*
他这事要是成了，魔人会报复，金雷村惨案的消息首先会席卷中原，那其他的魔人想和平都没机会了
燎原客 ####/#/# *:*:*
而且中原人的仇恨会扩大到所有魔族身上，虽然不折腾的少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主要是戮世摩罗啥时候要是回来，他肯定要抓住这点做文章的，到时候想想都火大
燎原客 ####/#/# *:*:*
那我坐得住吗，我得去镇压啊，路上谁抽冷子给我放个暗箭，各路人马乱刀齐上，那我就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再接再厉——读档了
燎原客 ####/#/# *:*:*
时间也对得上，我早上回来，假副盟主早上到村，那只能是我开始走的时候他也开始走。然后他们折腾到下午给玄之玄报信，玄之玄收信，再指挥武敛君
燎原客 ####/#/# *:*:*
唉，说得通，但就是不知道玄之玄想干啥
燎原客 ####/#/# *:*:*
晓月，你说句话呀
燎原客 ####/#/# *:*:*
怎么总是不理我呢
杨柳岸 ####/#/# *:*:*
王八蛋【消息未发出，请重新发送】
杨柳岸 ####/#/# *:*:*
就算你是天道，迟早也会遭报应的【消息未发出，请重新发送】
？？？ ####/#/# *:*:*
报应？那是弱者的祷词。
作者有话说第132章 不平静的漩涡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