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讨厌早八吗》恶邪泡泡

4、恋爱和告白

　　正逢体育课小课间，祝黎坐在篮球场边喝水，李子杭不多时也靠过来。
　　“祝黎，问你个事。”
　　“什么？”祝黎放下手里的矿泉水，朝李子杭偏了偏头。
　　“程澄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问这个干什么。”祝黎眸色暗了暗。
　　“我女朋友的室友对程澄有意思，托我来问问。你不是高中就和他一个班，他以前女朋友什么样？”
　　“肤白貌美大长腿。”
　　“……那性格方面呢？”
　　“骄奢蛮横。”
　　“啊？”
　　休息时间结束，祝黎站起身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扔了又接着回到篮球场练球。
　　可祝黎有点心不在焉。
　　关于程澄的过去，祝黎倒很是有话语权，毕竟他们也认识了有四年。
　　程澄在高二的时候谈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恋爱，那时候班里很多人成双成对地谈。
　　祝黎当时和程澄还是同桌，他们前面坐着的就是一对腻歪的小情侣。因为坐在他们后面，所以他们的一些小举动都被祝黎和程澄看得清清楚楚。上课的时候会在桌子下面牵牵手，自习课的时候会偷摸地传几张小纸条，午休的时候会面对面看着半天不睡觉，特别是过一些大大小小的节日时，两个人总会互相交换一些精致的小礼物。祝黎全看在眼里，他觉得这种感情固然真诚但并不深刻也不会长久。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上，但他不会不代表程澄也不会。
　　当程澄宣布恋爱的时候，他困惑、生气、甚至难过。
　　程澄的女朋友是班上转来的新生，本来应该读高三，但因为生病缺了太多的课而重读高二。她也确实如同祝黎说的那样，肤白貌美大长腿……当然这都是当时几个班的男生一起总结出来的。
　　说起来那应该是程澄的一段光辉历史，新转来的女生倒追程澄，每天早上送早餐、课间递零食、体育课递水……然后程澄就答应了。
　　祝黎想到这有点来气，投了几个球一个也没进，越发觉得烦闷。
　　什么女朋友，他就是看别人都谈他就眼红，那女生转过来没两个星期他就和人家在一起了，他谈个屁的恋爱。
　　事实上，那个女生也是这么想的。程澄长得挺高挺帅，虽然皮肤有点黑，但年轻男孩子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少，不说他性格开朗了，光凭这几点就吊打了班上一大片男生。
　　那女生也许就是图他这些吧，所以后来嫌他沾花惹草、嫌他不懂浪漫等等等等，然后和他分手，其实这些祝黎早都预料到了。
　　祝黎还记得程澄和他诉苦的样子，又无奈又可怜：“你说为什么高二了还要过儿童节呢？”祝黎不置可否。祝黎见证了他们从吵架到和好到最终不欢而散，直到女生提出分手，祝黎觉得程澄也只不过是和她玩了一场恋爱的游戏。
　　祝黎也是在那时候突然发觉，或许他同程澄本质上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祝黎，发什么呆。”体育老师在旁边提醒他。
　　祝黎回过神，抱歉地朝他笑笑。
　　他抬手想再投一次篮，仰起头却被日光灼了眼。仍旧没进，球砸在框上被弹开，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规律的“砰砰”声，像祝黎沉重的心跳。

　　解封的第一个周六，程澄和祝黎如约到学校旁边新开的海底捞同李子杭碰面，李子杭美其名曰两个宿舍之间的联谊活动。
　　“介绍一下，这是祝黎和程澄，这是沈佳宜和田可，大家就当交个朋友，吃什么随便点。”李子杭上来就开始拉近乎，在介绍沈佳宜的时候，悄悄地给程澄使了个眼色，程澄只当没看见。
　　就座的时候，陆然故意把沈佳宜安排在程澄旁边，程澄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往祝黎旁边挨了挨。
　　“怎么？”祝黎侧头看他一眼。
　　“好尴尬。”程澄头也不抬地回他。
　　“那个……你要吃什么？我帮你点。”沈佳宜用手轻轻戳了戳程澄的胳膊。
　　程澄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开衫卫衣，因为室内温度有点高，外套被脱下来放在一边，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
　　沈佳宜和程澄说完话，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在程澄白毛衣的衬托下，尤为明显。
　　“不用了，我自己点就行。”程澄觉得尴尬的气氛又浓郁了几分，他打开手机扫了餐桌上的点餐码，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研究要吃什么的样子。
　　沈佳宜看起来有点失落，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餐盘的边缘，偶尔又抬头似有似无地往旁边看几眼。陆然在旁边观察着，似乎觉察到两个人相处得僵硬，适时的挑起话头。
　　“程澄有什么忌口的吗？我和沈佳宜去帮你们拿点酱料，祝黎呢？”
　　“没有，都行。”程澄同陆然回话，眼神里带着躲闪。
　　“我也没有。”祝黎附和一句。
　　陆然牵着沈佳宜离开了，程澄这才放松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么紧张？”
　　“我好久没跟女生这样相处过了。”
　　“哪样相处？”
　　“李子杭说她对我有意思，万一我哪里做的不对……”
　　“那你还答应李子杭来吃饭？”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而且……”程澄摸了摸鼻子，脸颊有点发热，“……万一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祝黎呼吸慢了一拍，察觉自己触碰到了对程澄的盲区。
　　“喜欢什么类型？”祝黎发觉自己张口问了出来。
　　程澄盯着桌上一白一红的汤底看了好一会儿，久到汤底开始沸腾，热气蔓延整个包间。
　　祝黎以为他不会答了，程澄却突然开口：“我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四下里安静得骇人。祝黎倒了杯水递到嘴边，喉咙却哽咽。
　　太安静了。
　　祝黎想说一些打趣的话出来，他却迟迟无法开口。
　　他放回水杯，不小心碰翻了程澄手边的餐盘，他抢着去捡：“我来。”
　　真是谢天谢地啊，他想。
　　李子杭他们终于拿完了小料回来，程澄接过装着蘸料的小碗道了谢，又挨紧了祝黎。
　　祝黎压下了情绪，只是沉默地往汤底里放入食材。
　　“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祝黎听见沈佳宜朝程澄小心翼翼地问话。
　　“就……打打游戏，看看书，没了。”程澄回答得有点结巴。
　　接下来的对话大概就是，喜欢打什么游戏，喜欢看什么书，诸如此类，全都是沈佳宜问一句程澄答一句。
　　等到菜差不多上齐，沈佳宜和程澄终于在祝黎耳边消停，开始安静地吃饭。
　　沈佳宜带回来的酱料里放了香菜，程澄没挑，就着香菜把肉往嘴里送，祝黎发觉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心里难得地幸灾乐祸一会才把自己挑出香菜的酱料悄悄和程澄的调换了位置。程澄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祝黎控制不住地去想，至少没人会比他更了解程澄吧，至少他还是程澄无法取代的朋友。
　　至少现在是。

　　祝黎深觉这饭吃得没意思，他中途接了辅导员的电话，就着工作的理由径自回了学校。
　　程澄想和祝黎一起回去却被李子杭拉着没走掉，祝黎也不劝，自顾自离开了。
　　吃完饭，场地从海底捞包厢换到了KTV包间。
　　沈佳宜仍旧坐在程澄旁边，却没有挨得很近，中间隔了大概一人宽的位置。陆然和李子杭腻在一起唱情歌，程澄坑头玩起手机。
　　“今天……”沈佳宜突然挨得程澄近些，说起话来。
　　“什么？”沈佳宜的声音很小，音响的声音很吵，程澄没听清她说什么。
　　“我说，今天很抱歉。我明白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给你带来困扰的话，真的很抱歉。”
　　“……没事。”程澄有点惊慌失措，他看出来沈佳宜有点难过、有点内疚，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况且对方怀有的心思还有点特殊，这更让程澄无从招架。
　　程澄不是没有收到过女生的告白，但大多是网络上的告白，或者暗戳戳地示意，像这样几乎直白地当面表达自己的想法的，程澄似乎已经很久没能遇到了。
　　他明白这种行为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他也害怕自己会说错些什么给对方造成二次伤害。
　　他偏头看了眼沈佳宜，她已经挨着田可在一边说话了，似乎注意力并不放在刚才和程澄的对话上。程澄稍微放下心来，但仍旧觉得胸口发闷。他给沈佳宜和田可打个招呼要出去买水，走到售货处才终于觉得稍微平静下来。
　　程澄还在一门心思地想着刚刚的事，忽然觉得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发现是何谷。
　　“发什么呆，喊你两声不答应，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