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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喜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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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一同前来,惠妃松了口气,还是阮随云有办法,知道对症下药。
有那么一点点惋惜,真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倒也不算坏事,可惜阮随云家世实在太差,对恪儿的前程毫无帮助。
三公主被方才那番话吓得心惊胆战,哪还敢耍脾气,低着头道:“母亲,我知错了。”
会道歉就好,惠妃眼中滑过几许慈爱,“去那边站着吧。”
自是体谅三公主臀部有伤,不宜跪坐。
阮随云顺理成章扶着三公主向小佛堂去,正好她也躲躲懒——公主不能没人照顾嘛。
曹莹两眼几欲喷火,她们个个在这焚香祷告,水都没空喝上一口,倒是那惯会偷奸耍滑的小人正事不干,却把美名都占尽了。
想拉两位王妃同仇敌忾,韩氏跟崔凤芝根本懒怠睬她。
惠妃也注意到了,暗骂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这样庄重的场合,叽叽咕咕像什么样?
“曹侧妃,注意你的言行。”
曹莹只得委委屈屈退缩到一旁,可惜她没有三公主那样贵重的身份,便是哭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哄的。
待葬礼结束,众人皆有如释重负之感。
就算曹皇后真是尊悲天悯人的王母娘娘,这么一套流程下来,众人的悲痛跟孝心也去了大半。
不少宫里都在吩咐小厨房偷偷加菜,惠妃不但不拦着,反而格外恩赏,放松了采买,好让底下都能补补身子。
打一巴掌再赏颗甜枣,乃收买人心的惯技。
连翠微居都得了补贴,静嫔虽看不起这种伎俩,可凭什么不收,左不过是惠妃克扣来的脏钱。
“羊毛出在羊身上,哼!她倒顶会算计。”
阮随云道:“您,我想您差人给丽妃提个醒儿,但不要太显眼,最好悄悄的办。”
她将丽妃疑似有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后,惠妃竟毫无动静,难道没人告诉她?
她可不觉得长乐宫的人嘴有这么严。
也许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滑掉这胎,吃食本就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又因新鲜菜蔬都得从宫外运来,鱼龙混杂,更易生乱。
静嫔从她嘴里听见来龙去脉,吓得茶杯都险些摔掉,儿媳妇胆子也忒大了,敢这样算计两位主子?要知丽妃跟惠妃可都是熬了多年的人精子,在她们手底下捣鬼,不想活了?
阮随云道:“事在人为。”
况她也没做什么呀,不过卖卖消息。
不管丽妃还是惠妃成为继后,静嫔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相比之下,还是惠妃更糟糕些,她自然得未雨绸缪。
不过她也不想闹出人命,倘丽妃够聪明,便该知道如何在保住皇嗣的前提下将死对头拉下马,这一点就不劳阮随云为她费心了。
静嫔到底被说服了,派了个丫头去浣衣局走动——宫里往往下人们的消息最灵通,而浣衣局也是下人见面最多的地方,一日最少得去两趟。
震惊于儿媳妇洞悉人心的本事,可也为她的智慧担忧,静嫔还是给儿子提了个醒。
以前她从没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却有点相信了,她宁可一家子安安静静过日子,何必卷入风波之中呢?
赵睢不好明言母亲短视,只道:“她有她的考虑,您就别操心了。”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嫉妒妻子才干,进而束缚其手脚,他反而庆幸有这样一位优秀的贤内助。
静嫔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气道:“你就不怕她出事?”
赵睢笑道:“所以我得保护好她嘛。”
不管怎样,他都是阮随云最坚实的臂膀,在身后为其遮风挡雨。
景朔帝本来想请永宁公主过了元宵再走,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
赵新娥婉拒了,“陛下您忘了,我现在的家在北边。”
皇帝沉默,他知道,这会儿自己本可以开口让赵新娥留在京城——他已然从侄女口中得知始末,当初赵新娥奉旨嫁给老汗王,按大周风俗,夫君既死,她便可大归。
本来雍王府也是给她准备的公主府。
然而,见识过赵新娥的才干,不善加利用未免可惜。景朔帝自然不相信那番捡漏的说辞,她能顺利成为新王的王妃,其中必定极为曲折。
可曹皇后泉下有知,怎忍见养女在外颠沛流离,含辛茹苦?
幸好,赵新娥主动开口,解了景朔帝两难,“陛下,我这趟轻装回来,还有不少宫女侍从都在漠北,是断断不能抛下他们的。”
如此,皇帝也就不好强留了。
“朕听说如今的汗王优柔寡断,倒是其二弟勇猛善战、果敢坚毅,颇有乃父之风?”
皇帝目光犀利,不再是谈论家事,而是以一国之君的态度跟赵新娥对话。
“不错。”赵新娥有点惊异皇帝知之甚详,想想倒也不意外,漠北乃大周久犯之敌,皇帝怎可能不留意那边。
“依你看,这汗位能坐稳到几时?”
赵新娥螓首低垂,声音柔婉却富含力道,“那就看陛下想让他坐到几时了。”
如今的漠北好似一团切成两块的面团,是分崩离析还是合二为一,端看那操刀的厨子如何动作。
若运作得宜,没准还能顺势吞并,令大周领土得以滋长,便是不能,也可设法削弱,长此以往,漠北势必不成气候,再难与大周抗衡。
想到此,景朔帝也不禁心潮起伏。
他在殿内踱着步子,最终下定决心,“你只管放手去做,事成之后,朕以长公主名义接你回朝。”
赵新娥唇畔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如此,请陛下给我一支护军,要五千人。”
之前和亲的队伍也有几百名私兵,可那些只是负责贴身保护她的,且多为散兵游勇,不堪一击。
如今赵新娥要的显然是御林军中精锐,皇帝要她就中取势,难免发生武力冲突,人数太少怕是不够用。
景朔帝眼中有刹那怀疑,她当真效忠于大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的父亲又是叛臣。
倘她心存异志,自己无异于养虎为患。
可想起赵新娥这些年的驯顺,景朔帝又渐渐软化。即便不考虑他,可曹皇后抚育她多年,视同亲女,这份恩情总不能不顾吧?
罢了,用人不疑。景朔帝到底还是与她虎符,让她自去挑人。
赵新娥选的都是有家小的,扎根在此,景朔帝才能放心让她带走,怕用着用着成了别人的兵。
可这些人未见得愿意背井离乡,于是称病推脱的不少,赵新娥倒也不介怀,去城外军营又挑了一批,凑足数便启程了。
临行前,阮随云与她依依相别,约定有缘再会——她是真心盼着能再见面,历来和亲的公主少有好收场的,埋骨他乡想想都太凄凉。
可她知道赵新娥志存高远,除了祝福别无他法。
赵睢向阮随云道:“我看永宁公主野心不小。”
五千禁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光吃老本当然作用有限,可禁军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不似漠北那些横冲直撞军纪松散,倘将两者加以结合,没准能练成一支所向披靡的王者之师。
阮随云道:“依你意思,她还想自立为王?”
她一个远嫁而来的外地人,纵有武力,也难得民心。且女子之身终究师出无名,像萧太后那样垂帘听政,可她连孩子都生不出呢。
景朔帝能放心任她归去,想必也有这方面考量,赵新娥当初自绝生育实在是步险棋,可也是步妙棋。
赵睢点头,“你说的有理,是我想多了。”
又望向阮随云平平无奇的肚腹,“你又不曾吃药,怎的快一年毫无动静?”
阮随云俊脸飞霞,“这等事不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么?你着什么急!”
说着,拿起一个枕头便朝他掷去。
赵睢连忙闪躲求饶,他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瞧她认真的!
怪道都说祸从口出,他记住了。
这厢打情骂俏,那头景朔帝却是喜上眉梢,宫中十余年没皇子降世,丽妃却一朝诊出了喜脉,她这日子倒也慎重,正好两月,算下来,刚好是在曹皇后薨逝前怀上的,不算孝期破戒。
这下,原本想以此攻讦的嫔妃只好偃旗息鼓,暗自嘀咕还有这等奇事,居然老蚌生珠——丽妃按理也是三旬出头的人了,仿佛比惠妃还要年长一两岁呢。
阮随云跟静嫔都已提前得知,对此倒不意外,只奇怪丽妃怎么早些不说,偏偏这时候承认?
随即才知究竟,原来为丽妃请平安脉的太医道主子胎象不宁,像是丧仪期间操劳太过所致,她怀着身孕依旧风雨无阻拜祭先皇后,偶尔迟到一两回,还被惠妃当着阖宫中人面羞辱责骂,长此以往,怎会不郁结于胸?孩子在腹内岂会长得健康?
可谓绝杀。
景朔帝自是将惠妃叫去严正警告一番,因她之故,差点害得皇嗣不保,念在是无心之失,这回就不追究了,却责成她将功折罪,必得好好看顾丽妃胎象,倘有失闪,唯她是问。
惠妃说冤也不冤,毕竟她早知丽妃有孕却故意装作不知,为的就是让丽妃不经意间小产,谁知这龙种在母体分外坚固,服丧期间受了那么些折腾都没掉下来,真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