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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水落石出敌我自分 身世难辨初露端倪 ...

  •   惊蛰过后,天气转暖,江陵已然春光无限,桃花满园。赵德煜这几日也难得的心情大好,便有了携子郊游的打算。看这明媚夜色,想来明日定是个好天气,端王想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携清儿一同郊游,也好补偿这些年对清儿的亏欠。这样想着,便交代管家张贵自去准备。又想着楚昭明这孩子和自己甚是投缘,也多亏了他才让自己及时挽回和清儿的父子亲情。叹了口气,赵德煜踱至书房,轻轻移开挡在西墙的屏风……不管怎样,终是忘不了煜蝶居那一屋的曾经。

      手指轻轻抚上桌案,静静翻开卷卷诗册再一一合上放好,拿起青花瓷瓶在掌中来回摩挲……赵德煜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像小蝶说的那样就当她十五年前便离开了人世,或许一生一世也无法做得到。就如玉蝶梅毁了却还有这煜蝶居,即使自己狠得下心将煜蝶居毁了,还有那一张张曾经幸福无比的笑脸。她,早已刻进了自己的心里、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除非死亡,他将铭记一生。
      双脚再次停在那幅画前,那是很久以前的画了,久到他几乎忘记画上的孩子曾经存在过,久到他不愿再想起那段如梦般来去匆匆的快乐。

      独自在煜蝶居待到夜半,赵德煜越发觉得困意全无。索性下得楼来,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兀自散步。巡夜的守卫恭敬行礼后各自继续巡逻,而赵德煜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月阁。清儿早该睡了吧,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转身正欲离开,却又想到楚昭明似乎就住在赵子清的院子。

      “楚昭明住在这?”看向一旁的守卫,赵德煜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坐坐,或许那孩子也该睡下了。

      “回王爷,他是住这里。王爷要找楚昭明?他就在那间房。”楚昭明大胆犯上却无意中缓和了两位主子的关系这件事早在王府内传了个遍,其中不乏佩服之人,而这个侍卫定是其中一个。端王见这侍卫如此热情,倒不好不去了。便点了点头向展昭的房间走去。

      铜桥坡密林深处,展昭却在浴血厮杀。

      苏瑶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人,这是展昭和苏瑶交手之后的第一感受。这人本就身高马大,内力更是不弱,掌上功夫甚是了得。一般练武之人都求一个精,但凡练武到练精,便只能专于一方,不可样样顾及。就像剑客剑术高绝但于大刀、软鞭之类却是平平,倘若精于拳脚,那定是内力不俗却对刀剑所学甚少……因而,展昭见识到苏瑶掌上功夫了得时,根本没料到此人竟也是使剑的行家。

      剑取轻灵,轻灵的最高境界便是快如流星、柔似舞带,辗转腾挪、虚实相交。在对手心烦意乱分不出你虚实的时候,一剑治敌,做到快、准、狠。展昭的剑够快、够准,却独独不够狠。因而和同样即快又准更狠且内力浑厚的苏瑶相比,展昭本就落了下风。幸而他轻功够好,人又灵巧,几个时辰下来竟是毫发无伤。反观苏瑶,却是明显有些急躁了,出招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却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破绽。所谓高手相争,比的便不再是武功本身,更多的却是心境,孰胜孰败,往往只在一瞬间。

      苏瑶右手挥剑急斩,展昭内力不如苏瑶,只得撤剑后退,旋身退至树旁,双脚借力在树干上轻轻一点,又向苏瑶攻来,身法迅疾直如闪电。苏瑶也不敢怠慢,急忙侧身闪避,回身一剑刺向展昭后心。展昭却突然后仰,左腕一抬、巨阙接踵而至。
      苏瑶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肩头插着的短箭,以及近在眼前的泛着寒光的宝剑,脑中忽的空空如也,苏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中的箭,中箭的那一刻他的剑正指向那人的背心……但中箭的却是自己。

      夹杂着刺骨凉意的白光激地苏瑶猛然惊醒,不顾肩头的疼痛,也不顾已然逼到眼前的寒光,苏瑶慢慢的将内力灌输在左掌上。寒光抵上脖颈的前一刻,苏瑶忽的动了,一掌击上展昭的胸膛,毫不留情的、蓄了十成内力的一掌震得展昭连连后退,一剑插入土中这才阻住后退之势。展昭皱紧了眉头,一手捂上心口,好让那股闷痛感稍稍缓解。嘴角却不可抑制的渗出血来。狠狠呛咳两声,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苏瑶冷冷笑了声,伸手将肩头的短箭拔了出来,又迅速点穴止血。眉头一皱,也是不可抑制地轻声咳了起来。待稍稍缓解,苏瑶便将那短箭凑到眼前,用袖子细细擦了擦箭上的血迹,眯起眼来,“传闻南侠有三样绝技,剑术、轻功、还有这袖箭。”

      展昭不屑地冷哼一声,暗暗调理内息。苏瑶却浑然不顾,又将袖箭移至眼前,“但在苏某眼中,南侠还有第四样绝技,”轻轻在箭尖上印上一吻,果见展昭微微一动。邪邪一笑,苏瑶接着道,“就是有一张让人痴迷的脸。温和干净却又凌然生威,苏某第一日见便欲罢不能……”

      “住口!休再说这污言秽语。”展昭身子一震,几欲再次吐出血来。刚刚调理的内息又是一阵紊乱。

      “呵,这样便恼了?那日后苏大哥如何疼爱于你?”苏瑶依旧一脸戏谑,将袖箭纳入袖中。大手一拍,林中迅速出现三个黑衣蒙面之人,看身法绝非一般江湖中人。展昭顿时心中一紧,先前中苏瑶那一掌本就难捱,想着苏瑶右肩中了袖箭,又强用内力出掌定然也有内伤,如此自己只需稍作调理还有胜算。此刻忽的多出三个高手,再想安然离开怕是难上加难。

      “看来展某今日真是插翅难飞了。”展昭站直身子,环顾围住自己的三人,自嘲一笑。
      “展昭,我知道要你弃剑绝无可能,那就只好让你拿不起剑……”苏瑶微一点头,三个黑衣人便齐齐向展昭攻来。展昭旋身而起,一剑横扫,剑光四射。密林深处顿时寒光大胜,刀剑之声不绝。

      一白衣道人在树上翻了个身,正欲接着睡下,耳边却又传来一阵刀剑之声。白衣道人眉头一皱,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跃下树来……

      回到端王府天色已然见亮。展昭意外容易的避过了巡逻的侍卫,来到房间外,推窗而入,却觉面前一阵寒意,知道要遭,待要躲避却是迟了,一柄寒森森的宝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有谁走到桌边将烛灯点亮,整个屋子顿时亮堂起来。而那稳稳坐在桌边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正是端王赵德煜。赵德煜面上一派肃然神色,面沉似水,屋内站着的几人也是低眉敛神,不发一言。

      展昭见状,也静静站着,虽然有些吃力,却还勉强支撑得住。

      赵德煜在等,等楚昭明先开口解释他这一身夜行衣是什么意思。他本是无意中来找楚昭明秉烛夜谈,却不料屋内空空如也,而周围的守卫也是一问三不知。这让赵德煜很是恼火,堂堂的端王府竟能容人来去自如……他虽不明白一个王府的侍卫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半夜去做,却仍是坐在这里等,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此刻见楚昭明一身夜行人打扮翻窗而入,更是怒火中烧。

      “昭明,你都没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的吗?”不知静默了多久,赵德煜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缓缓转过身来,对上展昭的眼睛,“不要告诉我你是去追踪夜闯王府的刺客了。”

      “回王爷,属下深夜外出,确有要事,但事关重大,恕属下不能告知。”展昭捂住胸口忍住又一阵钝痛,铿然答道。一国王爷被皇上怀疑和暗查本就是极为忌讳的事情,更何况端王确实未有谋反之心,若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来王府的目的,只会使得端王对皇上心生不满。当务之急还是尽早赶回开封,莫真让那封所谓的密函到了皇上手里。

      “哦?没想到小小一个侍卫办的事竟大到连本王都不能一闻,这倒让本王甚是好奇啊。”
      赵德煜站起身来,走到展昭身旁,目光扫过那张略显苍白却倔强的脸,皱了皱眉头,“昭明,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

      “属下昨日无意中听到有人要在今夜会和,密谋加害王爷,属下这才趁夜前去一探。”略一停顿,展昭又道,“属下原想这消息也未必准确,贸然回禀只会引起王府慌乱,这才瞒着王爷,想先行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如此说来,你都是为了本王着想?那为何先前不说?”赵德煜见展昭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心虚之态,心中多少也有些疑惑,莫非真是自己疑心太重?

      “不是不说,是怕王爷不信。”
      “哦?”
      “因为属下探得那密谋陷害王爷之人便是苏瑶。”展昭此刻已然想好对策,以现在的状况自己很难顺利离开,况且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说出来也好让他们对苏瑶有所防备。

      “哈,哈哈哈哈,昭明啊,你可真不会撒谎。若说别人本王还信,若说苏瑶,绝无可能、绝无可能。”苏瑶刚来江陵的时候,第一个拜访的便是端王,那人谦和知礼,对赵德煜也如对待忘年之交,数次来王府与赵德煜品诗论画、纵酒畅谈,赵德煜自觉与之甚是投缘,还让清儿多与苏瑶学习。但真正让赵德煜不相信的是,苏瑶半年前曾救过他。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若是不信,属下也无话可说。只是苏瑶此人心机颇重,王爷还是小心为上!”想是看出端王所想,展昭知道多说也是无益。

      “哼!背后道人是非算什么好汉?苏瑶可是救过父王的人,要是真想害父王,哪里还用等到现在?也无需耍什么手段。”赵子清站在门口,想是刚刚晨起,昨夜的事王爷没有让人声张,故而赵子清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见到楚昭明的门外站着两个守卫甚感奇怪,这才上前来看看。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楚昭明那句话,这才替苏瑶愤愤,浑然忘了端王未回府时自己正和苏瑶生气。

      进了门,先给端王行了礼,赵子清这才看清楚昭明正抵着墙半靠着,颈上架着把寒森森的剑,而持剑之人正是赵德煜的贴身侍卫连山。连山是连峰的兄长,他二人因为赵德煜早年对他们母亲有恩,这才进了王府效力。只是连山性子冷傲,除了负责赵德煜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因而,无论武功相貌还是行事作风都比连山差一大截的连峰才当了这王府的侍卫总管。

      赵子清见持剑之人是连山,不由得惊地一怔,只有威胁到王爷的人才能迫使连山出剑,难道,楚昭明是要谋刺父王?楚昭明可是自己带进王府的,若他真是刺客,岂不是自己害了父王?赵子清越想越怕,越想越愤恨。一步走到展昭面前,“啪”地一巴掌甩在展昭脸上,“混账,竟敢谋刺父王!”。

      周围的人都没想到赵子清会有这举动,怔在当场。展昭本就有伤在身,强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激地展昭内息一滞,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一晃,展昭忙扶住墙壁,额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又被展昭这虚弱的样子惊地有些无措。赵子清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只有一旁的连山依旧面无表情,手上的剑在那一巴掌打下去之后便收了回来,只是并未入鞘。

      “昭明,你这伤,这是怎么回事?”展昭所受乃是内伤,身上并无血迹,回来后又一直隐忍不发,故而赵德煜一直都未发觉展昭有伤在身。

      “属下撞破苏瑶阴谋,他这才要,杀人灭口。”展昭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体内乱窜的内息将展昭折磨的痛苦难耐,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王爷,他晕过去了。”连山看着地上的人,脸上冰冷地没有丝毫温度。
      “把他抬到床上去,还没弄清事情缘由之前,本王不想看到他死。”赵德煜叹了口气,脑中一片混乱,苏瑶怎么会是要害自己的人呢?半年前,他去看望小蝶的时候,遇到一群刺客,当时只有连山一人在旁,根本应付不了。若不是恰巧路过的苏瑶救了他们,只怕自己早不在人间了。听连山说苏瑶的武功和他不分伯仲,若是当真想要自己的命,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转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赵德煜只觉得烦乱不堪。

      “连山,你给他看看。”终是有些不忍,赵德煜坐回桌前,闷闷道了句。

      连山应声上前,解开展昭身上外衣,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展昭胸前一片红肿,中间有个极小的红点,若不是连山有所怀疑才仔细查看,定然不会发现。好阴毒的手法!连山心中暗叹,这楚昭明看来绝非常人,否则绝计撑不了这么久。因为他所受的伤并不仅仅是因为被强大的内力击中,而是由武林绝学红泪针引起的。

      据说红泪针是武林第一奇女子庾红泪发明的,她将特制的牛毛针在秘制毒药中淬足七七四十九日而变成红色。临敌时将红泪针藏于掌中,以强大内力催引将针刺入人体内,受伤之人只当是被内力所伤,却对红泪针毫无所觉。待到针中所淬毒药沿经脉血液流遍全身,这人武功便废了。但若发现及时,却也十分简单,只需用内力将红泪针吸出,再服以解药即可。
      但,庾红泪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连山将牛毛针吸出,那针上已然不见红色,针里的毒液已尽数渗入展昭体内。
      “王爷,楚昭明中了毒。”
      “怎么?这毒你不能治?”赵德煜缓缓转过头来,抬眼看向那人,待眼光落到那人胸前时,顿时惊得站了起来,两步跨到展昭窗前,不敢置信的蹲下身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六 水落石出敌我自分 身世难辨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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