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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真相 ...

  •   他将双手交叉合握平放在胸前,在安详的入睡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星汉灿烂,夺目耀眼。他想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他如此想到。

      “最近刘旭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自消息从国内传来大家都人心惶惶,刘旭自那之后也甚少出现,许鸣有些担忧他的近况,想起自己已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咚咚咚……”他来到刘旭的住处,敲门声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却迟迟不见屋内主人开门。

      等待片刻之后,恰好有人经过,许鸣拦下他:“你好,请问您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去哪了吗?”

      “人?”这个人大致回忆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人早就拉走了……估计早就没了。”他嘀嘀咕咕地说完最后一句,许鸣并没有很是听清。

      “拉走了……是在哪个医院吗?”许鸣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这个人不欲多谈,神色略显不耐,又似是觉得晦气,正打算离开这里。说完之后他不想多待,也没看问话之人的反应,匆匆忙忙就走了。

      “怎么会……”许鸣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这才几天就没了?

      直到多日之后,有人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许鸣抬头望着眼前的建筑,恍然间想起异国留学的两年光景,他似乎从未踏入过此处,是为曾经的坚守,是为最后的倔强,可如今他是为了一封信来。

      “你好,是许吗?”神父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人来,他静静地在教堂里祷告,片刻之后,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交到许鸣的手中。

      许鸣迟疑了片刻,他不明白神父为何知道他的到来,“您看到他了吗?”许鸣接过信,神情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走的时候没有痛苦。”神父知道他想问什么。

      在神父走后,许鸣独自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他在想,为什么刘旭会死呢?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于是他缓缓拆开了手中的信。

      突然他定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行字。也许这就能解释刘旭一直不断逃避的原因,这是一个渴望得到救赎的人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写道:死亡于我而言只是必然的结果。

      就是这么一句话夺取了一个人的生命,许鸣的眼中满是懊悔和无措,就是这样一个认知却可以使人轻言放弃自己的性命。

      锦兰并不是刘旭的生母,她从小便是他父亲的童养媳,可惜多年都无所出。一个多年不能生育的女人是不受丈夫重视的,而刘旭的生母却是个再低贱不过的身份,他的父亲将他从外面抱回来,寄养在锦兰的名下。

      起初锦兰也曾是一个尽职的母亲,可后来这个女人被他父亲伤透了心。她的丈夫是个花心的人,曾经属于她的甜言蜜语,转眼就能对着另一人宣诸于口。她看见一个又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被抬进院子里,她却只能待在后院里容颜渐渐暗淡憔悴,她看见那些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可她自始自终却只有一个别人的孩子。

      这仿佛是在嘲笑她,多么可笑啊,自始至终她都是帮别人养着孩子,于是这曾经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待在后院里终究也变得面目全非。她开始变得怨恨,变得善妒,她总是将心下的不快归结到一个孩子身上。

      锦兰总是把所有的怨恨报复在刘旭身上,她从不曾绣过花,她只会用那绣花的针往他身上扎上数不清的洞,夜深人静时刘旭会偷偷数着身上的针眼,想着母亲的心情会不会变好一点。她会偷偷地给刘旭灌输一种概念,这个世上只有她们才是亲人。

      年幼的刘旭曾以为母亲是爱他的,只是方式不对,他以为他都明白的。直到那天锦兰说想把他一起带走,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是自私的,她甚至想要剥夺他活着的权力,于是他趁着锦兰病重的时候偷偷倒了她的药,他冷眼瞧着这个女人慢慢在床上失去了生机,终于她死了。

      可惜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锦兰的死发生任何变化。

      “是你杀了她……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另一个人出现了,他一直在他的耳边低语。

      “不,我没有,母亲是病死的。”刘旭极力否认,仿佛就像是要摆脱掉那些锦兰带给他的阴影。

      “我看见了,你偷偷倒掉了她的药。”那个声音说。

      “你是谁?”刘旭害怕地问。

      “你在和谁说话?”他的兄长推开门,看见刘旭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自言自语,他认为刘旭和他母亲一样都病得不轻,都得了疯病,他唤来家仆想把刘旭带走。

      “不,兄长,不是我……”刘旭开始变得激动,他挣脱了家仆的束缚,他跑过去死死掐住他兄长的脖子。

      “再用力点,再用力点啊!”他听见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叫嚣道。

      于是他慌张地松开了手,于是他被带到了父亲面前,他看到了父亲对他的嫌恶。于是他被关了禁闭,自那天起,那个声音陪伴了他每一个没有自由的夜晚,他每天都能听到他说话。

      “你想下去看看吗?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当时他站在湖边,他听见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后来许鸣叫住了他。

      这仿佛是来自恶魔的惩罚,他无时无刻不能感知到那个声音的存在,他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自他放下第一个罪恶时,就不能奢求能被轻易放过。他被分离为两半,一面胆小懦弱,一面却是这世间最大的恶,他一个人苦苦挣扎在这深渊,却又隐隐期盼着谁能将他救赎。

      可他清楚地知道,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他的,他很清楚这个道理。出国留学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种放逐,这是他父亲能够给予他的最大的仁慈。从他踏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与大洋彼岸的那一端断绝了联系,他从未收到任何只言片语,哪怕是任何一点,这个世界终究是对他冷漠残酷的。

      可是,上天啊,你又为何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体会到了什么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而活着。刘旭不明白这是不是一个玩笑,仿佛是在考验他见过了人心的温暖,见到了光明,他又是否会贪恋这个世界。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你是错误的,他是个怪物,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我要带着那个人一起走,他想也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们只不过是一直在寻找生命的意义,可现实告诉你它是脆弱的,我们在他人那里寻求认同,妄图找寻自己的答案,结果不尽人意。

      “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下落,您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吗?”

      神父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甚至是有些瘦弱的东方男人,似乎是和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已经大不相同了,就像是脱离了伪装,恢复了他原本的性格。

      “当然,也许根本没有人会想知道我的下落。”面前的青年只是低低地仿若自嘲一般,轻声说着这一句话毫无理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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