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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硝烟 ...

  •   “我想成为你的大树,你开心了我就满足。”
      《暗恋情书》

      午饭过后的教室像被扫荡了般一片狼藉,值日的同学正在收拾餐具,大家争抢着为数不多的那几块早已被染成灰黑的抹布来清理桌上的油渍。
      “找不到啊找不到啊!” 散乱的草稿纸漫天纷飞,翁筱晚抓狂地挠着头,这可是她为科学竞赛做的一本400多页厚的笔记啊,所有的重点难点精华都在里面,怎么会没有了!难道忘在家里了?没道理啊,昨天明明都收拾了书桌。
      “怎么办怎么办!”翁筱晚的全身的热气直往头顶冲,白瓷般柔滑的脸涨得通红,她已翻箱倒柜将自己和同桌章谧的抽屉清查了数遍,桌面上的圆珠笔、套尺、涂改液也被折腾得横横斜斜地堆叠着。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纷纷翻着抽屉,还是不见笔记本的踪影。
      翁筱晚在桌子旁着急得直跺脚。
      何泽看到她一惊一乍地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他摞着自己的笔记本向她挥了挥手:“我的给你看吧。”
      “可是总得找到啊!看别人的笔记能一样吗!”翁筱晚没好气地大叫。
      忽然,她看到姚天祺手托着腮帮,挑衅地望着她,嘴角是诡异的笑容,还有他身后的几个男生正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
      顿时醍醐灌顶。
      大前天自己最喜欢的铱金钢笔不翼而飞,还以为是不小心弄丢了。
      昨天包着鹅黄书套的英语课本下落不明,自己还跑去楼下文印室花了20多块钱复印了一本。
      原来!都是他们在搞鬼!
      终于恍然大悟。
      翁筱晚遏制不住自己腾腾往外冒的火气,冲到姚天祺面前:“你觉得很好玩吗!把我的笔记还给我!”
      “凭什么给你?” 满不在乎的嘲弄,眼睛斜睨着她。。
      “凭你是小偷!真无耻!” 翁筱晚只觉得心脏紧缩,用力地咬住嘴唇。
      “娘们,还以为成绩好点就怕你不成?去找班主任压我啊!”姚天祺无所谓地半倒着头。
      “我不会告诉班主任,你这样的人渣我就能对付!”有股寒气自头顶灌入,一直冰冷到脚底。
      “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以为爷是好惹的!” 姚天祺也瞳孔收紧。
      火药味越来越浓,空气停止了流动,战争一触即发。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翁筱晚一把抓起姚天祺的书包,里面花花绿绿的杂志噼噼啪啪往下飞。
      姚天祺呆得像电线杆那样立着,忽然抡起拳头,恶狠狠地朝翁筱晚怒目相对的脸砸下去。飞光火石中,何泽挡在了她前面。暗红的血从他鼻孔慢慢淌下。
      何泽的黑眸倏的一暗,紧皱浓眉闪过一丝阴影,一把叉住比他矮了半截的姚天祺的衣领:“你再动手试试。”
      还没等翁筱晚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厮打成一团。
      班里的男生迅速拥成两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拉开,只见姚天祺的腿还在半空中胡乱飞舞。
      暴力事件终于结束了。
      办公室的门口,翁筱晚忐忑不安地等着,时而踮起脚看见班主任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何泽跟姚天祺,两男生都不屑地撇过头。
      “真是硬骨头。”翁筱晚自说自话。
      刚才的这一幕着实让她呆如木鸡地在教室站了5分钟,原本她并不想大动干戈,更想不到温文尔雅的何泽也有如此杀气腾腾冷峻决绝的一面。同学们跟随着何泽与姚天祺从教室门口汹涌而出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般,飞奔到校门口买了两盒热腾腾的葡萄蛋挞,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他们俩从办公室推门而出时,翁筱晚正无聊地玩着手指头,
      看到何泽,她粲然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想不到你还挺仗义!”翁筱晚轻轻捅了下何泽右手肘关节,看到何泽眼角深紫的淤血印,心头缭绕起潮湿的雾气。
      何泽也温和地对她微笑,翁筱晚觉得他的笑脸暖融融得如太阳的光芒。
      她不停摩挲小指关节处那个红红的凸起,冬天都过去了,她才后知后觉地长起冻疮来,痒痒的,一定是这段时间准备竞赛废寝忘食,将手过度暴露于早春还寒气逼人的空气中了。
      “啊,差点忘了,请你吃蛋挞啊,我刚买的,还在冒热气呢!”翁筱晚拍拍脑袋,将挂在办公室门把上的袋子解了下来。
      “哦?还有蛋挞吃,不错呀。”何泽的语气也跳跃起来。
      翁筱晚拿着另一盒蛋挞小跑向已经走了10米远的姚天祺,强硬地塞到了他手里。
      姚天祺昂着的头摇晃了几下,看上去竟有些不好意思,翁筱晚“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姚天祺捏起蛋挞越走越快,消失在他俩的视线中。
      翁筱晚颇有成就感地瞟一眼已走到面前的何泽,又重重地推搡了他一下,“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
      天空一碧如洗。
      何泽澄澈的眼神如玛瑙般光亮。

      两人还没踏进教室,全班同学就开始“哦~哦~”“呜~呜~” 地起哄。翁筱晚一看,一张张神采奕奕笑容神秘的脸。
      “筱晚~”袁祎跑过来抓起她的手,“大家都在说何泽为你出头,英雄救美。”
      “真的假的!”诧异地张大嘴。
      “你们该不会……日久生情了吧……”急切的眼神。
      翁筱晚被半口水呛到,咳嗽两声:“你怎么比他们还搞笑啊!何泽怎么会喜欢我,我嘛,更不可能喜欢他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半开的嘴就被袁祎捂住了,“你不会小声点啊~”袁祎像受了委屈似地微撅着嘴。
      “我再小声你就听不到啦!”翁筱晚的手指从左到右,在胸前转过了180度。
      周围这群疯子正在制造噪音,我若再小声早就被这片嘈杂淹没了。
      大大咧咧的翁筱晚时常搞不懂敏感细腻的袁祎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
      袁祎拉住翁筱晚的衣角,“那他怎么对你的事那么激动?”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
      “他这不是见义勇为吗?”见袁祎还不肯作罢,她又接着说道,“我和他充其量算个战友,再说了,哪会有男生喜欢我这样凶巴巴的女生呀,男生都好你这样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的类型啊!”
      袁祎仿佛对翁筱晚的回答很满意,“扑哧”地笑了出来,她弯弯手指点着翁筱晚的桌子“喏,姚天祺刚刚偷偷给我的。”
      翁筱晚俯下身一看,淡紫色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抽屉。

      周六的晚上,温馨的房间,翁筱晚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阿赫玛托娃诗选》,眼光飘忽于片片淡黄书页边,又落到中间一页游移着,那是一首《片断》 :
      “……我觉得,是这片灯火,伴随我飞到天明,我弄不清,是什么颜色——这些奇异的眼睛。
      周围在歌唱,在颤栗,我认不出,你是友,还是敌,现在是隆冬,还是夏季。”
      翁筱晚盯着这最后几句,还琢磨不透诗歌的意韵,脑子里却浮现出何泽暖阳般的脸。

      今晚比赛结果就公布了,兴奋和紧张扰得她的大脑混乱成一团浆糊,对于喜爱的女诗人,她也只是无心地摆弄。
      回忆自己四个月坐定冷板凳的寒窗苦读。多少个夜晚,当化简一摞摞繁琐的电路图、配平一个个复杂的方程式直至头晕目眩时,总是会想一下那些穷首皓经的学者,为了孜孜以求科学的深邃而过着寂寞清苦的生活,然后她抬头仰望窗外的净空,冷月洗练,每一扇渺小的窗户里都闪动起各自的灯光,闪动着热烈的追逐和宽广的心灵。翁筱晚又能努力睁大眼睛镇定地在题海中扎根下来。
      而今天终于要尘埃落定了,不知不觉中背脊已汗涔涔。
      学习是一种付出,也是一场等待。等待捕捉命运的契机,等待收获生活的回赐,等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圆满。可是对于这次全市的竞赛,尽管自己已尽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也并不能做到像在学校进行小儿科的考试那样志在必得。
      山外有山,她还会是第一吗?还有,何泽呢?
      “比赛结果出来了!”是董老师的电话,年近古稀却声音洪亮,显然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筱晚,第一第二都在我们学校啊!”
      “太好了!”翁筱晚如释重负,嗓子口的心“噔”的一下落地了,明朗地笑出声来。
      “何泽第一,你第二,真不错啊!”门下一双弟子成了状元榜眼,老人家的荣誉感呼之欲出。
      第一竟然是何泽!
      “啊啊……哦哦……他好强呀……”翁筱晚一时语塞,竟应不上话来。
      心是失落的,隐隐揪痛着。
      真是一匹黑马。
      那些睡眼惺忪很却不能偷懒的清晨,那些抱着书从快熄灯的教室匆匆走出的夜晚,那些泡一杯茶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的休息日,在屈居第二的现实面前萎弱得仿佛从来不存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仰起头才险些没有掉下来。
      欧阳锦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翁筱晚瘦弱的肩。
      “因为是何泽,所以不甘心。” 对何泽的抵触又在心底骚动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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