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行路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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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了，盟主，我听你的。”大梁攥着李霸地的手可劲晃，“实在讲，金雷村其他的村民，也不太待见我们。但是有你作保，我们一定好好配合，争取改变其他人的印象。”
李霸地按住大梁的手腕，让他别那么激动：“好了，毕竟魔人们被排斥的主要原因，是脸上的壳子长得太像魔兵了。而且有一部分的魔人，也确实在做和魔兵同样的事。
“但是，既然没有什么必须吃人肉的副作用，那这种绿壳，也只是一种皮肤病罢了。绿壳这方面，我去找医生。而想要改变别人的固有看法，还是得靠你们的行动啊。”
常欣点点头：“金雷村受胜邪封盾所托，衣食住行，一定不会怠慢你们。但我一人，也无法改变所有村民的想法。日后，我会尽量引导大家相互接触，消除隔阂。”
“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李霸地思量道，“巫女大人，金雷村缺乏可用耕地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这些地尚且能填饱金雷村民的肚子。然而倘若加上魔人们，耕地能支撑的时间就更短了。”
“是，这个问题，我也在想法。倘若实在没有出路，不论怎样艰难，贩卖葚果这个出口，我也一定要打通。”常欣低下头梳理着头发，“不敢在副盟主面前妄称大人，仍唤我常欣好了。”
“啊……好吧，巫女大人常欣。”李霸地摸摸耳侧的头发，“那么依你的判断，金雷村的耕地还能撑几年？”
常欣道：“以最乐观的情况，也不过五年。”
李霸地点点头，摸出纸笔。他想起来，武敛君已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便起身，让武敛君坐下来写：
“尚同会盟主敬启：今有中原境内魔人数两千，散居于金雷村，面临耕地肥力衰退而绝收的问题。请盟主推广不歧视政策，让愿意再次融入中原的魔人，有第二次回家的机会。”
他把纸扯下来，收在袖子里。
“这是一封调查报告的模板。”李霸地解释道，“我会尽量在五年内解决金雷村魔人的问题，为其他村落做个表率。这样，不住在金雷村的魔人，也好安心。”
他走出草屋的门，让大梁安下心来，不要送了。
“这段时间，你们就在村里好好住。”他朝不知何时聚集在草屋外面的魔人们挥手，“一有进展，我就会回来！”
大梁怎么肯止步于草屋，他一路将李霸地几人送到陡坡前。
“盟主一定要顺利啊。”大梁殷切地拉着李霸地的手，“我们这两千弟兄，都等着你。等你回来，带我们回家！”
李霸地领着武敛君几人重新攀上陡坡。他们的身后，有人吹起叶笛，是一曲乡间小调。曲子的节奏轻快，曲调婉转悠长，和吹笛人的期盼与担忧一起，随风送上天边残月。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魔人。”
送别常欣和小七后，武敛君开始埋怨李霸地。
“为什么不和我讲清楚？倘若我知道……”
“你不知道都要拿着剑上去怼人家了，知道了还得了。”李霸地来到地下驿站前，打开通道入口，“你好像很想杀魔兵？可以理解，这两年它们什么畜生事没干过，但是要搞清楚身份再动武啊。”
“我……唉。”武敛君沉沉的叹息从李霸地背后传来，“我的兄弟被魔世坑害至死，我只是想为他报仇。”
“为他报仇，就更要精准打击魔世啊。”李霸地顺着铁梯子爬下去，这种梯子的手感令他怀念起梅香坞，“而且只要中原自己发展得好，魔世只能看着干瞪眼。这不就是最好的报复吗？”
武敛君不赞同，于是他没有说话。李霸地顺着隧道找到一间藏在墙里的小房间，里面驻守着地下驿站的管理人员。他敲敲墙，朝从门缝里冒出来的大爷问道：“我是尚同会副盟主，现在这里还能送信吗？”
大爷打开门，让李霸地两人进屋。
“副盟主原来不知道吗？自从尚同会接手，来驿站的人就少了。”大爷给李霸地拿出纸笔，再端出两杯茶来，“不过送信的功能依旧保留，任意一个站点都能接收和发送。但是，单个站点能接收的信件数量有限……”
“只有位于总部的中心站点，才能接收全部站点的信件。”李霸地整理好稿纸，用大爷倒的茶水把武敛君拿出的墨粉冲开，“我晓得了，多谢你，守薪人。”
守薪人，是胜邪封盾赋予驿站节点守卫的名字。在严酷的战场中，及时且准确的信息更新不亚于迷雾中的薪火；而守护节点，保证它们不被战火波及的守卫，自然就是守薪人。
而且听起来还挺帅的。必要的时候，也能用“收信人”这个谐音糊弄过去。时间一长，就默认这么称呼驿站节点的岗哨了。
大爷看李霸地准备开工，朝武敛君点点头，便走出房间望风。李霸地没有阻止他，毕竟自己要写的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是也不好给别人看。
那是一封征集令。
上书：
“致各级武部地方官员：现今战乱方息，民生凋敝，魔兵残部肆虐国土，民不堪其扰。
“且魔世苛政余毒尚存，致我中原人民化为魔躯，乃称魔人；属地半人半魔，身躯非血非肉；魔为之驱，人为之逐；个中凄楚，苦不堪言。
“况魔人善恶有别，但百姓无力区分，长此以往，将使善者心冷，助长恶者气焰。中原常言‘天理昭昭’，此善恶有报之天理，望诸位积极施行政策，共同昭彰。
“为确保善有所报，恶有所惩，为人民创建安居乐业的环境，即日起，各地方应明确各地所管辖村庄之境况，摸清各村周边是否有魔兵侵扰与魔人驻地，将基本情况报至驿站中心。副盟主令在此！”
信写完了，李霸地将之前写的报告模板拿出，撇去敬称与具体数据，重新誊了一份附在信中。
李霸地发现自己少了印章。思来想去，他把墨汁往令牌上一淋，再倒扣在信的右下角，再署上名。简单的身份证明就这样完成了。
武敛君见他完工，开门把大爷唤进来。李霸地将征集令与报告模板一并封好，交给大爷。
“不劳烦你抄很多份。”李霸地说，“只要让别的节点的守薪人，自留一份发给武部官员，再抄一份发出去就好了。告辞！”
大爷收下后，连忙拦住李霸地，交给他一封信。
“刚传来的新消息。”大爷说，“要副盟主你亲自拆才行。”
武敛君和大爷一块出去了。李霸地纳闷地拆开，竟然是玄之玄的亲笔信。
他让李霸地立刻火速回到尚同会本部。
还真让龙晓月说对了。玄之玄能安排他下村，什么时候要他中断工作，他也拒绝不了。只是他才走没两天，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现在赶回本部去？
他还想着顺道回一趟黑水城，问问修儒魔人的事呢。
也罢，胜邪封盾用了一年都没研究出来治疗绿壳的方法，不差这两天。李霸地收拾齐整，辞别大爷，和武敛君一起赶回尚同会。
路上，他问武敛君对魔人的感觉。
武敛君皱着眉，认真地想了想。
“今天之前，我很讨厌。”他说，“魔人与魔兵的区别并不大，倘若绿壳完全覆盖，具体如何便全凭他自称。有很多魔靠这个手段逃避惩处。”
他的脚步迟疑起来。
“但是，听了大梁的叙述……我又有种不一样的感觉。‘魔人’这个称呼，只是为陈述魔与人的结合。重点在魔还是在人，只看叙述者一念间。”
他望着李霸地。
“你不再去深入了解了吗？”他问道，“大梁的确无可指摘，可在他之外，尚有更多更恶的魔。你要连他们也一起接纳？”
李霸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正在深入了解啊。只不过，动用了一下手底下官员的力量。”
他转过身来，面对武敛君，倒退着一边走一边比比划划地讲话。
“我写的是一份征集令，不是让他们给魔人们说好话，也不是让他们给魔人们挑毛病。我让他们做的，只是将存在的问题记录下来，思考分析过后，再呈交给我。”
李霸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感觉有光从背后照过来。
“毕竟，魔人数量虽少，却散落在中原各地，素质也参差不齐。要解决他们被排挤的问题，不是一个或者几个金雷村能做到的。这需要整个尚同会的参与，乃至全体中原人民的努力。
“所以，不能只有我跑腿啊。得让其他人也了解到这个问题才行。群策群力，实干兴邦。这么多脑子转一转，说不定就转出办法来了。而且，我又不是只看他们的报告，还是要自己去瞧的。”
他伸了个懒腰，再次转身，面对从空洞处倾泻而来的光线。
“原来是开放式驿站。记得不错，这里往上就是尚同会了吧？”
李霸地不等武敛君回答，往上跳了半步，撑住边缘飞身跃上。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再弯腰把武敛君拉出来。
“啊，太阳……敢情我们走了一晚上。”李霸地手搭凉棚，望着绽出耀眼金芒的朝阳，“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会再去尚同会？”
“我……不累。”武敛君有些出神，“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就走吧！”
李霸地拉上他一起出发。
尚同会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搬运着箱子和各种物料的人进进出出。玄之玄早已等在尚同会门口，看见李霸地来，便上前拉住他。
“你怎么才过来？”玄之玄热切地埋怨他，“这样的一身土，是走了地下隧道吧。快去洗澡换衣服，待会的中苗海三方和平协约签署会议，你可是中原的脸面，一定要做好准备。”
什么？
李霸地一愣。
中苗海三方和平协约？
作者有话说第122章 行路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