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骄傲》玖**熊

4、第一章03

　　这种怦然的心事，很容易就被宋萧压进心底了，她从不敢奢望平凡的自己能让人一见倾心，邂逅这种事，不都是单方面的情绪起落吗？就像是一场盛大衰落的暗恋。
　　不能否认青春期也有过一些躁动与羞赧，只是她向来乖巧，早恋是完全不敢想的，只是会跟着朋友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路过几次那个班级，偷偷瞧几眼；或是乘坐公交车时遇见，可以悄悄开心好几天。
　　然而这些从未开花的心事，也随着毕业落幕。
　　宋萧也会羡慕，室友那样开朗且不讳的表达对爱情的向往，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大学、大学啊，要是错过大学时期，走入社会后要一段不计得失的感情该有多困难。
　　长大后的世界只会更加瞻前顾后吧。
　　兴许是脑中的思考太紊乱了，像永远捆不好的毛线，影响宋萧睡眠质量，睡睡醒醒多回，总感觉没有睡着，一身疲惫。
　　晨曦微露一如既往，铺天盖地的阳光穿透错落的树叶，地面留下斑驳的阴影，几缕逃跑的光线透过大面落地窗，一室光亮。
　　……难过，昨天又忘记拉上窗帘。宋萧模糊的想，艰难翻过身，耳边是惯例似的细响，断断续续的碰撞，是五天有四天是早八的室友。
　　她踩着楼梯下床、撞到床板、推开阻碍道路的行李箱，以及衣柜被打开，一举一动都清晰可闻，清楚可辨，却又难以开口制止。
　　都不知道该先替她可怜撞疼的手臂，还是哀悼自己睡到自然醒的祈愿夭折了。
　　蹉跎了估计有十分钟，室友终于甘愿走近洗手台，扭开水龙头，哗拉拉的，开始好好洗漱。
　　宋萧将整张惺忪的睡脸埋进枕头与软被里，却挡不住那些例行的声响。
　　教育学院的室友必修课就是这么狠毒，她闹钟向来响得比宋萧早，但宋萧浅眠，很多时候她已经醒来，当事人仍然不放弃赖床。
　　最严重的时期是配合跟班实习，为了七点抵达实习的小学，她的闹钟响在六点之前，宋萧的黑眼圈跟着深了一层。
　　不说她们是走过风风雨雨的朋友，就是相处一年的室友也该好好沟通，于是，经历和睦的协商，下学期准备退两人宿舍，正式分居。不是感情不好，就是这生活步调无法协调。
　　只是，这过渡期还是得撑过去。
　　揉揉蓬乱的长发，懒懒地勾长手在头顶触摸索，找到眼镜，慢吞吞戴上，挪挪身子角度，倚着莱恩脑袋的娃娃，歪歪靠着床头滑手机。
　　兴许是听到楼上的动静，室友退后两步，探头望着迷糊的女生。
　　「吵醒妳了？」
　　「嗯……没事，我刚刚就醒了。」
　　闻言，她手一顿，怀抱歉意地点了头，动作却是肆无忌惮起来，很有大杀四方的气势。摸出身边的耳机，宋萧有点无奈。
　　她突然道：「妳今天傍晚会回来吗？」
　　「怎么了？」
　　「要倒垃圾啊。」顺着她的目光移动，见到她制作教具剩下的碎纸，堆栈在角落，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人怔忪，她无动于衷，「我六点上课，五点下课跑回来好麻烦。」
　　她的声音过境耳畔，嗡嗡彷佛远在天际，宋萧盯着许多没清理干净的小纸片在刷白磁砖，格外明显，还有许多女生习以为常的落发，纠结成群，安稳待在她的位置。
　　她无言，语带隐忍，「妳至少把头发和那些清一下……」
　　「啊啊啊啊——我要来不及了，晚上、晚上一定清……」
　　甩上的门将未完的话堵在喉咙，宋萧长长叹息，晚上、晚上，要是真的相信和期待她回来会打扫，前面一年的生活就是白经验了。
　　反正也睡不着，认命起身，宋萧泼了清水洗脸，敷上面膜，一面当起灰姑娘，弯身着手收拾，她其实没有洁癖的，应该没有。
　　不过是不能忍受看见浴室排水孔卡着头发、看见白磁砖地板有头发也很不悦，衣柜与书桌收纳都要整整齐齐，而已。
　　环视一圈恢复整洁的住处，她舒舒服服伸了懒腰，将刷牙洗脸化妆浓缩在二十分钟内，抖了抖牛仔外套才穿上。
　　艳阳已经高照，为了防晒，这点程度的炎热她是绝对可以忍受的。
　　大学的课本来不见得高堂满座，只是这门是必修，而且，老派教授百分百点名，宋萧踏进教室时候，空座不多。
　　「笑笑，这边、这边。」不光是高亢的声音凸出，娇小的身子在群里兴奋蹦跳，一眼可见。
　　她顺势弯出笑颜，「妳这么早来。」
　　「可不是吗？」
　　范菁抱着曹晏瑜的手臂，慵懒地将她的肩膀当作依靠，噘着嘴，乍听是抱怨的语气，实际，分明是毫不客气的狗粮。
　　「妳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托谁的帮忙。」曹晏瑜颠了下肩膀，毫不客气打击范菁骄傲的小表情。
　　宋萧失笑，「怎么了？」
　　「教授下了通牒，再迟到我就要等同逃学了，晏瑜昨天直接睡我那，我叫她一定要把我打醒。」
　　「切，妳还是承认是为了下午的球赛吧。」她不领情，嫌弃地推了范菁一把，没推开她的纠缠，耸了肩，轻易妥协。
　　这宠溺与甘之如饴的明亮度不知道多少瓦数，求解，然而现场的同学们已经习以为常。
　　说话之余，又凑过来几个女生们，耳尖都捕捉到「球赛」两字，像是煮沸的热水，争先恐后冒着泡。
　　「为了球赛，我今天穿了昨天新买的碎花裙，是不是特别仙？」
　　「仙不仙我不清楚，我比较知道是那边蚊子很多。」
　　「妳穿这种球衣装就不会被叮？」
　　「我带了外套，偷偷让朋友代买的——」女生扭了扭肩，秀出胸口的标志显摆，「这可是外交系的系外套嘿嘿嘿。」
　　「妳太夸张了——」
　　话题进展彷佛火箭速度，眨眨眼，宋萧没听明白，先是顺着话题走向低头瞅瞅自己的打扮，简单的白色踢恤上衣、黑色合身长裤，简单干净，没得比较。静静看准时机，终于抓到间距插话。
　　「什么球赛？」
　　单纯的问句显然比什么话语都具有力量，气氛一瞬间跌入死寂，胜过上百声的「冷静」和「淡定」，宋萧倒是不知道这句话这么管用。
　　几个人相互交换目光，最后，死死盯着宋萧纯真迷茫的眼光。
　　「妳居然不知道！」
　　「笑笑妳好夸张！」
　　「妳这是与世隔绝了啊这个！」
　　这力道振聋发聩，不说前排无辜的同学，方圆几尺内的人耳膜都无一幸免，有些咋舌，有些翻白眼。
　　这样的注目礼对宋萧来说是芒刺在背，下意识压低脑袋瓜，降低瞩目。
　　她放低声音，「我、我应该知道吗？」语带无措。
　　「是电机系和外交系的篮球比赛啊。」
　　「三年前开始电机系就从来没输过，第一年是碾压任何系的分数胜出，第二和第三年就是险胜外交系。」
　　「每年大家最期待他们两系对上了。」
　　「因为两系队的队长都是学校篮球校队的，尤其电机系队长同时还是校队队长，不觉得超强吗！」
　　「没有比这个比赛更有看头的了…！」
　　「嗯嗯嗯，还有那颜值、那肌肉……」
　　「妳就干脆承认妳是颜粉，不看实力吧。」
　　「胡说！学长的实力也是惊世骇俗的，颜值是附加能力。」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喋喋不休，宋萧老实且仔细接收了消息，不自觉摸摸后脑，微微露出尴尬，印象中是有这么一回事。
　　去年初来乍到新城市，她忙着适应新生活圈，似乎曾经随波逐流去观望比赛，可是太过紧张，与其说她注意场中的选手，更留意身边的新朋友。
　　因此，事关球赛的记忆，趋近于零。
　　今年因为急着申请实习单位，好几天没有刷校版的更新，要不然这种不可能不上热门的盛事，她一定会看见。
　　小心翼翼颔首，宋萧拉长尾音，「哦——」一面思考该拿什么理由搪塞，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其中扎着马尾的女生撞了撞她，眼底露出灿烂的期盼，「所以一起去吧，我们几个都要去呢，这完全是支撑大家起床出门的动力。」
　　「对对，我们都要去，幸好下午没课，我们买个饭团什么就过去！必须抢个好地理位置！」
　　「买什么饭团，饿着肚子去，好位置不等人。」
　　课堂喧闹，她们的欢颜笑语只是冰山一角，被感染得勾起嘴角，宋萧见范菁跑去讲台跟教授报告出席状况，趁着空档，稍微后仰了身子，就着坐姿，悄声问曹晏瑜。
　　因为她们的鼓噪而萌生好奇，「那个，两系的队长是谁？」
　　话出口，她都有些汗颜，她这是山顶洞人呀。
　　曹晏瑜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上答复，一面飞快动着手指，从校版上搜出相关讯息，上百则眼花撩乱。
　　她也懒得解释，直接扔到宋萧面前，虽然她对球赛上心，但是要不是范菁在意，她或许根本不会关注主角的琐事。
　　「电机系队长是尹墨司学长，外交系队长是夏阳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