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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换躯第二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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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游”的身体不受控地被“谢邈”往后拖拽着,两条腿不断踢蹬着地面,见她挣扎越来越剧烈,“谢邈”干脆拽下她头上一根素簪,直指她的喉咙,“你可别发疯,否则休怪本王失手杀了你。”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却又被一把素簪直抵着喉咙,“花游”只得耿直了脖子,停下了踢蹬的动作,试探着问道:“你舍得这身体……”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立刻被这厮狠狠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沁出,“花游”嘶痛出声,“谢邈”才在她耳边低声回道:“你说我舍不舍得?”
“花游”忍着刺痛,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疯子!”
“快把我们王妃放了!”顾小宝在一旁怒喝道,手上已经不知何时捏了一块石子,“否则就别怪我伤了你。”
“谢邈”冷笑一声,说:“你们胆敢上前一步,我立时刺死她!”
刑部尚书大人连忙制止道:“殿下不可啊,昭王如今生死未卜,您再伤了他的王妃,只会加重您的处罚,陛下那里更不会轻饶了你啊。”
“大人就别再骗我了,这应天王妃来自赤水族,那可是屠族的大罪,她岂会放过我?”“谢邈”冷哼着说道,“她恨不得将本王抽筋拔骨,皇叔就是活着也不会帮我的!”
众人一惊,赤水屠族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怎么他会如此忌惮?莫非这其中另有玄机?
顾小宝甩出石子,再次击中了“谢邈”的手腕,只听他“啊——”一声,手上的素簪掉落下来,“花游”连忙挣脱了他的桎梏,正要跑到诸位大人那边,却被顾小宝拉住抱在怀中。
“王妃你没事吧?”顾小宝语气中充满担忧,却是背对着诸位大人在“花游”的脖子上很很一个手刀劈下。
“花游”再次昏了过去,顾小宝顺势抱着“花游”对着身后的护卫喝道:“王妃又晕厥了,还不快将王妃先行送回府。”
众官员没有异议,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拿下“谢邈”。
此刻大理寺卿将几个差吏往前一推,“还不快去拿下他!”
差吏们此时再不犹豫,前赴后继上去将“谢邈”制服捆了。
.......
在大理寺这几日,“谢邈”变得老实听话起来,但凡大理寺问的,事无巨细,他都据实交代了。
根据他的交代,大理寺又对他周围的一些往来人际关系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调查,这又牵出了当时藏书楼从京外运送藏匿兵器火药一事,众人皆隐隐感觉到他所做的所有事,似乎是为着......造反......
只是没有人能想通他如何造反,又为何造反,他这些年既没有兵权在手,在朝堂之中也无权势依傍,是个十足的闲散王爷,单单运进来一些火药兵器能成什么大事呢?
然而现在住在谢邈身体里的花游却是非常清楚的。
谢邈,他是想与谢琏换躯,这样他便顺理成章接手了顾家军和朝中势力,此后谋权篡位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他却不能直白地告知给诸位大人,否则,不仅很有可能暴露神农引的异能,还会让人怀疑他可能也已经不是真正的谢邈了。
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了……
若他真的死了,大理寺这边不可能毫无反应,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谢邈”坐在牢房的草垫上,面对着墙壁如是想着。
那日在他中刀昏迷之后,她还是拿刀子划开了花游的手臂,从她身体中取了一些血滴入他的伤口中,暂时稳住了他的心脉,其余的只能交给顾小宝了。
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坐实了谢邈的罪行,叫他这次再不能逃脱惩罚了。
“嘎吱”一声,牢房门被人推开了,“谢邈”收了收心神,转身看去,不免诧异,随即连忙跪伏叩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老皇帝不声不响,只等差吏将一把太师椅搬进来放好,挥退了左右,他才徐徐坐下,说道:“大理寺已审得差不多了,今日孤亲自来,你可知缘由?”
“谢邈”的头磕得更低了,“儿臣,不应该将父皇牵扯进来。”
头上传来一声冷哼,“你牵扯进来的人还少么?孤且问你,你为何要屠戮赤水?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找那些医治你隐疾的偏方?”
“谢邈”垂头不语,这老皇帝问到了节骨眼上,如今对于他为何屠戮赤水族,为何私运火药兵器入京,给出的解释是他想治病他想造反,表面上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根本毫无必要和成算。
“还是说,当年孤无意间告知你神农引的事,你从那时候就上了心?”老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么多年一门心思就为了找到它逆转自己的命运?”
“谢邈”一愣,面色怔忪了起来,难道神农引的传说源头是来自这老皇帝?
见“谢邈”垂头不语,老皇帝认为他这是默认了,于是继续说道:“当年,你和缙儿论才华和能力,都是不相伯仲,孤在你和缙儿之间确实犹豫了很久,终究为了国之社稷,选择立他为太子,毕竟你的身体......孤是知道的,但孤从未亏待你,你享有的尊荣和地位孤都给了你了,你毕竟是孤的儿子,孤告诉你神农引的事,原是希望你不要心灰意冷,谁知你竟会为此走火入魔,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谢邈”两手撑着地面,将压在掌下的稻草缓缓握紧。
原来是这样啊,她心中藏匿很久一直无法解开的结在这一刻突然被老皇帝一句话给解开了。
所谓神农引的传说 ,玉娘此前从未听闻,她进入神灭林完全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可是谢琏就不一样,他进入神灭林就是为了寻找神农引。
不管谢邈还是谢琏,对于神农引的传闻都是耳熟能详。可她此前流落民间,从未听闻过神农引的传说,即使对她本人的传闻,也是“避世医女”罢了。
与其说神农引是民间传闻,实际上更像是皇家秘辛。
既然这老皇帝告诉了谢邈,也很可能告诉了谢琏,毕竟这两个人在当时一个有不治隐疾,一个患心悸绝症,都有极大可能真的会循着这老皇帝抛出的蛛丝马迹去碰碰运气。
老皇帝见他依然跪伏不语,又继续问道:“孤且问你,你可验证了那女子身上有神农引?”
“谢邈”嘴角微挑着抬头看向老皇帝,“原来父皇是为神农引而来,儿臣好奇,父皇贵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江山,已经是无上尊荣,还要神农引来作何用处? ”
老皇帝冷哼一声,依然问道:“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旁的你不必知晓。”
“她身上有没有神农引,父皇不是应该比儿臣更早知道么?毕竟当年太子中了奇毒,她以命相救,父皇难道没有从旁偷看几眼?”
老皇帝沉声不语,脸色隐匿在黑夜中难辨喜怒,“当日她挥退了一众人,孤也退出了放生池百步之遥,看得并不真切……”
说到太子的中毒事件,“谢邈”不由得眉目一皱。
说起来当时太子中的毒乃是从神灭林里猛兽的毒汁提取而来,去过神灭林的除了谢琏,还有谢邈的那一众跑去屠族的手下,这毒只能是他们带出来的。
而之所以会下到太子身上,花游此前猜测是谢邈想谋害太子,让自己取而代之。
但回顾太子病愈之后,陛下却并未彻查此事,实在很是蹊跷,那可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君王,差点因此丧命引得朝廷动荡,如此的谋害,皇帝却草草了之。
如今看来,谢邈也许并非为了谋害太子,他可能就是想趁此机会将谢琏和那传闻中的“避世医女”引到京城,一来试探此“医女”是否与神灭林有关,二来,若要换躯,谢琏在京城更方便下手。
谢邈这么做显然是正中了老皇帝的下怀,老皇帝也想知道这“医女”是否真的拥有神农引,所以在得知谢邈的所作所为后反而是顺水推舟 ,坐等其成,事后又草草收尾,未再深究太子中毒的幕后主使,对外只说是得了癔症了事。
想到这里,“谢邈”脑中灵光一闪,蹙眉看向老皇帝,“自古以来,帝王都好长生之术,难道父皇也有这个想法?”
老皇帝大笑了起来,摇着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嘲讽。
“谢邈”并不慌乱,嘴角微挑着继续说道:“既然所求非长生,那就是跟儿臣一样了,想要换个躯壳活一活,该不会……父皇也看中了皇叔那副皮囊吧?”
老皇帝戏谑之态僵了一瞬,“谢邈”却已将这变化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更为上扬起来。
焉迟啊焉迟,你的吸引力可真大啊,竟然引得自己的侄子和大哥都想跟你换呢,不过不同的是,你的侄子是想找个身体康健,比自己地位高,又有兵权有势力的适龄男子,太子虽然地位高,但还要仰仗你的帮扶,选他不如选你。
至于你的大哥,他老了,老态龙钟了,他想继续做皇帝,跟你换既能除了你,收回兵权,还能继续大权在握,多划算,也是另一种长生之术了。
“若儿臣说了,父皇可愿饶儿臣不死?”
老皇帝静默了一瞬,似在做着挣扎取舍,可在“谢邈”看来,他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你谋害谢琏,囚禁昭王妃,屠杀赤水族,按律当斩,”老皇帝捏着胡须说道,“但你是孤的儿子,孤无论如何定会保你一命。”
是么?怕是等自己说了,自己就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谢邈”也垂首不语,也佯装犹豫挣扎一番,待片刻之后,才哀声一叹息,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儿臣只能相信父皇了。”
于是“谢邈”凑近了老皇帝,在他耳边将一干信息事无巨细说给了他,包括确认花游真的拥有神农引,以及如何使用神农引催动换躯之术。
…….
这边,“花游”却并不好过,顾小宝一直将她关在一处地牢之中,又在她吃的饭食里加上一些使人昏睡的药物,令她很少有醒着的时候。
谢琏仍在救治中,一直昏迷不醒。
这日午后,宫中突然来人传皇帝口谕,要将谢琏和“花游”一并接去京外皇家别院,宫中特派太医前去照料救治,以示皇家恩德,同时稳一稳顾家军的军心。
顾小宝接下旨意,看着外面候着的车马,心中忐忑不定,硬是找各种理由拖着,或要为殿下准备他惯常的衣物,或要为王妃更衣。
直到甲护卫悄无声息出现在院内,对着顾小宝默默点了点头。
顾小宝这才真的动作起来,很快将谢琏和昏睡中的“花游”一并好生抬出,各自送上两辆马车。
目送着一行宫人走远,甲护卫才在顾小宝身边站定。
“怎么?大理寺那边有意外?”顾小宝问道。
甲护卫低声回道:“嗯,方才属下去大理寺,碰上陛下正在问他的罪,属下是等人走干净了才进去的,是以回来有些晚 。花大夫……不,王妃说,一切只按皇帝的意思去做就行,没想到陛下的口谕如此迅速。”
顾小宝蹙眉点了点头,不知皇帝怎么也掺合进来了,总归有她在,应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甲护卫看了看四周,再走近了一些,凑在顾小宝耳边说道:“王妃还说……”
顾小宝侧耳听着,面上一怔,诧异地看向甲护卫,甲护卫回以同样诧异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那个人真的是王妃吗?”
“尽管有些离奇,但是跟她相识多年,在她这里发生的离奇事还少么,她连死而复生这种事都做得出,换躯壳这种事怕也是信手拈来,我敢肯定的是,被我们关在地牢中的那个一定不是她,那么关在大理寺那个,就一定是她了。”
“那我们如果真的按照她说的做了,会不会……”甲护卫有些不太确定,只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顾小宝思忖片刻,“我们暂时先依照她说的安排下去,到时候看形势随机应变。”
……
京外皇家别院,一池氤氲汤泉边。
谢琏双眸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只有那缓慢起伏的胸膛让一旁站着的两人还可确认他依然是活着的。
二人又齐刷刷看向汤泉的另一边,那娇小纤瘦的女子正是花游。
一侧桌案上已堆满了新鲜的菡萏花苞,应是将瑞王府里种着的菡萏全数割了送过来的。
“谢邈”手脚上都带着镣铐,他从角落中搬来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大手在月季枝干上一顿来回捋掰,那月季立时便成了“秃子”。
随即他又在花游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将那流出的鲜血滴落在月季土壤根部。
不多时,那月季便即刻抽枝散叶,结苞盛放开来。
皇帝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惊呆了,“原来神农引就是她的血!”
“谢邈”点点头,说:“正是,父皇,趁着他们没醒,我们这就开始吧。”
皇帝捋了捋胡子,犹豫地看着谢琏,说:“但他如今还生死未卜。”
“谢邈”了然地解释道:“他不会有事的,方才太医们不是说了,他已经渡过最凶险的时刻了,而且如今有神农引在,更不怕他不康复。父皇如果想等到他全然康复再行换躯,恐怕到时候一个狡猾的花大夫加一个文武双全的昭王,恐再难有现下这般手到擒来了。”
皇帝沉思不语。诚然“谢邈”所言甚是,但如果他一旦换到了谢琏身上,便要替谢琏疼上好一阵,养病这段时间也不知会不会有别的变数,万一这儿子在这时候对他不利……
皇帝所担忧的,“谢邈”怎会不知,他嘴角微挑了一瞬,很快拿出了另一份诚意,又故意漏出自己一丝愚蠢。
“父皇放心,这次咱们干脆将神农引抽完,等父皇换上了皇叔的躯体,用剩下的神农引可令躯体如这月季花般迅速康复繁茂起来,顺便也能让这女子就此从这世间消失,以后这里的秘密再没有别人知晓。”
不是还有你“谢邈”知晓么?皇帝心中如是想。看这儿子满脸诚意,对他这个父亲并不设防,看来他是对自己先前答应留他一命的承诺深信不疑了。
不如当下先办了正事,再好好收拾这个蠢儿子不迟。
“那就开始吧。”皇帝说道。
“谢邈”心中闪过一丝亢奋,面上却装得毕恭毕敬,这次直接将花游的手臂从上到下割开了很深很长的口子,再将她如死物一般踢入汤泉之中,随即又把采摘来的所有菡萏花苞倒进了汤泉中,直到水面被菡萏全数覆盖。
“父皇,请吧。”
皇帝拿起桌案上一把干净的匕首,在自己腕间也来上一刀,走进了汤泉中坐好。
这边“谢邈”又三下五除二地解开谢琏的上衣,将他身子推入了水中安坐好之后,才伸入水中将绑缚他胸前的绷带全数解开。
“父皇,待会儿花苞会在神农引的催动下长出根须窜入你们三人的身体中,此是关键时刻,请父皇切勿动摇身体。”
皇帝凝神看着水面上那些菡萏花苞,点了点头。
不多时,满泉的菡萏渐次盛放,白色的花瓣在展开的同时逐渐染上鲜红色泽,慢慢鼓涨开来,老皇帝眼睁睁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身上汗毛竖起。从菡萏的间隙看过去,水下果然长出了血红如脉络一般的根须,由粗到细,直到像头发丝一般再也看不真切。
“父皇现在感觉如何?”“谢邈”蹲在岸边认真问道。
皇帝正要回他,却感觉腕间一麻,瞬间刺痛感从手腕逐渐传到了全身,这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令他这把老骨头再也难以分神半刻,只得全神贯注忍耐着这酷刑。
皇帝额间汗水不停往外冒,不多时便再难以支撑昏死了过去。“谢邈”这才连忙走到谢琏那边。
将他从水中拖出来时,那血丝一般的根须正在他伤口处徘徊寻找入口,幸好他方才在水中给他解开绷带时,顺手拽下最近的菡萏花瓣紧贴在他伤口处,叫血液流速变慢,暂时让血根延迟进入到他的身体中。
他俯身贴在谢琏胸口上听了一阵,确认他此刻心跳依旧沉稳有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拿了匕首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