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41、回到现实

　　张珂却又叹气道：“哪有那么简单，我们都是辛苦讨生活，拍完一部戏能拿到几千万把块都是高工资了，想多赚点就得跟着剧组跑，没有固定的地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虽然影视城机会是多些，但万一遇到个好机会，要去外地，总不能放过。这个什么破源世界，拍摄都是赌命，可一分钱也没有，相当于打白工，运气好点活着回来了，照样还得累死累活挣钱。”

　　这屋子里坐着的几个，就数沈麒生还算富裕，姜云意也有固定工资拿。穆夏算是抱到条大腿，白吃白喝，暂时还不用烦恼钱的事。张珂说的不无道理，他和沈麒生不可能每次都在一块儿，要是哪天分开了呢。

　　桌上只剩空盘子之后，张珂和陈自达就先离开了。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工作过来的，马上就要开机拍摄。

　　“关于去影视城的事，你们怎么打算？”虽然认同张珂所说，穆夏还是觉得去影视城是个好主意，现在他们很需要找到更多去过源世界的学员，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找到上两届从源世界里出来的人。

　　“我是无所谓了，”赵丞章两手一摊，“反正我也是跟着剧组跑，拍了这么多年戏，呆在影视城的时间确实是最多的，可以过去看看。”
　　他们几个都属于说走就能走的人，姜云意却不一样，她在这里有工作，一时半会儿恐怕离不开。

　　没想到姜云意也点头：“我也想过去，现在我可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全情投入工作了，一边工作还要一边操心源世界的事，人迟早要垮。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休息两年还是没问题的。按照差不多一个月拍摄一部的频率，总不至于拍个十年八年的。最近这段时间我爸妈还总催我找对象，我都快烦死了。我也总不能告诉他们，我现在被迫进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每天.朝不保夕的。他们可能会以为我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教。正好我能找个借口去外地，躲躲清闲。”

　　四个人就此商定，尽快动身去影视城，赶在下一次拍摄之前去那边找找“同类”。

　　在饭店门口分别，穆夏和沈麒生打车回了住处。时间还早，沈麒生泡了两杯养生茶，和穆夏坐在窗边晒太阳。

　　“高维的事提醒了我，”沈麒生的瞳孔在太阳下变成了棕色，“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如果以后遇到任焕，还是不要过分相信或依赖他。即使他不至于像高维一样牺牲别人，但在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间，他应该会选择后者。”

　　穆夏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的反应也算人之常情，他和我们是初识，而且后来也没有反对我们的行动。也许他就是那种需要有人走在前面，或者是推他一把的人。”

　　“我知道，但愿是我心胸狭隘了。只是我们在源世界里每天面临的是生死险境，那种时候，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不等穆夏再说什么，沈麒生就转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个工作？”

　　“嗯？”这问题太过突然，穆夏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演员经常到处跑，居无定所。何况你现在当群演也没什么工资，不是我打击你，在这个圈子，要从底层混出头是难如登天。要么有长相，要么有演技，要么有运气，要么能打破原则豁得出去，还能长袖善舞，会应酬结交。否则就目前这个状况，一份轻松稳定的工作可能更适合你。”

　　穆夏手指搓着杯壁，盯着桌上自己的影子发了会儿呆，才道：“我、我还是想试试，虽然也做过大红大紫的梦，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我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而闷头往前走的人。我之所以想做演员，是因为还挺喜欢的。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挺不容易的，不是吗？而且我觉得这一次在源世界里，我可能还真的学到点演戏的方法呢。你看我们不是好几次都入戏了吗？”

　　沈麒生被这份过分的天真逗笑了，他摇了摇头：“源世界设定了一个真实的场景，让那个世界里所有的角色都尝试把我们代入到那个情景里，所以我们会沉浸进去。但现实世界不一样，你也知道，拍摄现场会有很多人，导演会随时打断你，场次都是打乱了的，上一秒可能你还在和剧本里的恋人吵架，下一场就要和他/她甜甜蜜蜜地约会。更别提表演这种东西需要技巧，否则你演什么都是你。源世界虽然会让我们‘入戏’，但没有剧本去框定人物的特征，你不管演多少部都只会是穆夏。你的人物标签永远都只会是：正直，善良，热血，莽撞，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勇敢。”

　　穆夏挠了挠头：“谢谢夸奖。”

　　眼见着他是油盐不进，沈麒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当然，选择权在你。我不是要说服你去改变什么，如果真的喜欢，那就去做吧。人生本来就是一趟体验的旅程。”

　　“那你呢，你也不缺戏演，”虽然可能都是些不怎么样的，穆夏把这句话只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可能也得全国各地到处跑。”
　　“我签了公司，说实话合同限制不少，没那么容易离开。不过我现在勉强也算是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演一部戏，过去几年我也拍了不少戏了，之前原本就打算休息几个月的，到时候再说吧。”

　　沈麒生一看就很有主意，穆夏不觉得自己能给他提供什么意见，便笑呵呵道：“我觉得刚才你跟我说的表演方法那一块儿很有道理，我得记下来。沈老师，您是前辈，以后表演上的事还请不吝赐教。”

　　“你就贫吧。”沈麒生戳了他一指头。

　　晚上，杨静和终于来了消息：家人们，我很好，我刚起床！
　　她这次也拍了一部探案类的电影，只时间不一样，是在几百年前的古代。和她同组的有四个人，案子倒是不复杂，但凶手身手很好，他们一直抓不到人，还搭进去两个学员。

　　好在凶手的作案手法有律可循，剩下的三个人不眠不休熬着不睡觉，硬是靠着死守和设陷阱把人抓住了。回来之后杨静和甚至来不及看手机，只觉得头晕目眩，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自此，穆夏的名单上又多了两个人。这才两次拍摄，六个小组而已。杨静和现在就在影视城，穆夏和沈麒生退了租就先过去，姜云意还需要处理离职和交接的工作，尽量在影片上线之前赶过去。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海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穆夏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这里的阳光是温暖的，人也是温暖的。
　　沈麒生带了本书，正聚精会神地读着。阳光透进来，照在他手背上，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就更加明显。穆夏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背，手指沿着那青色缓缓游走。

　　沈麒生翻书的声音停了，扭头看他：“干什么呢？”
　　穆夏动作不停，喃喃道：“是热的。”
　　“那不然呢？”沈麒生见他神色呆愣愣的，突然把他的手紧紧握住，“这样感觉真实了吗？”

　　穆夏回过神来，心脏猛地一跳，慌张地用力把手抽出来，尴尬道：“我就是一时之间有点感慨，你继续看书吧。”

　　沈麒生却合上书，在他头上揉了两把，推得他脑袋左摇右晃的：“到了之后有很多事要忙，有的是时间想那些。现在好好放松脑子，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总是还让自己留在那个地方。”

　　穆夏顺着被弄乱的头发，心里生出一股敬佩：“你是怎么快速让自己脱离出来的？”
　　“多年拍戏的经验，学会出戏也是演员需要学习的重要技能。我刚拍戏的时候，杀青之后也总是去回想拍摄的过程，偶尔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角色。后来慢慢就找到一些让自己快速脱离角色的办法，比如出去走走，或者找些事做，锻炼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当下的事情上，寻找能够证明我只是沈麒生的特征。”

　　“专业的果然不一样，好厉害。”穆夏竖起两个大拇指。

　　“你如果总是无法控制地去想源世界的事，那我教你一招。你现在就专注想一件事——你是一个工作和工资都没有基本保证的穷光蛋。”

　　穆夏被当头棒喝，穿心一箭，表情痛苦地瘫倒在座位上：“现在我清醒了。”他似乎听见沈麒生轻轻笑了一声，不一会儿，书页翻动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他渐渐有点犯困，睡过去之前似乎说了一句话。
　　“沈麒生，谢谢你。”

　　杨静和憔悴了不少，比之前瘦了，坐在影视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正大口吃着盖饭。
　　“你们打算在这附近租房吗？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好远呢。”

　　“这么远，拍戏什么的不方便吧？”穆夏吃完了饭，正喝着店里的免费白水，有点眼馋杨静和点的可乐。
　　杨静和瞧见他杯子空了，把剩下的半瓶可乐倒给他：“这里房租贵，而且我打算转行了。”

作者有话说

　　沈麒生：“你是一个工作和工资都没有基本保证的穷光蛋。”
我：你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