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白月光师兄[循环]》哲学练习生

5、灵草药园

　　冷泉洗髓虽能祛凡垢、净灵根，但无法治愈皮肉伤痕，钟珩嫌麻烦本打算在洞府内找找灵药，万一有用得上的，就不必去外门求药了。
　　可惜，他趁霍煊洗髓时四处翻找，愣是没翻出半根草来。原身不愧为高武力值剑修，高输出又血厚，不给仙草灵药半分发光发热的机会，无奈还得去趟外门。
　　看管灵药园的季长老脾性古怪，修为高深，因其不喜参与内门事务，专爱与仙药灵草打交道，掌门便单独给他在半山外门圈了块地，灵气充沛，鲜少人烟。
　　一路将人领去，步入竹林，曲径通幽，复行数百米，茅屋初现。钟珩停在栅栏外，回首看了一眼霍煊，示意他注意动作，身体微躬，右手两指内扣，拇指搭于其上，稍稍倾斜回复于胸口，左手搭于臂前，标准的内门礼仪。
　　霍煊眼眸低垂，静静地看他做完，停顿半秒后，几乎毫无停滞的完美复刻，低眉顺目地样子谁看了都觉得乖巧。
　　收回视线，钟珩朗声道：“弟子钟珩，携师弟拜见季长老。”
　　身后低着脑袋的小孩，眼底一丝怪异划过，在礼仪上挑不出错来的内门大师兄，拜见师长怎么不报师门山头？只道名字？
　　他心下觉得奇怪，却并未吭声。
　　到底是失礼也好，二人关系非常也罢，与他何干？眼底冷光流转，霍煊安安静静立在一旁。
　　山风刮过，半晌不见动静。霍煊忍不住抬头活动活动酸涩的颈脖，不想抬眸对上一双诡异的双眼。
　　眸子是剔透的银白，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瞳孔呈浅灰色，直直地盯着人看，透出几分僵硬。来人不闻声息，方才不知道已经观察了他多久。霍煊浑身发冷，下意识后撤一步，意外跌撞进温热的胸膛。
　　不知何时，钟珩已走近他身侧，顺势扶住他的肩膀，怀中分量轻得惊人。少年在凡人界历经搓磨，风餐露宿影响了正常发育，虽早已年满十五岁，却身量矮小，像个十三岁的瘦弱小孩，将头发束起才将将抵到他胸口处。
　　钟珩一边琢磨着回去给小崽子补补，好歹是他师弟，这般瘦弱凄惨可不行，一边面色恭敬，披起惯常的端方皮子，“季长老，这位便是师尊新收的小弟子，霍煊。”
　　丹墟子既然专门嘱托，一定提前告知过对方，灵药园培植灵草仙药却不会管救死扶伤，特意让他带人来，无非是冲着季长老本人。
　　传言，对方年少时以体修入道，强于炼体之术，著有神秘功法，曾觅得传人，却不知因何缘故又没了。勉强看清的部分记忆里，丹墟子好像欠了他一个人情，答应还他一个徒弟。
　　炼体之道鲜少出奇才，前路维艰，但难度更低，也有很多人选择。因其修炼法门迥异于炼灵修仙，修真界形成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修炼路径，又因修仙人才稀缺，形成了修者两途可各自拜师的传统。
　　即便霍煊已先入丹墟子门下，此时再拜季长老为师，同时修炼炼体之道也不算违规。
　　白眸老人不答话，下搭着眼皮觑视许久，眉间皱纹深刻很多，背手转身自顾自往返回小院。
　　无形无色的结界悄无声息地撤去，钟珩笑意不变，拉着霍煊跟了上去。
　　小院里干草药铺满地，半边杂乱，半边规整，看起来才收拾了一半，“长老，何不将草药收拣交给司药堂的弟子，收拣耗时耽搁长老修炼。”
　　这话说得有些冒犯了，不像出自别山弟子之口，语气亲昵地倒像是灵药院自家弟子。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霍煊暗自挑眉，更加肯定二人熟识。
　　果然，季长老的回答印证了他但猜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和你师傅一个德行，”他回头剜了眼钟珩，语气不耐，眼不见为净似的，挥手赶人，“行了，人我留下了，晚些时候再接走，滚吧。”
　　话说的不好听，听起来似乎嫌弃得紧，但其实没什么攻击性，独独流露出几分对年轻小辈的亲厚。
　　等人走得彻底不见人影，季长老慢吞吞地补充道，“成天挂着个假笑皮子，也不嫌累。”余光飘到霍煊身上，嘴角微动，“院里的草药，天黑以前分类好，不认识就看桌上摊开的木简，再不清楚就靠鼻子闻。”语罢，也不管霍煊如何反应，独自迈步进屋。
　　宽敞的茅屋堂前只余霍煊一人，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斜映在地的影子上，过度明亮的光线下，影子深稠幽祟，他默默盯了一会儿，缓声应下。
　　这是一道考验，丹墟子为他做担保，引他入门，其后能否顺利拜季长老为炼体道途的师父，便要看他自己了。
　　小院里各类灵草仙药犹如凡间杂草般，散乱堆积，其貌不扬者甚多，既无灵气汇聚环绕，又无罕见异象产生。
　　平平无奇。
　　霍煊在凡人界时，虽为不受宠的太子庶子，却也比普通百姓见多识广。他弯腰拾起一株形似镰刀的绿叶枝丫，垂眸打量。
　　此物名叫半月花草，有清淤化毒的功效，价值千金，一叶难求。当初，他那父王遭人暗算，身中剧毒，便是靠此物活命。
　　凡人界有价无市的金贵之物，放在这選境门，竟不值得多些看顾，任人轻贱抛弃。修真界第一宗门，剑修圣地，当真财大气粗。
　　兴致恹恹地松手，任由半月草飘落在地。霍煊行至桌边，找到摊开的《仙草集》，苍白的指尖不疾不徐地滑过纸页，目光微动，不带停顿地接连掠过数页。
　　屋内，季长老去而复返，隔着稀薄的纸窗观察，见霍煊读书囫囵吞枣，额间凝出一道深刻的痕迹，半晌，又隐去身形。
　　落在身上的视线消失，霍煊这才回头探去，窗户插捎轻晃，昭示出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唇角弧度逐渐放缓，直至彻底消失。
　　现在只有他一人，无需继续伪装，心底半分波澜也无，缺少表情的面容，依旧精致却覆上层层阴影。他加快翻书速度，书中字句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腾空跃起，快速自眼前滑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总页数达一千八百七十三页的《仙草集》便被霍煊彻底吸收。
　　他收拢起身前散落的灵草，按照书中记述的内容归类整理，一面难得有些走神。
　　也许天生异常的人，未免活不长，上天总会给些好处，以便他在往后的日子里遭受折磨久一些。
　　他尚在娘胎时就得天机门的游仙曾断，他克亲寡幸，天生不详。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出生之时，白昼乍变黑夜，盛夏飘雪，生母难产失血，即使险险救回，却伤身留伤，很快失宠，母子二人被驱赶到破落院子。
　　他的生母没能挺过重重折磨，反倒是他，不足十岁的幼童活了下来。所凭借的便是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和天生过目不忘的能力。
　　霍煊如一株长于阴寒处的一叶兰，平日里的风吹雨打，轻慢对待，等到樯倾楫摧，王府倾覆之时，才骤然惊觉断垣残瓦间掩藏经年的顽强生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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