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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私见明怀 ...

  •   月色辉明,长信宫寝殿亦如东梧宫一般漆黑一片。银白的月光铺散开来,映照橙黄灯影,清冷且柔和。夜色已深,悄无人息。

      宁风清踏足此地隐隐察觉宫宇内比之以往略有不同,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处的异样。不曾细究,她让流澜留在殿门处,而后只身沿长廊绕到寝殿后窗,猫着身子翻进屋内,循着床榻走近,小心翼翼掀开帘幔。

      只见慕容明怀紧皱眉头侧卧于榻,手里紧紧攥着被角,睡得不甚安稳。立在床前不多久,榻上之人便翻过三回身,宁风清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思量片刻,点了慕容明怀睡穴,随后躺在他身侧,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手落在脊骨处竟有些硌手,这人近日该是清瘦不少。歉疚地抚过他的面容,搂紧怀中人,宁风清随之睡去。

      一夜无梦,时至寅时宁风清才醒来,她没忙着起身,只侧过身子睁眼盯着身旁人的睡颜看了许久,直到晨光乍现,才悄无声息离开。

      在她走后不久,慕容明怀也随之醒来。床榻上的他面容依旧憔悴,但难得睡足了一夜面色倒也好看了几分。

      “阿越,今日可有消息?陛下现下如何了?”才刚起了身到妆台边坐下,慕容明怀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阿越正替他梳理长发,手中一顿,“奴才去东梧宫求见,内官大人只说陛下让您在宫中好好养身子。”

      慕容明怀转过头抓着阿越的手腕,“陛下还不愿见我?”

      “殿下,陛下身子还没好全,况且您尚在禁足,这般情形下陛下不见您也是应当的。”阿越嘴上如此宽慰人,心里也不住地埋怨宁风清心硬。

      “罢了罢了,你且去,不必更衣。”慕容明怀阖上眼,微微仰头,继而遣退阿越。

      阿越自知慕容明怀心上烦闷也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退去,随侍宫人亦跟随离开。

      待人散尽,慕容明怀起身走向床榻,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侵入鼻间。他眼中一亮,先是掀开帘幔,后又扯开枕头,再是俯身看向床底,如此一番并未瞧出什么,慕容明怀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跪坐于床前,上身伏在榻上,那香味更是浓了,“不会的,我不会闻错,这是陛下衣衫上常有的味道。”慕容明怀疯魔一般的自言自语,“陛下,陛下您来过对吗?”

      日头渐盛,光亮穿过窗棂照射在薄被上,一点奇异的红骤然变得突兀。慕容明怀伸手捻过那一小块印迹,置于鼻间轻嗅,朱砂墨?

      似乎是还不敢确定,他又将脸贴近再次细细瞧过,终于确定这是宁风清管用的朱砂墨。这墨专供于皇室,制作精良久不褪色,且带有异香,旁人是仿也仿不了的。

      原来陛下真的来过,她定是有所顾忌才漏夜前来不让他知晓,慕容明怀并非愚笨之人。此事他不曾声张,只是将这薄被收捡在一边,自己靠在床头又浅浅睡去。

      自从知道自己有喜后,慕容明怀心里一直都是慌张的。他每日都在胡思乱想,怨宁风清不顾情分责罚于他,也厌恶之凌夺了他的恩宠,在知道宁风清遇袭受伤又满是担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来宁风清回宫,不愿来看他,竟也不让长信宫的人进门,他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现在,确定她来过,他便收起了所有的憎恨厌恶,一颗心就此落了地。

      清早,宁风清匆匆离开后便迅速回到东梧宫,照例让太医换过药自己躺在内间养伤。

      流澜在一旁伺候着,心里琢磨,这偷偷去见君后有什么用,君后不知,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

      她低头琢磨这事,恍然间看到宁风清衣摆上的沾了一些朱砂墨。“陛下,您这印迹是?”

      “如此,明怀便能知道朕去过了。”宁风清随意抬了抬手。

      “原来如此,陛下妙招。”流澜恍然大悟。

      “映疆可有消息?”

      “奴婢已按您的吩咐送去了信,贵君自不会担忧。”

      “甚好。去拿身干净的衣衫,朕换一身。”

      “是。”

      说起衣衫,流澜想起一桩被自己遗忘掉的事,是以捧着衣物回到宁风清跟前便赶忙禀报,“陛下。您遇刺后,有护卫见着一名与侍君身形相似的人去过密林里。”

      忽的睁眼,宁风清神色一凝,“可有查实?”

      “当日侍君身着流云锦,材质特殊,且衣衫略有破损,那护卫看得真切。”

      流云锦珍稀难得,夜间行进若遇光亮,便会透出浅浅的流光。

      宁风清细细想了想,唇角微微翘起,“朕这一步也是恰巧走对了,留下这人当真是有用的。”

      “可要奴婢派人去查?”

      “不必,攻心为上。”

      说是攻心,宁风清便一点也不含糊,当即让流澜去宣之凌伴驾。

      之凌自回宫便一直待在凝辉殿,这许久是半步都没踏出过殿门,比禁足的君后还要乖顺些。若非宁风清召见,他倒还想继续在殿中龟缩着。

      背后之人一再传来消息让他择机取宁风清性命,但宁风清回宫便下旨不让任何人探视,他正好有借口不去思虑这些暗里勾当。

      今日陡然召见,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了。若不做出点动静,兄长性命不保;可若真要对宁风清下手,他又不忍心。

      怀揣沉重心事,之凌还是来到了东梧宫。这回流澜没同他一道,只推开殿门让他独自进去。

      “嘭”的一声,殿门轻轻在身后闭上,殿内顷刻被黑暗笼罩。没由来的忽然有些惶恐,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然而之凌打量一周却并未见着宁风清。

      “陛下。您在哪儿?”

      “到里间来。”

      听到声响,之凌绕过屏风,拐进内间。抬眼望去,榻上仍是空无一人,他慌得立马转身,恰在这时,便被人抱了满怀。

      之凌不防备,伸手砸在来人腰侧,只听“哎哟”一声,宁风清弯腰蹲下,“之凌,你可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陛下?怎的是您?”之凌忙将人扶到榻上坐下。

      宁风清揉着腰,“不是朕还能是谁?”

      “臣侍不是故意的。”伸手替宁风清揉捏腰际,之凌一边嘴上道歉,一边转头向外,“来人,快传太医。”

      “不必,朕没事。”

      “您受了伤,还是让太医瞧一瞧方才妥当。”

      “也好。”宁风清察觉到之凌的迫切,虽不知他为何执意请太医,但她乐意由他去。

      伸手将人圈在怀中,宁风清自怀中掏出一枚清透的玉簪塞到之凌掌中,也不言语,就将下颚放在他肩窝。之凌拿着玉簪放在手中摩挲过一遍,心中暗自惊叹,这玉瞧来不似俗物。

      “这是陛下要送给臣侍的?”之凌唇边挂着笑,愉悦从狐狸眼中溢出。

      宁风清抬手轻轻点了点之凌眉间,“自然是,都在你手上了还用问?朕受伤前便动手准备,这几日才算琢成。”

      此话不假,早年游历时得了不少好物,其中便有这样一块玉,向来是映疆收着的,登基之后他便将那些子东西全都搬到了私库。

      她也不会什么哄人的把戏,但宁风清深知要让之凌心里向着她总得做些什么。于是乎便让宁如兰买了许多时新的话本子,两人在批阅奏本之际钻在一处琢磨了不少日子,这才定下了送些东西的法子。

      至于宁如兰为何会愿意同她一道钻研这些,自然是她心有映疆却不得其法。

      宁风清垂着头只管盯着那玉簪,总觉得簪尾处未能打磨圆滑,却不防之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她的面颊,又在顷刻间推开,逃出她的怀抱,坐在稍远之处。

      “你……”她愣愣的捂着脸,不知该如何反应。常居上贞观,自幼见的皆是女子,宁风清对情爱之事一直木楞,唯一一次心动还被彻底伤害,是以对这些事是十分生疏的。

      往常与他们同榻而眠也仅仅是循着本能而为,并没有什么轻佻之举,往往行过一事便搂着人舒爽地睡上一觉。可即便是迟钝如宁风清也知道这与平日里那些不同,这是之凌的情之所至。

      之凌做了这事心上也是一慌,怕宁风清觉得他轻浮,是以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便像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般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头,静默不语地并排坐在床榻边许久。

      “陛下,王太医来了。”

      流澜领着王太医进殿这才打乱一室这僵局。

      宁风清率先起身,又觉得不大对,她才是要看诊的人啊,想了想又默默坐下。之凌似乎也同宁风清想到了一处,在她坐下的同时,他便起身立在床位处,摆出恭顺的样来。

      见人站好,宁风清这才开口,“进来吧!”

      来的还是王太医,看过以后也没说什么,只跟着流澜去改了药方,加了两味药。

      当寝殿再次静下来,宁风清心下沉下来了,笑着拉过一旁还低眉顺眼的人一把拽到怀里,用唇贴上他的耳廓,缓缓滑至耳垂,轻声道:“做好准备了?竟敢轻薄于朕。”

      之凌浑身一颤,想要偏头避开。宁风清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握上之凌的手腕,将他掌中的玉簪夺下放在枕下。随即将人压在身下,用指尖描摹他的唇瓣。

      知道避无可避,之凌索性闭上眼。用手臂勾住宁风清的脖颈,微微仰头,再次用唇靠近宁风清面庞,最后落在她上挑的唇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私见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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