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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单桂想叫盛王八滚蛋,但那人偏偏拿出封信来。单桂抬头瞪视,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更往里面躲,他不要让盛安康见到如此狼狈的模样,骨头断了就断了,他单桂就当个屁。
      “这不是给昕儿的。”盛安康开口急急忙忙,还带着点儿怒气。这可又踩了单桂一脚,他顺手操着最近的一个什么玩意儿扔过去,“滚。”
      “哼。”盛安康练过几下子能一手接住,看了看手里半个瓷壶盖子也哼声瞟眼,“爱看不看。”
      说罢把信封狠狠丢在地上。
      “滚滚滚!”李福儿跺脚踩在信上,用了力把那东西往雪泥地里踩。单桂表面上挑高唇角看着面前的人,可他心里却不觉得顺畅,反而更被什么堵了一样,这嘴也扬得勉强。
      盛安康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单桂,一言不发盯了许久才扬长而去。
      单桂站在院子里看李福儿继续糟蹋那东西,眼看也救不回来了,索性不管。往后几日他经过门口总会下意识地去找那个地方,再后来冬雪化了,京城开春,单桂再想去寻回也没了影子。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雪一起化了下去,在泥土地的最深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深。这不是池塘,所以也没有会浮上来的一天。
      单桂想到那把奴婢沉入水里的王贵人,不知道时间过去之后,那事的真相会不会浮上来。是她还是老太后?禁宫里面的事究竟谁能说清?

      京城的白天来得越来越早,单桂闭着眼睛就能感受到白光照在脸上。
      过了长不短一地一段时间后,他听到了一个大消息。老佛爷给盛王八指婚,但新娘却不是昕格格,而是王爷府上的一个远房侄女,远得不能再远,但也是个八旗子女。
      单桂明白了,原来格格的事老佛爷一直都知道,虽然京城大,但紫禁城却很小,小得完全藏不住事情的。...而那日让单桂送给李妃和王贵人的东西,也就是借此提醒单桂,...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至于昕格格,据说是傻了,也据说是疯了,总之单桂根本去不了那人的院子,昕格格和小丫头都恨死了他。单桂连一句不是也不能说给那人听。...再后来主仆二人就在禁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院子里长草了,及膝深了之后单桂才知道,...人恐怕是死了。
      对食的事自然落空,那么一段时间之内,单桂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没了期望之后,挣扎就变得更加困难。单桂开始把希望挂在福儿和玉朱身上,他常常安慰自己,“好在还有玉朱,还有福儿。”

      单桂躺在床上发呆,李福儿翻身露出流着哈喇子的脸,那寒冬过去也不见长大的痕迹,单桂时常都觉得焦人,这小苗要什么时候才能浇灌大啊,一点点的,总是懵懵懂懂四处惹事。
      “想什么?”
      玉朱拉着单桂的手。
      这本是只能躺两人的炕,但李福儿还没长大,玉朱又瘦小得很。三个人挤一下刚好勉强,胳膊碰着胳膊,腿挨着腿。京城是没有春天的,雪一化了就热得非常快,那三人再在一起就十分难受了。
      单桂早先腾出一床褥子铺在地上,准备把炕让给那两人,但玉朱却不愿意,说能挤一天算一天。眼下这人拉手说话,单桂也明白,便拍了拍他的手,“没想。”
      “呵呵。”
      玉朱的声音在背后嗡嗡的。
      “你看,福儿睡着忒丑。”单桂拧了一把李福儿的肉脸,然后回头,“不象你,从以前就是个玉人儿。”
      这话可是实说的,玉朱从小唇红齿白,腰细得像垂柳,后来长了几年就越发水灵,尤其是嘴角的痣,就像剔透的玉里的一点点瑕。不难看就更是风情。
      玉朱叹气,“....我宁愿像福儿。”
      “....。”
      单桂哑然,因为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明晚又轮到我了。”玉朱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过来把单桂抱得死紧地说。
      “......。”单桂翻身,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玉朱的声音就像一双黑色的手在掐着他的脖子。泛白泛亮的天也似乎开始黑了,然后乌云密布地下着雨。单桂就在那阵雨中艰难前行,脚下的泥泞就是拖着步子的人手,在用力留下他,拉下他,才坠了下去。
      单桂背对玉朱,屏住了气。
      “..你说。”玉朱的脸抵着单桂的背,双手抓着那人的胳膊用力抠进了肉里。单桂听着他问,“...你说公公和公公能不能对食?”
      “.......。”
      单桂在禁宫里算是伶俐,老佛爷也喜欢,什么拐弯抹角的话他都能想法子堵回去。...但玉朱的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上来。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他只听说过公公和宫女可以像夫妻一样地过了日子,但公公之间他就不知道,他想老佛爷就更不会想见着这样的事。单桂回头看着玉朱的脸,他想说着什么让那人好过,可始终开始赢不过自己的私心。他想给玉朱一点希望,可是他一定会对那人说其实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
      只有眼前的温暖,就像你说的,三个人能挤一天是一天。
      “我们为什么不在宫外先认识了?”玉朱还在想以前的事,“要是在马车上你跟我说话,我们就可以一起跳下车,回家,回家乡。...你说,那样多好?”
      单桂心里摇头想他们根本不同车,也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单桂把头放在玉朱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我能想法子送你出去。”
      玉朱拉开单桂的手,咬唇点头,“你不要同情我。”
      “我不是同情...我....。”单桂想不出解释的措辞,他呆看着玉朱,恨极了自己。...因为这只可以说是命,他的命,玉朱的命,本注定的。
      这一点,单桂觉得如此残忍。
      但时间也是会过去的,好时有尽头,坏时也躲不开。
      单桂总是在长廊上送走玉朱,又迎来被折腾过后的人,往复了很多次,他数也数不清。他试着沟通禁宫的关系,但却被人堵在门后捏了一把屁股。那是一个守门的人,长时间耳濡目染也想尝尝公公的味道。刚好单桂有事相求,主动送上门,他自然不会放过。
      单桂也明白这个事理。...在这里没有白干的活也没有白帮的人,什么事都要付出才有回报,只要提供一个屁股就能换玉朱梦里的海阔天空。这个交易,单桂肯。
      但一想却有问题。...他是个带把儿的公公,虽然那玩意儿没作用,可给人知道了就绝对不是好事。单桂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法子把那东西藏起来,进宫到现在他是第一次恨死了自己下半身的不干净。
      于是,这也不行,单桂无奈只有想到每季的大搜身。以前都是有老佛爷在他才不用被搜,这次索性去参加得了,大不了再被割一次,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公公。就只是挨一刀。单桂咬牙想,夜半的时候就抓着衣袖给自己壮胆。那年在净身房前的阴影还在,他也忘不了那全身惨白被割死了的人,最近的日子里更成了夜夜的噩梦。

      “哟。”
      单桂满面愁容地出宫办事,却又一次在东门撞上了盛安康。那人高头大马,大婚月余,十分神气。就连叫人也是中气十足。单桂抬眼间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想再跟他有多的瓜葛。于是生疏招呼,撇清关系地说,“咱家有事要办还请方便让路。”
      “办事?”
      盛安康在马背上探下半个身子,“什么龌鹾勾当?”
      “哼。”单桂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抬眼看着前方开口,“哟。盛少将这去的方向可不对了,再拐两下可是八大胡同。新婚月余就往窑子里跑,新娘子知道了得有您管着,那若老佛爷知道了呢?咱家只想说少将还真是胆大包天,这哽在老佛爷心头的事儿您还真敢碰。”
      单桂就像个刺猬,浑身滚圆了跟盛安康说完这一段话。不料那人皱眉拍了拍马背,张嘴却说,“那日给你的信可看过了?”
      “...没有。”
      单桂摇头,那信早就跟雪水混着浇灌开春的鲜花去了。
      “哈哈哈。”盛安康突然笑了。
      “呵呵。”单桂也附和起来,“咱家只是个当差的,之前有什么对不住少将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至于以后么,很多事咱家也都开闭一只眼睛,少将好自为之。”
      说罢,单桂扭头。
      初春的路上空荡得很,偶尔几个当差的站在房檐下嚼草根,吐出来就往地上搓,然后黄沙一把裹满了很多东西。单桂先听见隐约的马蹄声渐远,但不一会儿又靠近了回来,他转身见盛安康骑马回头。
      他不知道那人安的什么心,在打什么主意,但自己就是不能挪开脚步。
      单桂想这或许就是身不由己的滋味,那并不好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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