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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是王爷杀了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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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邈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谢琏的脸,他先是抬起自己的手翻看了下,又转头看向一旁仍在昏迷中的花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看来,成了。”
“嗯。”谢琏站在一旁应道,目光落在花游身上,微微握紧了拳头,“你果然是这么做。”
“竟然没骗过你,难怪你今天如此配合。”谢邈意外地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么多年被你骗的次数还少么?若他同我一样被你多骗几次,兴许也不会这么容易上你的当了。”谢琏坦然回道。
他太了解花游了,她从不肯让他涉险,今晚既肯为谢邈换躯体,便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筹谋了,而且这个筹谋一定又是将他排除在外的。
想来,她已经知道如何保全他了,而方才水缸中的情景也进一步证实了这点——这次互换躯体其实与他无关,她只是在自己和谢邈之间进行了更换。
为了避免谢邈起疑,她甚至中途还故意“漏馅”,故意以紧张闪躲的口吻催促他服下娆娆的血,谢邈只知她有些滑头,却不知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敢再骗一骗赌一赌。
兴许这神农引可催发菡萏长出奇异根须,成为二人交换的桥梁,而那娆娆之血,便是能够牵引这菡萏向固定的人蔓延去……
一旦交换成功,她定然还是要复仇的。
若直接阻止她那么做,只会让她更为逆反而另找条件,那么下次她如何行事,又会有怎样的凶险,他却不一定如这次一般能猜想到了。
不如顺势而为,祝她得逞,再助她一臂之力吧。
……
“谢邈”自嘲着笑了起来,起身转了一圈,欣赏着自己新的身体,还站在谢琏面前比划了下各自的身高,惊喜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和你一样高了!”
谢琏僵着一张脸,下意识躲开了,“别动手动脚,暂时难以接受。”
“谢邈”一愣,愕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余光间感觉到那个昏睡的身影在此刻动了动。
……
“花游”微微醒转,映入眼帘的正是谢邈的脸,这是自己的脸,她瞬间大喜,“成了?哈哈哈哈哈,真的成了!”
但是很快,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又瞥见谢邈身边站着的那个人——谢琏!
自己不是应该在他的身体里吗?怎么回事?!难道……
“花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不!怎么会这样!”
“花游”从椅子跳起,拽着“谢邈”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骗我!你胆敢欺瞒我!快把我换回来!”
“谢邈”垂首看着这个还没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人,她现在怒红了一张脸,正拽着自己的衣襟反复捶打,她力道真小,自己现在这身躯完全感觉不到有多痛,反而还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
怎么肥事?!
“谢邈”鼻梁皱了又皱,伸手按住“花游”的小脑袋,往后一推,这小女子拳脚就再也踢打不到他了。
两个男子之躯,默默看着“花游”张牙舞爪却怎么也近不了身的滑稽样子,“谢邈”有些好笑,侧身低声问谢琏:“以前我这么打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享受?”
谢琏脸上一僵,偏过头去干咳几声,“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邈”耸了耸肩,一边随意理了理自己被挠乱的衣襟,另一只手转而掐住了她的脖颈,慢慢上提道:“如此大好时机,我还不得让你也体验下,被人,哦不,是被你自己掐着脖子往上提是什么感觉。”
“花游”感觉到自己身子慢慢被提起悬空,而喉咙越来越生疼,根本无法呼吸,她拼尽全力拍打“谢邈”的手臂,却根本不能令那手臂动摇半分。
该死,自己现在的力量对付他,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
反倒是谢琏冷着脸抓住了“谢邈”的手,“你胡闹什么,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谢邈”好似幡然醒悟一般,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即他伸手摸向“花游”的靴子,果然从靴壁间抽出一把自己早已藏好的扁平匕首。
这次才将手掌一松,“花游”便又跌坐在了地上。
“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花游”大口喘息着,阴鸷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谢邈”。
“谢邈”冷笑一声,“可惜啊,你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
双开刃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插向“花游”的胸膛,“花游”脸色瞬间惨白下去,怔在原地一时反应不及。
而就在此刻,匕首却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牢牢阻停在了半空中。
“放手!”看着谢琏的手缝间慢慢流下来鲜红的血,“谢邈”愤怒地命令道,“快放手!”
谢琏摇了摇头,“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即使里面住着别人,也不能伤害她。”
“谢邈”怒极,看着谢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也顾不得一旁跑开的“花游”了,只得先专注去抢夺匕首。
“听我说,我的计划是,她如今是应天王妃了,只要我以谢邈之躯刺杀了她,那刺杀应天王妃的罪名他就跑不了了,他照样要被绳之以法!”
“你放心,我不会刺中要害,就是卧床几个月,一定能捡回一条命。”
“你再不放手,我就连你一起扎了!”
“你手废了我就不要你了!”
谢琏依然握紧了那匕首,“我不答应。”
“谢邈”的目光在匕首上的鲜血和谢琏的神色上踟蹰徘徊了许久,最终恼怒着松了手,任由谢琏收走了匕首。
而就在“谢邈”忙着去扯自己里衣布条准备为他的手稍作包扎时,谢琏却突然圈住了他的腰猛然间一个转身,耳边随即传来一声闷哼。
“谢邈”站稳了脚,茫然转身看向前方。
视线越过谢琏的身侧,他看见“花游”恨恨的脸逐渐转为震惊,他又顺着她的手看去,那手上握着另一把匕首,匕首如今已完全没入谢琏的胸中。
“焉……迟……”“谢邈”一字一顿地呢喃道。
谢琏眉宇皱紧,额间青筋暴突,将自己手中的匕首一松,狠狠劈在“花游”的脖颈处,“花游”瞬间昏了过去。
谢琏这才身形晃动了几下,握着胸口的这把匕首缓缓朝后倒去。
“谢邈”接住他的身子,将他慢慢放平,让他躺在自己怀中。
“你又何必这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谢邈”颤抖着双唇说道。
“你是……我的妻子……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你的事…….我……要管……”谢琏半闭着眼缓缓说道,随即他又竭力抬手作势要拔出身上那把匕首。
“谢邈”连忙按住了他的手,“不要拔出来,否则血会止不住,我现在这身躯没法救你,你千万别再动了。”
谢琏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邈”再次阻止道:“我知道我都明白,这把匕首属于瑞王府,更适合作为凶器,坐实瑞王刺杀你的事实,我自己带进来的那把我会处理掉……你放心,不需要拔出来这匕首,我会有办法的,我只求你千万不要再说话了,保留住体力……”
谢琏勉强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我不让你说话,但你也不能睡过去,别睡着,千万别睡!”“谢邈”焦急地低声喝道,又不敢去摇他的身子,只得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小七,有些话……我想问……问你……”谢琏闭着眼呢喃道。
“谢邈”双眼噙泪拼命点头道:“是的是的,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很早很早,比你喜欢我的时候还要早。”
“我……”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觉得和你身份悬殊,以为终究不能成的,所以才故意疏远你。我自己的仇要自己报,不想拖累别人,所以总是瞒着你,骗着你,我骗你我气你我刁难你我说话不好听,我那都是希望自己离你远点,希望你离我远点,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我现在知道错了。”“谢邈”的脸抵在他的额前,眨眼之间,眼泪涌出眼眶,潺潺而下。
“小七,不要……”
“不要做傻事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的我现在有你了,我有夫君有家人,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也会怕死了,但是你可别死,你若死了,我就跟你一起!”“谢邈”嗷嗷哭出了声。
“小七!”谢琏终于忍不住低喝出声。
“谢邈”瞬间收了声,抽抽着双肩茫然垂首看着怀中的人。
“我是想说……不要用……谢邈的身子……蹭我的脸!”
谢琏彻底昏了过去……
……
顾小宝率护卫来瑞王府接人的时候,依照谢琏原先的安排,先礼后兵,客客气气在门口候着。
直到去里头禀报的护卫惨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在另一个护卫耳边抖了半天嘴愣是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小宝顿觉蹊跷,扬言担心自家殿下安危,也不管门口守卫阻拦,带着一众护卫一鼓作气冲进了瑞王府。
顾小宝先这一行人赶在前头进入拱门,身影刚从拱门消失,只听里头很快传来一声男子惨叫,之后便是顾小宝凄厉的叫声:“瑞王住手!”
身后的人皆是一愣,连忙加快了脚步转入拱门,终于再次看见了顾小宝的身影。
正院满池菡萏边,“谢邈”将谢琏按在地上,手上的匕首已经没入谢琏的胸前,见他正要将那匕首抽出,顾小宝眼神一凛,掏出腰封中平时耍玩的几块小石子,凝力掷去。
“谢邈”手腕被石子击中,痛呼出声,顾小宝对身边的甲护卫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施展出轻功飞快一跃,瞬间来到谢琏身边。
甲护卫命手下全数拦住了瑞王府卫,叫他们不得再近前一步,自己则悄声退了出去。
顾小宝推开“谢邈”,蹲下身仔细查看谢琏的伤势,轻声唤道:“殿下?”
她正要伸手去晃一晃谢琏,身后却传来“谢邈”几不可闻的声音,“别摇他,别拔匕首,快找太医。”
顾小宝身子一僵,正要转头看向“谢邈”。
“不要回头,”“谢邈”捂着手腕侧了侧身子,让自己的脸刚好被顾小宝的身影挡住,叫另一边的那些护卫们看不见他,“我是小七,继续装作查看他的伤势,尽快带他离开,后面我会处理。现在,快骂我。”
“谢邈!你对我们殿下做了什么?!”顾小宝直呼瑞王其名,对着“谢邈”怒喝道,“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应天王府和顾家军定不会放过你!”
随即她连忙命令远处一个护卫赶紧去请太医。
“谢邈”踉跄地从地上起身,慌乱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谢琏,“做了什么?你应该问问皇叔,皇叔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辱骂本王,本王何曾受过这般大辱,本王不想杀他,是他自找的!”
“女人?什么女人?”顾小宝犹疑着问道。
“谢邈”才走到池塘边,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狠狠踢了一脚,一个女子的身影随即滚了出来。
顾小宝连忙上前将女子的身子翻过来,待揭开女子遮住脸的头发,她惊呼道:“王妃……这是我们王妃娘娘!”
满院哗然。
“我说殿下今日为何收了一封信就心神不宁,出门还不带上我们,原来是你,你竟然绑了我们王妃!”顾小宝愤愤说道。
“谢邈”冷笑一声,“区区平民怎有资格做王妃,连封妃大典都没有举办怎么能算?本王是看她能治好太子和皇叔,也想让他看看本王的旧疾,谁知她竟然说自己治不了这病,分明是厚此薄彼,给她脸了!”
“然后呢?”顾小宝质问道,“我看王妃脖子上有瘀青,身上还有伤,你分明是在虐待她!”
“本王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谁知她这般不禁吓,竟然疯疯癫癫说起了胡话,都分不清自己是谁,本王只得写信叫皇叔过来接走这疯女人,谁知皇叔见到她这副样子后,竟然对本王破口大骂,我可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他为了一个医女,他竟然敢辱骂本王……本王气不过!”
此时,甲护卫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一并赶到了,眼见如此情状,不由得都惊在了当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当朝王爷刺杀王爷,这……
督察院使也不知何时到了,怒不可遏地催促道:“两位大人在犹豫什么,人证物证具在,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王爷呢,今晚众目睽睽,他自己都已供认了,两位大人难道还要寻私不成?”
大理寺卿沉思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命令一旁的差吏道:“来人,请瑞王爷去大理寺。”
几个差吏踟蹰着也不敢上前,为难地看向自家大人,只听“谢邈”大喝道:“我谁敢动我!本王今日错手杀了谢琏,正好替父皇拿回顾家军兵权,父皇一定不会怪我!”
“王爷休要胡言乱语!皇上和昭王手足情深是皇家之幸运,是天下表率,岂能容你妄自揣测,”大理寺卿说着,推了几个差吏出去,“还不快将人带走!”
眼看着差吏真的要来抓他,“谢邈”连忙从地上捞起昏迷的“花游”,掐着她的脖子往后退,“我看谁敢动我!”
“花游”在一阵拖拽中醒转过来,看着眼前交叠的护卫官差,只茫然了一瞬便被喉间的剧痛彻底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