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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每个人都有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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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夕阳坠落,睿渊站在阳台看落日余晖。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点在自己眼前坠下,淡淡的愁绪弥漫着周身。
沈偌孜走到他旁边,抬头看着渐渐沉下来,取而代之的满天繁星,夜风寂寂,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姐姐。”
睿渊打破沉寂,转而扭头看她,“你想看雪吗?”
“雪?”
南方城市基本与大雪无缘,从小到大,她多是在网络上看到漫天大雪亦或是雪花盖顶。
“不了。我怕冷。”
睿渊自说自话,“可是你想啊,冬天到了,大雪纷飞。鹅毛大雪漫天飞就好像一切都在过滤,在被升华。”
就好像,我的心灵也在净化,变得纯洁而又美好。
“去塞尔维亚好不好?听说那边就像个个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满脸期待,活脱脱像个孩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快进去别感冒。”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无厘头地说出一堆未来的设想,入夜有些凉,沈偌孜拢了拢外套回到屋里。
辽阔的星空此时望过去,像是触手可得。睿渊伸手,孩子气地凭空抓了一把。
手心摊开,空无一物。
以后,怕是没有以后了。
直到第七天,沈偌孜终于发现睿渊的不对劲。
他总是时不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是一小时、半天甚至更久……
睿渊拉着她的手,感慨道,“以前总以为,能跟你一直走下去,要么说宙斯是男的呢,男人善妒,他见不惯世间有美好事物的存在。”
沈偌孜听得心酸,低下头,嘴里喃喃,“睿渊,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
睿渊抚摸着她的发梢,眸光深幽,捧着她的脸,慢慢道,“如果能回到从前,回到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该说却从来没说过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说给你听。”
捧着她的的脸不让她逃开,睿渊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红,贴着她耳朵。
“我爱你。”
“我只爱你。”
睿渊一阵难过,眼泪划下来,眉宇间是已经是藏不住的难受,“还有……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双手垂下,重重摔倒在地。
昏迷前,他最后看到沈偌孜一脸惊慌地拍打他的肩头,一遍又一遍喊他。
医院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床上的男人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是稍纵即逝的枯叶般握不住。
沈偌孜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暗自神伤。
方才医生说了很多,癌细胞恶化得很快,目前做手术化疗都只不过是增加病患的疼痛,余下的日子倒不如让他开心一些。
可她脑海里只记得了两个字。
胃癌。
她慢慢起身,透过玻璃窗看病房里的情况,他安静地睡在那,除了瞬间消瘦下来的面颊还有那口腔中的呼吸器起起伏伏。
他还是他。
时间过得很快,刚送进医院的时候,他始终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而这时候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任她怎么呼唤,他都醒不过来。
怕影响他休息,沈偌孜走进拐角的安全出口的楼道里。
终是忍不住,她躲进门后看不见的角落,整个人隐进幽闭里,缓缓蹲下,掩面啜泣。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信钦赶来的时候,沈偌孜正躲在医院的无人区偷摸抽烟。
她一根接一根发了疯一般地抽,很快,地上堆满了烟头。
快步走过去将她手里的打火机夺走,沈信钦塞给她一个文件袋,“有抽烟的时间倒不如先看看他想告诉你什么。”
沈偌孜双眼泛红,面色憔悴,看着怀里浅黄色的牛皮纸封袋,她扯着嘴角,自欺欺人,“让他自己亲手给我。”
随即将文件夹丢在地上。
见她一脸颓废,沈信钦忍着想给她一拳的冲动,再次捡起来放在一旁的长凳上,“你爱要不要,应他要求,我已经给你了。”
“我认识的沈偌孜,绝不是你这样的。”
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阳光渐渐隐没,病房里闪动着仪器的灯光,睿渊面上几乎看不到血色,全身插满了仪器,
“姐姐,能不能告诉我,外面下雪了吗?我好累……”
沈偌孜将蘸了清水的棉签靠近他开裂的唇角,尽量隐着难过的心情,“累了你就睡一会儿。这城市的雪太少,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塞尔维亚,我们去跳伞,去滑雪,去吃香肠品红酒……”
伴随着心电监护仪的一声长鸣,沈偌孜一边摩挲着掌心里那只满是针孔的手,一边抹去脸颊上的泪,喃喃自语,“你说过,塞尔维亚春有百花夏有果,秋有凉风冬有雪……”
她抚了抚睿渊千疮百痍的胳膊,最后弯下腰,轻轻在他脸颊下落下一吻。
她对他说,我爱你。
慢慢的,病房里传来女人强忍又极度悲伤的哀鸣。
“睿渊,你回来……”
介于一些流程上的签字程序,即便是不愿意,沈偌孜还是给秦臻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
“你能过来一趟吗?”
“怎么了?”
“死亡证明需要家属签字。”她声线开始哽咽,深吸口气才继续说,“世今医院,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垂眸看到一旁的浅黄色牛皮带,踌蹴了许久,还是伸手拿过来,一圈圈解开绕在封口的绳子。
文件袋很厚实,足足藏有好几十页的纸张。
沈偌孜看着扉页有个手写笔迹的信封,她将信拿出来,其余的重新封回牛皮袋里。
信封上的字迹遒劲丰润,可想而知,落笔之人性格刚毅。
撕开信条,那段封尘的故事才被揭开。
信纸有些泛黄,是那种传统的信笺纸,隐隐掺杂着些许纤维的料子。她指尖抚上,带着沙沙的质感。
沈偌孜:
见字如晤。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也已经知道,这次我得先走了。
其实我更喜欢喊你姐姐,还记得那天你左手抵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我。那句“你得叫我姐姐才行”,我记忆犹新。
那天晚上,你转身走进已经熄灯的宿舍楼里。我在梦里重新和你相遇。
总说心里想的,晚上会在梦里实现,原来只一眼,我就认定是你。
我不知道每个人的秘密。
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不愿提及的家人,那些我不愿提及的过去。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孩子,从我妈带着我改嫁那日起,我就知道自己确实来得不干净。
以前总觉得自己父亲酗酒打人,亲手送他进监狱是我能为我妈做的最好一件事。
可造物弄人,谁能想到,是我妈偷人在先。你也许会好奇,为什么秦臻突然跟我兄弟反目,因为我妈偷的人,就是他爸。
我是他们罪恶的产物,是他们……
他恨我应该,没有我,他的家庭也不会散。小时候大家懵懂无知,过得懒懒散散。
五年前受伤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爸。可笑吧,我从不认他,也不喊他,却在他受伤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换肾给他。我想,血缘这东西,终究是把枷锁,永远禁锢着自己。
呵,有些跑题了,没想到不知不觉也写了这么多。
如果能回到从前,回到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该说却从来没说过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说给你听。
我还想跟你看日出,赏日落……多想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想和你,去看雪。
最后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沈偌孜仰着头,努力将泪水蓄回眼眶里。她将信重新折叠收好,连同那份牛皮纸袋的文件夹一起放进包里。
秦臻过来签字的时候,始终面无表情,没人猜得到他的情绪波澜变化。他草草地在纸上签了名然后冷声问对面的小护士,“人呢。”
许是被他冷峻的立场吓到,小护士颤颤巍巍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电梯,“负2楼……”
秦臻跨进电梯,幽闭的小空间里窒闷让人喘息,看着不断跳动的电子数字,有些焦躁。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思绪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他第一次看见睿渊,瘦瘦小小。明明只是个拖油瓶,却一脸淡然,仿佛在他的眼里,其余人都不过是个戏子。
父亲领着他,让他喊人。
“他以后就是你弟弟。”
秦臻永远忘不了那时的睿渊,一股子执拗的劲儿。照他们那边的习俗,婚嫁如果有孩子,小一辈是要磕头敬茶的。可他始终立挺站在那儿,谁劝都不好使。
后来,睿渊他们顺理成章住进了秦家。
小时候的年纪真奇怪,对于独特的东西都有种变态的征服欲。附近的孩子都不看不惯睿渊,因为他成绩好,长得好。任谁看了都拿自家的孩子做比较,起先睿渊从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直到后来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用丢石子。
他就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野兽般,恶狠狠地扑向他们,对准其中一个人的脸蛋便狠狠地咬了下去。顿时,喊叫声,打闹声以及小孩的哭声全都混在了一起,嘈杂至极。
小孩子的脸蛋本就娇嫩,睿渊也没有松口,反而加大了力道,疼得那个被咬的小孩长大嘴巴,哇哇直哭。突然觉得一阵巨痛从自己的背部蔓延开来,紧接着,好几只拳头猛地打向自己。终是抵抗不住,睿渊只得抱头蹲在地上,默默地接受他们的拳打脚踢。
“住手!”
秦臻拎着一条青蛇冲过去跟一伙人扭打在一起,所有孩子都忌惮他手里的吐着信子的东西,狂叫着跑开。
将地上的睿渊拉起,细心拍了拍他裤脚的沙尘,“阿姨让我们回家吃饭。”
“你这蛇……”
“假的啦。”
两个少年相视而笑,太阳已经落山,橘红的一片,渲染了整个地平线,无边的暮霭勾勒不出阳光灿烂的鲜艳。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楼层,冰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地下楼道昏暗光线里透着萧条。
是什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