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40、回到现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实话，我确实不怎么好。我被绑架之后，在那个山洞里，”姜云意停下来，喝了两口水，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我……我是杀了两个人才逃出来的。我知道那只是拍摄，应该都是假的，我杀的那两个人可能也无法称之为人。更何况，我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这么做。但是太真实了，刀子刺进去的时候，我感觉刺到骨头上，刀尖卡了一下。血喷在脸上时带着温度，和让人想吐的腥味儿。我回来之后洗了好久的澡，用了好多沐浴露，可那股味道就是散不掉，连喝的水都是那个味儿。”

　　穆夏坐到她旁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姜云意揪住他的袖口，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呜咽声：“这才第二次，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还能不能撑下去。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穆夏想说点什么，但觉得嗓子发干。任何话语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们没有经历过姜云意的经历，无法体会她那时的感受。

　　沉默了许久后，穆夏才尽力用轻松的语气道：“刚刚进门的时候，有个小孩儿的气球爆炸了，我和沈哥……”

　　“叫什么沈哥，喊我名字就行了。”

　　姜云意直起身来，沈麒生适时递过去两张纸巾。穆夏才继续道：“我俩都吓了一跳，我还摸枪来着，但凡我要是真带了把玩具枪，可能就把枪口对着那小孩儿了。我知道和你的经历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源世界对我们造成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也许，逐渐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也是源世界杀死我们的一种方式。可能会很难，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撑下去。否则就算我们哪天真的彻底脱离了源世界，留在这个世界的，可能也只是一具躯壳了。云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呢。”

　　“我知道，”姜云意红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这些事情也没办法和心理医生说，要不这样吧，每次拍摄完之后，我们都尽量线下聚两次，说一说在拍摄时遇到的事，把情绪都抒发出来。”沈麒生提议道，“我看国外的剧里经常有什么戒酒互助会那一类的，对开导心理应该挺有用。”

　　穆夏很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顺便和大家认认脸，以后要是分在一个组，也算是熟人了。”

　　“而且还有一点，昨天我和穆夏也讨论过了，不能被动地一直按照源世界的安排去走。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每次安全地拍完电影并且最后达到要求，就算是真的完成了，源世界说不定还会找其他的方法阻止我们离开。所以我们必须得弄清楚源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姜云意立刻被这个想法吸引了：“你的意思是说，线下聚会除了帮大家解决心理问题，最主要的是一起讨论调查源世界的方法。”
　　“我们在拍摄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组员和别人根本碰不了面，唯一的机会就是拍摄完成之后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
　　沈麒生刚说完，赵丞章带着两个人走进了包厢。

　　一个瘦瘦小小，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长脸男人，名叫张珂。另一个中等身材，长眼睛厚嘴唇，皮肤黝黑，微胖的方脸男人，叫陈自达。
　　原本两个人都在外地，刚巧张珂从源世界出来后就接到了这里的工作，陈自达则是赶来这边拍戏的路上突然进了源世界的。

　　“没想到啊，都是帅哥美女，”陈自达先把手伸向姜云意，“你好。”

　　和沈麒生打招呼的时候，张珂细细的眼睛睁大了些：“我好像看过你的戏，我当时蹭到张首映的票，是部恐怖片，还挺搞笑的。”

　　沈麒生姑且把他的话当做夸奖了，勉强笑了笑。都入座之后，八个人的座位空着两张。杨静和还没消息，但名字一直在群里，他们不怎么担心。姜云意突然想起来：“你们查过任焕的信息了吗？”

　　“对啊，”赵丞章也反应过来，“我差点都把他忘了。该说不说，他这次的角色确实存在感不怎么强，说不定又能拿3分呢。”
　　穆夏掏出手机：“你们先点菜，我来查。”

　　菜单摆在赵丞章面前，但沈麒生拿到自己手里，一边翻一边问：“大家有忌口吗？”
　　赵丞章道：“我吃不了辣。”
　　“我要一份辣子鸡，”沈麒生头也不抬，“我比较喜欢辣口的，各种口味的都点一些吧。”

　　菜点得差不多了，服务员出去之后，穆夏觉得奇怪：“网上都没有任焕的信息，之前忘了问他演过哪些影视剧了。”
　　张珂喝着热水，乐呵呵道：“像我们这样到处跑龙套的群演，很多时候都查不到信息的，也正常。”

　　“也可能他和我一样，本职工作不是演员，凑热闹把自己搭进去了。”姜云意越来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要去下载那个APP，就算在源世界里学到了炉火纯青的演技，难不成出来之后去当演员吗？

　　“当时忙着拍摄，都忘了告诉他我们建了个群。这下只希望他暂时不要去外地，下次拍摄还能遇见他。”穆夏失望地收起了手机。

　　“是啊，”赵丞章也颇感遗憾，“他还挺靠谱的。要是就这么失去联系，多可惜。”

　　菜上来之后，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穆夏这才觉得，他们回到了活色生香的世界。要是有一个治愈排行榜，美食必定排前三。
　　他用辣子鸡一口气干掉半碗饭，喝了一杯可乐之后，才腾出工夫说话：“对了，你们两个这次不在一个组，都拍了什么电影？”

　　“我那个电影叫《囚岛杀人案》，在一个破海岛上。可如果不选这个，另一部候选的叫《恶鬼出逃》，我们觉得还是第一个安全点。但是拍摄的时候才发现案子复杂得要死，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查出点头绪。后来终于找到点线索，又被凶手追杀，有个学员没能逃掉。但也是因为他，我们趁机找出了凶手是谁。”张珂叹了口气，“死的那个人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

　　陈自达拍了他一把以表安慰：“我的也差不多，案子查到一半人就没了一个。同组的人把一个女的推出去当诱饵，我们才抓到人。操，我告诉你们，互相熟悉了知根知底也就罢了，以后遇到陌生学员，还是多留个心眼，不要觉得谁都是好人。说实话，就我们这半吊子有个屁的演技，可到了要保命的时候，一个个都他妈是影帝，装得一副好相。那人叫高维，瘦高个子大眼睛，要是哪天遇见他，防着点儿。”

　　许是两次拍摄遇到的伙伴都很靠得住，就连赵丞章一开头被吓破胆，后来也从没掉过链子，有枪他是真开，所以穆夏完全没料到，竟真的有这种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人。

　　陈自达对这件事仍觉苦闷，饭吃到一半又点了啤酒，正想点烟的时候被姜云意阻止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大家开始交流经验。比如开始拍摄之后尽量早点多找一些防身武器，关键时刻能用得着。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逃命的时候一准用得上。姜云意已经果断报名了射击课程，哪怕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去外地学习。

　　“两次拍摄，每一组的影片类型都是一样的。”穆夏用失望的口气说，“上次你们和我们的电影类型一样，我还以为是样本太少，类型相同很正常，但这次是三部电影都一样。”

　　如果类型不同，只要拍摄完回来之后大家互相交流，还可以给彼此传授一点经验。源世界大概也是预料到这一点，才会统一电影的类型。真是一点空子也不让他们钻。

　　穆夏想让张珂和陈自达把这次同组的人拉进群里，但他们都忘了互相交换联系方式，而且大家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网上也很难查到信息。最后只能约定，以后拍摄之前，第一时间告诉同组的人交流群的存在。

　　其它的穆夏暂时没有说太多，比如暗中调查源世界的事，因为一旦消息散播开来，很可能打草惊蛇，引起源世界的注意，不如有了头绪之后再说。

　　饭快吃完的时候，赵丞章问张珂和陈自达，下次要不要就留在这里，凑成一组。陈自达却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如果一旦在这里的学员总数超出了每次分组人数的上限，就不一定会分在同一组了。毕竟同时参演一部电影的学员总不可能有几十个。我这次的组员上次拍摄时和我们在一个地方，你知道的，就影视城。但他当时在另一个组，因为那里演员太多了，下载那个APP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话倒是提醒了穆夏。
　　“对啊，我们可以去影视城住着，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人，人多力量大嘛。”

作者有话说

　　沈麒生：我和3分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