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福斯塔夫

21、第二十一章

　　吴晓路一直在合计着去一趟云南。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发展到了中国移动短信难以承载的热度。女孩一直试图说服吴晓路不要来云南，因为很快就放寒假，这样两人就可以见面一诉衷肠。不过吴晓路不理她这一套，他既不关心上课，也不关心考试，当然他老爸老妈更不用他操心。他之所以还没出发，是因为他担心身上的钱不够。
　　他正在开源节流。他已经在夏凌生、白羽凌、钱文等处蹭饭蹭了两个礼拜。自从白羽凌将殷红拉入他们这个圈子，他发觉殷红也可以成为不错的蹭饭对象。只要殷红住到夏凌生那里——吴晓路基本上是常住夏凌生那里——他就会选择跟殷红一起出门。
　　早晨吴晓路等着和殷红一起出门。然后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去网吧打游戏，一个去图书馆看书。这两个学生一个都不上课。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殷红从图书馆里出来又看到吴晓路等着门口。吴晓路还不喜欢去食堂吃饭。于是这两个人拐进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吃面条。因为这两个人都喜欢吃面条。
　　这也正是那晚上吴晓路提到去酒吧喝酒，殷红激烈反对的原因。因为吴晓路从来都不付钱。
　　那晚上白羽凌原本还想让吴晓路坐在出租车的前面。按照惯例，谁在坐在前面，谁付车钱。白羽凌拉开车门，等着吴晓路进去，吴晓路说道，“你不是要去云南路？我和殷红在半路上下来，还是你坐前面比较合理。”
　　白羽凌考虑的不够周全。

　　殷红和吴晓路回到夏凌生的住所，房间紧闭，屋里没有人。这马上都要到凌晨了，夏凌生还没有回来，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纳闷。
　　平时夏凌生很少回来的这么晚。即使是出去乱逛——对于这一点，殷红最了解夏凌生，他知道夏凌生的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夏凌生也必定是要有殷红陪在左右。
　　今晚••••••
　　在皮老师的报告厅里，夏凌生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忙忙离开了那里，没对任何人说去处。考虑到夏凌生在学校里关系好的朋友很少，殷红不免担心起来，赶紧给他拨了个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还回不回来？”电话接通了，殷红在电话说道。
　　“回啊，可是我被人缠在学校里••••••”
　　“你说什么？你声音大一点。你什么鬼地方？”
　　夏凌生在电话里的声音嗡嗡地尽是鼻音。听上去像是说话不方便。
　　“学校••••••”
　　“学校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图书馆后面。你还是不••••••”
　　很明显夏凌生还有话要说，但是殷红不等夏凌生说完，就“啪”一声把他的滑盖手机给合上了。殷红每次和别人通电话，总是喜欢提前挂上电话，尤其喜欢听到挂电话时候，那滑盖合上那“啪”得一声脆响。
　　另外，殷红下了出租车，酒意全消，脑子里又想起今晚杨薇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心里特别不爽。
　　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睡意。再加上，这个碍眼的吴晓路总是在他眼前晃悠，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尖叫大笑。吴晓路一个人发短信发着发着他就兴奋地大叫大嚷。
　　出了门，就直奔学校。这里离开学校就隔了两条街，当然还有一些小巷子。这个小区在市中心，一道了深夜，这巷子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比如常常会看到一些在肩膀上挎着大红格子皮包的男人，扭动着臀部，踩着猫步，带着一身从同性恋酒吧沾染回来的怪味。
　　殷红一出门就碰上了一个。那人一直跟在殷红的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他的。等到意识到后面有个“嗒嗒嗒”的声音，他还以为是个女人跟他后面，因为不敢走得太快，所以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等他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深色衬衣、铅笔裤的男人正踩着别扭的步伐，紧跟其后。
　　殷红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自认倒霉，脚下也暗暗加快。可是身后那人竟然追了上来，在他身后空旷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前面有个弯。殷红抬脚飞跑，拐过那个弯，然后隐藏在路边一家饭店黑漆漆的屋檐下，屏息等着那人跑过去。
　　等了好半天，没有动静。殷红想，想必那人是走开了，便从屋檐的暗影里走出来，往回望去。不料，墙边暗影中猛然窜出一个人来，把殷红吓得大叫一声。
　　“殷红！”那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惊魂未定的殷红听出来这声音十分耳熟。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张杰。张杰确实是个GAG，身边的男生朋友没几个，却总是不乏女生围着他转。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要是一个男生急吼吼地想找女生□□，他在男生中的人缘一定要比女生好；反之，这个人的女生缘会好得出奇。
　　吴晓路和张杰分别是这两个方面的典型。
　　“这么晚，你在这巷子里乱窜什么？”殷红平息一下心情，问道。
　　“我在夏凌生的住处。他说是23号8栋七楼，可是我在这里已经转了七八圈，6栋7栋9栋都找到了，就是没有找到8栋。”
　　他们站在两条巷子的拐角上。一家旅馆的灯箱招牌照射出来的灯光，正好可以让殷红看清他的脸。这家伙好像化了妆，殷红注意到眨眼的时候，眼皮黑黑的，仿佛是眼影。他的嘴唇亮晶晶的，就像是擦了猪油。
　　他望着殷红的眼神心不在焉，懒洋洋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找8栋找了七八圈的样子。殷红心想，他这么悠闲自得，要是找不到，是不是就准备在这里的小巷子里转悠一个晚上呢？
　　“6栋7栋9栋，你都找到了吗？那你有没有看到一栋没有标号的楼，就在那个坡上，孤零零的啥都不靠，看到了吗？”
　　“嗯，那是8栋？好的，谢谢。”
　　张杰说着，像个机器人一样转了个身。殷红把他叫住了，“喂，你干嘛去啊？夏凌生不在家去，你这会儿去他家干嘛？”
　　“啊？他家没有人吗？那我不是进不了门？”
　　“那倒不会。吴晓路在那里。你敲门他不一定会听见，要是他不给你开门，你就用脚使劲踹。”
　　“这个？会不会把隔壁的人吵醒？”
　　“那就在门口等着夏凌生回来吧。”
　　“好吧，我还是先去试试吧。”
　　说着张杰又像刚才那样机械地转了个身，殷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是湿的，这家伙肩膀上的衣服是湿的。
　　“还有事吗？”张杰机械地转了个身问道。
　　殷红举起潮乎乎地手掌，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他的脑门。这下殷红全明白了。
　　难怪这家伙像是骨架被人给擂散了，浑身软塌塌的，这么晚还在学校外面到处乱窜，原来是在什么地方喝得烂醉，回宿舍被管理员给轰了出来，跑到夏凌生这里来借宿。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股轻飘飘的感觉，还带着一股酒味。
　　“没事，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