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进化》排骨馅饺子

1、突发情况

　　太阳渐渐西落。

　　长街旁墙皮斑驳的居民楼内,宋淼盘腿坐在床中央，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唠叨声。

　　楼下本还算安静的街道隐约传来人们交谈地声音，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那再熟悉不过的阵阵香气。

　　宋淼抬眼瞟了一下挂在床边的表。

　　六点五十八分。

　　果然！

　　作为这座海边小城最长的一条小吃街，每到傍晚就会开启另一种模式，化身吃货的天堂。

　　直到十一点左右，才会人声渐歇。

　　这也是一天之中，宋淼最喜欢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楼下那不断传来的，充满着家乡感觉的烟火气吧。

　　不过她也不是每天都能如此享受，只有每到周五，早早下班，回到家里，收拾妥当，才能有时间坐在这里感受人生。

　　随着楼下的人生逐渐热烈，电话里的声音也开始进入高潮。

　　将积攒了一周的话统统倒尽后，电话另一端的人仿佛才感受到对方的心不在焉，骤然拔高音量道：“宋淼！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嗯？啊？”宋淼发呆抽离的灵魂再次归位，应声说：“有，怎么没有，我可认真了。”

　　电话里的女声继续追问：“那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宋淼：“呃...”

　　就知道会这样！

　　该来的总是会来，“回家”果然是每周亘古不变的话题。

　　宋淼扯了扯眼前的碎发，随便扯了个理由，将老妈的问话搪塞过去，又闲聊几句，结束了今日通话。

　　作为一毕业就背井离乡，跑到这座城市的打工人，说不想家是假的。

　　但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朝九晚六，很少加班，赚的钱足够养活自己，每天过得平凡又充实。

　　除了有点想家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挂断电话后，宋淼又看了两期综艺，早早躺在床上，伴着楼下的声音，进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楼下嘈杂的人群突然失去了声响。

　　天空中厚厚的云层聚集在一起，形成大团的乌云，就算是在深夜也能肉眼可见。

　　没过多久，大滴大滴的雨点便从中坠落，搭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早已进入梦乡的宋淼，对于窗外发生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咔嚓!”

　　“嘭!”

　　还处于安稳睡眠中的宋淼被突然传来的巨大响声吓了一激灵，眼睛瞪得浑圆。

　　几秒钟后，脑子才跟上进度，渐渐清醒过来。

　　“哐!”

　　她刚翻过身准备把刚才的梦续上，外面就再次传来了巨响。

　　宋淼身形一僵，一把掀开被子，紧皱着眉头跪爬向窗边，嘴里嘟囔道:“烦死了！大周末也不让人消停一下。”

　　她跪在窗台边，左手抵在窗台上，右手向上探去。

　　一扭，一拉，窗子便被打开了。

　　一股下过雨后独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这座海边小城惯爱下雨，对于这个味道，宋淼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来自大自然的气息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的烦躁便被抚平大半。

　　虽然如此，但她也只是稍作停留，继续探头向外看去。

　　只是一眼，她就被外面的景象震惊了。

　　对面街角处那棵不过一人高的小树，一夜之间变成了庞然大物，甚至比对面那栋楼还要高出一些。

　　枝桠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更有甚至直接穿过了玻璃。

　　宋淼顺势往下看了看，玻璃渣散落满地，折射出的太阳光晃得人眼睛疼。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那阵响动应该便是由此而来。

　　旁边的墙缝里，本来非常不起眼的黄色小花，不知何时长到了比巴掌还大。

　　就算离得这么远，宋淼也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团黄色在空中摇曳生姿。

　　最离谱的是，平日里早已人来人往的街道，此刻却空空如也。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宋淼用力地关上窗户，一屁股跪坐在床上，回身到枕头下面摸手机。

　　她本想着找人询问一下怎么回事，却发现聊天框内的每一句话前面都迅速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宋淼直觉不对劲，但还是颤着手关掉无线，试着用流量再次发送。

　　结果依旧如此......

　　电视呢？对，电视。

　　她慌里慌张地抓过遥控器，按下开机键。

　　“兹拉兹拉...突发情况...请各位居民......”

　　新闻频道主持人的脸不断扭曲，画面逐渐被雪花纹覆盖，宋淼只能勉强辨认出这几句话。

　　突发情况？什么突发情况？

　　是W市突发情况，还是全国突发情况？

　　宋淼突然反应过来，开始给老妈打电话。

　　平时一打就通的电话，此刻却陷入了极度安静的状态，连平时那种漫长的“嘟嘟”声都不在了。

　　宋淼这下彻底慌了神，脑海中不断翻涌着曾经看过的小说。

　　末世？病毒？还是丧失爆发？

　　她一个激灵，直接翻身从床上跳下。

　　随便从衣架上抓了件外套，踩着拖鞋就冲出了家门。

　　管不了那么多了！

　　消息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她总不能做在家里等死吧？

　　走在这栋老旧居民楼的楼梯上，宋淼第一次觉得脊背发凉。她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冬暖夏凉的走廊，此刻正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太安静了！

　　安静到仿佛这栋楼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宋淼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跑出单元门，直奔隔壁楼而去。

　　夏日的热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她忽然松了口气，脚下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敢慢。

　　耿琦是宋淼大学时的好友兼现在的同事，两人毕业后一起来到这座小城，入职了同一家公司，房子更是租到了隔壁楼，平日里一起出门吃吃喝喝，有事还能互相帮一把，这也是宋淼能在这座小城踏实待下去的原因之一。

　　她轻车熟路地跑上三楼，对着大门就是一顿猛拍。

　　“小琦，快开门啊，小琦！”

　　无人应声。

　　宋淼急了，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门上：“耿琦，你tm人呢，在不在家？”

　　按照这楼的老旧程度，以她这种砸门法，就算是耿琦不出来，隔壁邻居也该出来了，但是楼道里毫无动静。

　　不好的感觉再次爬上宋淼的脊背。

　　她彻底放弃了，神色恍惚地刚要转身下楼，门内突然传来了耿琦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啊？”

　　宋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猛地飞扑过去，趴在门上，边拍边喊道：“小琦，是我，宋淼，快开门。”

　　“咔哒。”防盗门应声而开。

　　耿琦睡得正香呢，硬生生被敲门声吵醒，连话都不想多说，掀开眼皮看清来人后，转身就走，一头扎进沙发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宋淼跟在她身后进门，并未直接关上，而是留出一条门缝，警惕地打量着空荡荡的楼道。

　　再三确认无事发生后，她这才关紧大门，还不放心地拧动锁上的开关，又加了层锁。

　　房间内光线昏暗，遮光帘拉得严丝合缝。

　　宋淼快步走到客厅窗户边，小心地抓着两块窗帘，从中间探出半颗脑袋。

　　阳光透过缝隙刚好落在耿琦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光线扰了人清梦，耿琦抬手遮在眼前，烦躁地喊道：“哎呀，你干嘛！快把窗帘拉好。”

　　“小琦，别睡了，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宋淼回头飞速道。

　　“哎，大周末的，你别瞎搞啊。”耿琦摆摆手，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向沙发外侧，双手抱胸，准备再度进入梦乡。

　　宋淼紧盯着外面，声音低而急促：“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原本长在她家对面街角处的那棵树，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蔓延到了耿琦家对面。

　　粗壮的根部早已不满足于地下的生存空间，原本平整的柏油马路被顶出了无数裂痕，路上依旧没有行人，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宋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身后之人的回应，回头一看，耿琦竟然真的又睡着了。

　　呼吸平稳，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做了个不错的梦。

　　宋淼无奈，松开窗帘，走到她面前蹲下，双手搭在她右边胳膊上用力摇晃：“小琦，醒醒！”

　　“哎哟，祖宗，你到底想干嘛？”耿琦甩开她的手，满脸烦躁地坐起身，实在想不明白。

　　大周末的，这是闹哪样？

　　就在耿琦皱着眉头准备抱怨时，外面突然想起一阵剧烈地撞击声，像是出了车祸，接着便是几道此起彼伏的尖叫。

　　耿琦忽地睁开双眼，看向宋淼：“外面什么情况？”

　　宋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就在一分钟前，她站在窗边往下看时，外面的马路上还没有人，更别提车了。

　　两人对视一眼，两步跨到窗边。

　　原本空荡的马路上充满了人，慌张，尖叫，无所适从，像是没头苍蝇般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走。

　　紧急刹车声不绝于耳，车辆以各种姿态停在马路中央。

　　街角处因为来不及反应，十几辆车前后相撞，挤作一团，尤其是最前面那辆，看样子是直接撞在了那颗大树长出地面的粗壮根条上了，整个前半部分直接被撞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两人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耿琦突然松开手，失神地转过身，一边往沙发边走，一边不断念叨：“嗯，这是做梦，这是做梦，我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