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与南，安否》诺偌兮

10、毕业

　　曾一眼望不到头的高考，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就这样平淡地结束了。
　　这天他们几个关系要好的男生聚在一起，该喝酒的喝酒，该抽烟的抽烟，十八岁了，终于自由了，谁也没理由管他们了。周稳一眼看出了俊南的闷闷不乐，他的心事就差写脸上了。他劝他：“搞不懂你为什么就喜欢程静秋，多冷的一个人啊，就像千年寒川，我都不敢靠近。”他醉醺醺地答着：“静秋，多美啊，在丰收的秋天里，万物静的像一副油画。”只是他始终温暖不了她的冰冷，给不了她想要的远方和未来。周稳似乎不懂，他拨了拨自己的眼镜框，他隐藏心里的秘密借着酒，终于被大家知晓。他无限深情地说：“我还是喜欢又卿那样的，简简单单，活泼可爱。你如果知道她报考哪个学校，记得告诉我啊。平日里，你们俩最熟了。”有人提议办一场毕业聚会，毕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不如趁着成绩出来前，狂欢一场。对于有些人而言，反而是更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来一场告白。他们，终于成年了，可以恋爱了。
　　又卿在房间里逗静秋，可是怎么逗她都没用，她就是不愿意去参加这场枯燥无聊的聚会。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丝恨意，说好了从此不再见面的，怎能食言。“秋，你如果不去的话我也不去。”又卿这样对静秋说，也不管用。后来，又卿就这样拒绝了周稳等人的邀请。周稳只好打电话给静秋：“程静秋，我诚恳地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请给我一个机会吧，谢谢。”静秋不知如何拒绝周稳，对这个交流不多的朋友，她比谁都清楚，比她惨的人就是周稳了，她也知道周稳的心意，于是答复他一定准时到。又卿一会儿就哼着小曲进来了，她一直旁敲侧问，周稳究竟说了啥她就同意了。静秋永远都是那样，坐在窗边翻看着一本小说，不理会又卿。女生们都在为这场称之为自由的聚会准备起来了。又卿拉着静秋去逛街，她们参照着某本时尚杂志，买了漂亮的裙子，以及化妆品。梳妆打扮三四个小时，才得意地出门去。她们来到一个新式茶楼后，静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秦志听闻他们要办这个聚会，和另外一个要好的男生也参加了。这个茶楼就是他父亲去年投资的，当然除了他自己知道，没人会知道。因此，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同样的坐在角落里，就在静秋的斜对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静秋，她垂直的秀发披在她安静的脸上，总有一种说不来的美。紧身的衣物与她瘦小的身体是多么搭配。又卿也是同样的打扮，她们就像是香港电影里的女主。同来的男生们，个个梳着油头，穿着成熟的衬衣，一副大人模样。周稳从又卿落座开始就注意到她了，艳丽的口红映衬得她别样美丽。他主动来找静秋和又卿闲聊，谈笑之间，俊南进来了，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门口的两个人。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见他了，再次见到他内心无法平静。她注意到他后面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云朵后，神情呆滞般望着她，一想到她美丽的外表下藏着肮脏的心，想到她对自己的伤害，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她为什么来这里，这可是他们学校的同学会，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现，那就无可厚非了。她没有办法原谅云朵，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在大家热闹地邀请他们入座时，静秋站了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仿佛那晚的事就在眼前。她破口骂了一句：“贱人，哪哪都有你。”是滴，她总是阴魂不散般出现在她梦里。她起身从另外一个门跑去。又卿从未看过静秋这样不冷静，更是第一次见她说这样的话，她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她也起身，随后追了出去。
　　周稳见又卿走了，随即也追着她出了门。人群中突然又起身了一个人，也跟着追了出去。“哇靠，这是什么情况，唱的哪出戏啊。”不知谁忍不住说了一句。俊南愣在原地，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到处找静秋，他这次带上云朵是因为她前几天告诉他，她要来亲自给静秋道歉。没想到静秋见了自己，还是那副样子。他似乎已经学会了淡定，拉着小芸坐下。就算是天塌了，也得把这顿饭吃完，他心里赌气般邀请大家尽情玩乐，现场的氛围很快就被他搞得轰轰烈烈，好不热闹。他要证明自己没有她，也可以很快乐。这场聚会的确促成了好几对，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结果，他神情落寞地坐在角落里，拿着话筒，唱着曾反复演唱的《童话》。云朵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很快和旁边另外一个主动搭讪的男生暧昧起来，对她而言，只要有人爱，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周稳追上了又卿，一把拉住她：“你跑啥啊，我话还没有说呢。”又卿一头雾水，问他：“有啥话，快说，我还要去找静秋呢？”他蕴量了半天，吞吞吐吐说道：“你报考学校时，记得告诉我一下啊。”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嗯嗯”她不耐烦地答复，甩开他的手，往前追去。
　　静秋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终于停了下来。她要逃得远远的，离她远远的，这样噩梦就不会再出现了。忽然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从她后面追上了她，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惊吓了一下，刚刚的坏情绪抛在了脑后。她往后看，原来是秦志。他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卷轴，交给静秋就走了。静秋此时觉得自己累极了，她站在原地气喘吁吁，还没反应过来，秦志已经走远了。他是那样内敛又含蓄的一个人，这就是他最好的表白方式。又卿终于追上来了，她同样气喘吁吁，“你跑这么快干啥？”她实在是想不到从前慢吞吞的静秋怎会迸发出如此大的能量跑这么快。她们在树荫下的一个长凳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看到了静秋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迫不及待打开。这是静秋的画像，画中的她坐在教室的窗边翻着书，窗外的叶子在阳光下格外绿意盎然，她的侧脸在明媚阳光的反射下，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旁边还写了两行字：有花须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又卿问静秋：“这是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好好珍惜光阴。”又卿的好奇心总是那么强，她不依不挠问着，静秋没心思地回复她，这仅是一个背影，又不一定是她，她叫又卿不要瞎想了。又卿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是谁，只好放弃了猜想。
　　高考成绩还要半个月才出通知，静秋爸妈那边早就等不及了，他们一早打电话来，说那边的房子可以入住了，让她和奶奶早点过去，静秋同样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终于可以呆在爸爸妈妈身边了。又卿去车站和她道别，她们相拥在夏日的艳阳里。说不出来的离别情绪涌上心头。一想到可以和过去告别，静秋很快停止了忧伤，这场离别倒成了又卿一个人的不舍。
　　半个月后，学校贴出了喜报。静秋和周稳的名字都在上面，周稳位居第一，他终于实现了母亲的愿望，出人头地。各路记者对他进行了好几天的采访，他忙活了一阵子，直至躲在远房亲戚家，这事的热度才降下来。他的父亲，想让他跟秦志一起出国留学，他的母亲虽然恨着他父亲，可是想到儿子那光明的前途，也同意说服他出国，他仍然拒绝。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就是为了不接受他的施舍，现在他长大了，他更加不需要了。当然，他更想和程又卿继续一起学习，他和又卿已经选了同一个学校。
　　“静秋，我考上了我理想的学校，你呢？”又卿在电话那边高兴道。
　　“恭喜啦，我这边还在选学校，我现在忙，晚点给你回电话。”就这样，静秋挂了电话。她很清楚自己考的不好，为什么没考好，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虽然离梦想远了一点，但好在过去终于结束了，她即将在这个新的城市里开启新的未来。
　　俊南自从自己被静秋拉黑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系她了。这一年半以来，他和云朵渐行渐远，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最终考得还不错，达到了父母的期待值。他心里萌发出了新的念想。她从前拒绝她，是为了学习，现在高考都结束了，总没有合适的理由了吧。纠缠她，已成了他必做的功课之一。
　　他约又卿出来，见了面，才得知静秋已经去了南方的城市。他懊恼，自己没有早点知道。他问她：“你知道静秋考多少分吗？她要报考哪个学校？”
　　“你自己去问她好了。”她知道静秋是喜欢他的，但是他偏又喜欢上了别人，心里没好心情，“你真的喜欢她吗？你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谈恋爱。”
　　“你不懂。像你这样，每天无忧无虑的挺好。”他总觉得她还没长大。
　　静秋现在也走了，说这些无聊极了，她懒得和他争辩。
　　“你告诉我吧，不然我就真的没机会了。”好吧，他承认他还爱着静秋。
　　”我问了，她没说。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是没考好呗。我又怎么好意思问下去。”
　　是啊，她可是程静秋啊，早就做好了与他一刀两断的准备，又怎么会让他知道呢。静秋不在的学校，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没心思地听从了父母的安排，选了省城的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