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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国礼 ...

  •   至和十二年十月初七,北亶的慈显太后薨,消息传至南亥朝廷不久,一队车马,迎着簌簌初秋凉意,运送着几十口紫檀木箱,踏上了北去的路途。
      这几十口木箱中盛着的,是南亥朝廷送予北亶太后入墓的“阴随”之礼,多是金银器具、瓷器玉雕之类,不算极为贵重,但就目前两国关系而言,已然算得至诚之选。
      南亥与北亶,其交恶已久,两边几任皇帝皆彼此仇视。几十年间,两国之间劫掠对方子民乃至屠城等惨烈事,常有发生,双方各自背负许多血债,交戈不止,两国百姓特别是边城百姓,苦不堪言。
      但一切似乎开始有了转机。
      去年,南亥的小皇帝及冠并行大婚之仪,迎娶皇后,北亶破天荒地送来了贺礼。当时南亥满朝皆惊异,丞相魏广更是直言,此举必定包藏祸心,需警惕其用意何在。但北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甚至将边界的屯兵后退十里,以表庆贺与诚意。
      而此次北亶太后驾鹤西去,南亥的小皇帝年少性直,觉得自己应当讲义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便不顾丞相魏广的反对,执意还了一份礼过去。

      这礼由精兵护卫,自南亥蓬都西城门出,走了一日,在一处叫落果庄的地方安营过夜。随着这些精兵入驿站的,是几双藏于夜色伺机而动的眼睛。
      江轻竹便在其中。
      她缩在师兄和师姐身后,心中苦叫不迭,但却不敢显露分毫,面上一副“定不辱使命”的决然坚毅,让她的大师兄赞扬不已。
      “竹儿,这是你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不必害怕,紧跟着师兄就好。”大师兄岳铭宽慰她道。
      江轻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眸中的单纯憨直如满湖星光,闪烁于人前,惊得人心旌荡漾。岳铭显然很吃这一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师妹这粉嫩明媚的脸蛋儿。
      这时,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自一旁的琴师姐口中说出:“江轻竹,不盼你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你不要捣乱,师姐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了。”可见,刚刚大师兄对这位小师妹的关怀让她心中极为不舒服。
      江轻竹羞涩难堪地笑了笑,一副不敢多言的小媳妇模样,但心中却默默对上了一句:“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要捣乱啊。”
      他们这一行人,隐没于驿站不远处的树林,只待入夜深沉,便要对这些送至北亶的礼物下手。
      当然,不是为了偷窃,是为了破坏这些精致华贵的器物。
      而他们最终想破坏的,是北亶与南亥之间那冰川渐融的美好前景。
      派发任务者想法阴狠直白,将这些器物悄悄损坏,一旦送至北亶开箱验货,北亶朝廷见到这些残破之物,必定感到受辱,那么两国之间必定可以重新回到之前那种水火不容的状况。

      希望两国交好的人多,希望两国交恶的人也很多。想到这里,江轻竹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战火连绵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蓬都城中,常见一些因边患而流亡至都城的百姓,甚至冻饿死于路边,引人扼腕叹息。江轻竹虽然年龄不大,刚及二八之年,但心中却清楚明白,息兵止战是解决问题的唯一之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这般想,比如江轻竹的师父,石宗。
      北亶与南亥之间互相攻伐生出了堆积如山的血债深仇,而师父的家人,便葬身于南亥的一次围城之战。师父本是江湖侠义之士,立志要为亲人报仇,所以投身官门,成了北亶插入南亥都城的一颗隐藏于暗处的钉子。
      每次和徒儿们会面,他总是要反复提及,北亶终有一天,定能将南亥夷为平地。他一直对此深信不疑,相信着有朝一日,自己多年来背负的所有痛苦,终能有所补偿。
      但老太后病危后,一切似乎不再按照他预想的轨迹向前行进。
      当朝天子不再视南亥为雠仇,频频示好,近日还将命辛禄之为大中令,要知道,这位辛大人可是一直主张,两国息兵,结束这冤冤相报的局面。故而石宗非常气恼,辛禄之上台,那之后对亥朝的一些行动,必定会受阻。而石宗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北亶能够大军长驱南下,反攻亥朝,可惜目前来看,真是遥遥无期。

      而这一次夜袭,便是师父石宗违抗上命,与南亥朝中主战者沆瀣一气的一次专断行事。
      江轻竹不知这其中有何利益勾结,但她实在不愿意兵燹再起。她明白师父心中的仇恨,但却不能认同师父这种刻意的破坏。
      纵使两国交恶,那些死去的亲人便可以复活了吗?如此你来我往地相互攻讦,到何处才算尽头呢?难道我们此刻应做得,不是应该避免师父家人的悲剧再次重演吗?
      脑中念头如沸水之中翻腾破碎的气泡,这时,岳铭师兄取出了驿站的布局图,仔细讲明那些祭礼放置于何处,江轻竹忙将之前那些念头甩出脑海,开始专心地思索,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让这次行动失败。
      这个驿站分内外三进,外围一圈厢房可做库房或是杂役、卫兵居所,第二进院子做待客之用,第二进院落后则是上好的客房,供达官贵人歇脚休息。
      这次护送这批贵重物品的卫队长极为重视这项任务,江轻竹心想。这位卫队长将所有的物品搬入了驿站最中心的客房中,自己则带着人住在外围。可惜了这些精致舒适的房间,恐怕它们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沦为了仓库。
      此刻江轻竹突感一阵头昏,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糕饼胡乱塞到口中。她自幼患有饥痨,不经饿,一旦腹中空空,便觉头昏脑涨。儿时有一次,他们同门之中比试轻功,她未进午膳便参与其中,飞着飞着直接倒头从空中摔下,人事不省。从此她便开始小心注意,以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怀中的糕饼是临出发前,李叔塞给她的,这位在师门中干了十年的老杂役,极为心疼江轻竹,或许是将之当成了自己早夭的女儿,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她们一行潜伏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内应替岗。这内应是个干瘦矮小的年轻人。他趁人不备,极有节奏地来回晃动了几次手中的火折子,这是之前便说好的信号,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见此,江轻竹的心中如置了盆烧得极旺的炭火,焦急无比,却一时又无可奈何。这时,大师兄对大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按原计划动手。
      江轻竹的拳脚功夫极差,用兵器也不顺手,但轻功极好,身形纤细的她行动起来,若一阵只能晃动烛火的轻风,悄无声息,难以察觉。师父本来想培养其承担暗杀的任务,江轻竹自然心中十分不愿,但又不敢公然违逆师父,只好假装自己力有不逮,将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妥妥地办砸了,师父才没有再动这个心思。
      她故意慢吞吞地动作,躲在一行人的最后,苦苦思索着应对之道。
      踌躇之际,前面大师兄已经一支笛箭,放倒了与内应一同值岗的戍兵,那内应也打了个手势,到院外放风去了。
      这时其他军官士兵皆在前厅饮酒吃肉,大家或许觉得在国境之内,还是官家的驿站,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皆放松了警惕。
      国礼放置的长屋挂了三把明晃晃的大锁,他们之中有开锁才能的只有二师兄。大家都神色紧张地盯着门口,害怕有官兵突然前来,二师兄轻手轻脚地摆弄着门锁,害怕声音过大引来关注。
      突然,琴师姐失声叫了一声,旋即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有些惊惧又尴尬地指了指地面,正当大家奇怪她为何尖叫时,一个黑影急速从他们面前跑过,竟然是只手掌大小的黑老鼠。
      原来这驿站闹老鼠,而且平日里伙食应该不错,否则长不了如此大。
      大师兄岳铭害怕刚刚的叫声会引来官兵,连忙催促师弟加快手头上的速度。一行人皆将注意力放在了开锁上,倒一时无人注意江轻竹在做什么。
      她扫视了这个内院一圈,一个大胆且可行的念头浮出了脑海。
      院中四角,有木架支撑着的火盆,其内火苗正噼啪作响地燃着,而西侧屋檐下,正有一堆稻草,许是运输途中用来做铺垫用的。
      这稻草和火盆还有一点距离,但……
      江轻竹对大师兄耳语了一句:“师兄我去门口盯着。”便悄悄移动身形,向西侧门边的火盆靠去。
      她蹲在墙角,一边假装向门外张望,一边慢慢地靠近火盆,轻轻地将火盆向那堆稻草拉去。
      大约移动了半尺的距离,江轻竹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怀中的糖糕,垫在了木架脚下面。这木架四足着地,只是垫了块糖糕,并不能使其倾倒,而是微微倾斜。
      刚垫完一个,就听那边二师兄将三个门锁均已撬开,一众人鱼贯而入。临进门前,大师兄冲江轻竹挥了挥手。江轻竹无法,她本想再塞一块,保险一些,但此刻也只好连忙跟了上去。
      心中只能不断祈祷,希望一切能按想法顺利实现。
      存放这些国礼的厢房是整座驿站中最大的一间。中间是会客的厅堂,黑暗之中还能模糊辨认,堂正中挂着松下访仙的画卷,左右各有一内间,作就寝和书房用。他们的闯入,引得垂挂于屋中的彩锦流苏不停晃动,江轻竹看着这内外不下四五十口大箱子,吃惊地咽了咽口水。
      大师兄极为沉着,他挥了挥手,让大家赶快行动。江轻竹身边的师兄师姐们皆将匕首尖锥之类的东西拿出,打算将箱中东西尽全力毁掉。
      江轻竹无奈,也装模作样地拿出自己怀中的兵器,磨磨蹭蹭地移到一个大箱子跟前。这些紫檀木的箱子极为沉重,以江轻竹的功力,那是难以移动分毫的,好在锁住箱子的铜锁极小,与房门的那三把大铁锁不可同日耳语,只有施以巧力,很容易便可以敲开。而且,他们还提前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小锁,只待任务完成后再挂上新锁,以免被人瞧出破绽。
      江轻竹一边偷瞄着外面,心中默默祈祷,一边装作极为费力的样子撬着锁,其他师兄师姐均已开箱,只有她还迟迟没有成功。大师兄岳铭看不下去,轻步移到她身边替她开锁。
      江轻竹也顺势向后一退,站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扭头,探查窗外的情况。
      看到院中的情景后,她在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江轻竹稍稍酝酿了一下,立马装出很惊慌失措地模样,她蹲下来拉了拉大师兄的衣角,紧张兮兮地低声说:“大师兄,不好了,外面好像着火了。”
      岳铭听到这话,一惊之后猛地回头看向江轻竹,江轻竹面色慌张地指了指窗外,岳铭矮着身子潜伏到窗边,充满戒备地向外看去。
      院落之中果然着火了,或许是起了风,院中一处架起得火盆翻倒在地,巧的是,火盆正巧打在一旁的稻草堆上,此刻稻草已经点燃,滚滚黑烟冒起,火势不断扩大,马上便要烧到屋子了。
      岳铭心中大叫不好,这些烟一定马上便会引来官兵。他大叹一声,悄声招呼屋中众人:“快走,官兵马上要来!”
      其他人皆莫名其妙,手头上还没破坏多少东西,怎得就要离开。岳铭冲大家使了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其他人看到黑烟也明白过来,连忙跟随着岳铭鱼贯而出,借着夜色,从驿站退了出去。

      暗夜沉沉,“庆丰”马行前的布招在寒凉的微风中瑟瑟发抖,后院的正厅内,江轻竹随着她的师兄师姐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地,大家皆大气都不敢出,等待着师父发怒与训斥。
      他们的师父,石宗,也是这“庆丰”马行的掌柜,是个五十岁上下不苟言笑的汉子。这些年来,他明里做着养马贩马、运送货物的生意,暗地里却是北亶深深插入亥朝皇都的一柄利剑,是个做情报探查与暗地刺杀之类勾当的地方。他入亥朝以来,在皇都蓬城之中,如无孔不入的蜘蛛,构架起繁密复杂、千丝万缕的情报关系网,为北亶刺探了不少情报,更完成了许多不能示人的任务。其门下弟子多是他从各地网罗而来的孤儿,江轻竹便是其中一个。
      “庆丰”马行设计地极为巧妙,有前后两进的院落。从外面看,“庆丰”两个烫金大字悬于门楣之上,前院不算大也不算小,对于一个商行正正好,后院却大的离奇,不仅有宽阔平整的练武场,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厢房。后院的占地在周围民居宅院的遮挡下,竟难以被人察觉。
      江轻竹的同门师兄弟与师姐妹不下三四十人,说是同门,实际上只是大家都拜了同一位师父,与江湖上那些有名有姓、有师承有名望的武侠门派并不相同。石宗待门下弟子极为严厉,稍有差错便会迎来一顿暴躁的责骂,甚至还要受到师门法规的处置。有时是繁重的劳作,有时是棍打。所以弟子们皆对石宗心存畏惧,对于师父交待的任务,也是尽全力完成。而这次江轻竹他们无功而返,大家心中皆惴惴不安,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似一片如山岳般的乌云沉重地遮蔽了日光,石宗缓步走去了正厅。他的脸色,在正厅正中悬挂的“义勇忠敏”牌匾下,显得格外压抑阴沉。
      跪在堂下的弟子们,将头低得更深了。
      石宗坐下后,并没有开口,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像,沉默着审视战战兢兢的弟子们。
      “师父!这次行动弟子有负师恩,没有完成,请师父责罚。”大师兄岳铭先开口请罪。岳铭师兄是同门之中最早被师父收养的,也是师父最为得力的助手,一直深得石宗的信任与喜爱。
      石宗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气似长刀英雄行至悬崖末路,不胜悲戚,江轻竹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师父一眼。
      “但这次多亏竹儿及时发现院中起火,我们才得以全身而退,请师父不要责罚她!”岳铭心急地为江轻竹辩解。
      江轻竹连忙抬头,口中念道:“不,不,师父,竹儿愿一同受罚。”
      琴师姐的嘟囔声不大不小,也在身后响起:“就是,凭什么,要不是她磨磨蹭蹭,我们说不定早就完成任务了。”这声音听着像自言自语,但声量又恰好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到。
      江轻竹假装没听到琴师姐的话,但大师兄的袒护让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愧疚之感,毕竟是自己苦心破坏了任务,利用驿站中肥硕的老鼠拉倒了火盆,理当领受责罚,这样,良心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继续坚持:“师父,就让竹儿一同受罚吧!”
      “好了……”石宗疲惫地摆了摆手,“这次失败,并非你们的过错,都是时也运也。你们也不必自责,都自去歇息吧。”
      众人没想到,这次师父竟如此宽宥他们,故而一时竟没人起身。石宗未再多言,而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夜深月静,逃过一劫的师兄师姐们都各自回屋了。江轻竹想着大家似乎从午后便一直蹲守在驿站,未曾进食,不像自己,随身带着糖糕,所以并不饿。她来到厨房烧起灶来,想着煮些汤饼为大家充饥。
      很快,锅中沸水便翻出了滚滚白雾,填满了厨房,江轻竹满意地搅动着勺子,汤饼的香气也迫不及待地涌出锅盖。
      正这时,岳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竹儿。”
      “大师兄你来得正好,汤饼煮好了,我现在就给你盛一碗。”江轻竹将一大叠碗从柜子中抱出。
      岳铭赶忙接过,帮着江轻竹将碗放好,眼睛不住地偷瞄着她,状似不经意地说:“听说师父要回北亶了。”
      “啊?”江轻竹闻此一愣,“什么时候?怎么一直没听师父说过?”
      “或许就在近一个月内便会动身,这个马行到时候也会撤掉。”
      “什么…”江轻竹一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仿佛长久行走于平原,却突然发现前方是断崖,原本四平八稳的心态刹那间分崩离析。
      江轻竹从记事起,便住在这马行,熟悉这里的一切,本以为生活会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向前进,可现在却有如此巨大的变故,使她感觉自己似乎坠入迷雾了。
      “离开这里回北亶只是早晚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岳铭语带迟疑地问道。
      “有何打算?自然是跟着师父一同回去了。”江轻竹耸了耸肩,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吧。
      “……只是,以后师父或许会去军中任职,我们这些师兄弟也会随同一起,而你们这些女孩子,恐怕不方便一同入伍……”岳铭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师妹们的命运发愁。
      江轻竹心中了然,这偌大的师门从诞生之日起,隐藏于马行之中,便是为了在南亥刺探情报、执行任务,现下北亶王朝不再需要他们了,确切地说,是不再需要她们了,未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将她抛入了茫茫无际的雪原,进退失去方向。
      岳铭见江轻竹沉默,继续说道:“竹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师父为你们也是筹谋了许久,届时将你们寄养到一些大户人家,然后再作为这些人家的小姐出嫁,一辈子衣食无忧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女子果然就只有出嫁这一条路……江轻竹心中不愿意,但也明白自己别无选择。若是男子之身,她一定会选择一个沉寂偏远却平静安然的小城镇,远离这两国相斗的明枪暗箭,悠然悠哉地独自度过余生。
      “哦……师父既然有所安排,那我好像也别无选择,一切便听师父安排吧……”江轻竹闷闷地说。
      听到她这么说,岳铭似乎有些高兴,他按捺着嘴角的微笑,说道:“竹儿,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后半生顺遂平安。”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江轻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又见大师兄面有绯色,热切地看向自己,她如冰水灌顶瞬间清醒。
      大师兄对自己有意,这事之前自己也有所察觉,但都是装作懵懂无知混弄过去。看今日大师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师父已经将自己许配给了大师兄了?
      思绪行至此,江轻竹只觉百爪挠心,十万分的不愿意。大师兄是对自己很好,但实在非自己心中所愿的夫君。
      这种感觉从以往相处的各个细节生结出来,从他不遗余力不加分辨地完成师父的任务这一点,她便不愿与岳铭再深作交往。她心中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与大师兄大相径庭,两人之间有如天河阻隔。
      江轻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猛地站起来,说:“大师兄,别先说这些了,这汤饼我得赶快端到其他师兄师姐的房里,再晚些就凉了。”
      “好,那我帮你。”岳铭温柔地看着她说。
      “那太好了,我正需要大师兄你帮忙,你也知道,琴师姐一直不待见我,她的这份汤饼,你能不能帮我送过去?”琴师姐有意于大师兄,这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事,若是自己能为他们二人创造些机会,说不定可以帮自己解困……
      岳铭完全不知道江轻竹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竹儿就是心地善良,好,阿琴那里,我去替你送。”
      说罢,岳铭抬起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江轻竹的脸,这举动吓得她赶紧向后一退,状似不经意地躲了过去。
      “那,那个,我先去给其他师兄师姐送了,谢谢你了啊大师兄。”说完,她便如躲避一般,脚不沾地地匆忙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周六更新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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