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92、第二十六回 忧人愁（1）

　　一身精练黑衣的青年大大咧咧蹲在地上，扭头望着不远处的拉扯微微出着神。
　　“哥儿啊，别看了，晦气。”
　　黎鹇一挑眉，转过眼来：“此话怎讲？”
　　“那乔氏是被夫家赶出来的，如今人家找上门，还指不定有什么没掰扯完的旧事呢。”摆摊的大娘连连摆手，一瞬都不愿往那边去看，“哥儿便别去管了，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黎鹇愣了愣：“她是犯了什么错吗？”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被休回家的妇人，有几个是没有过失的？两位以后可别找这样的媳妇儿，丢人。”
　　然而，黎鹇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站了起来，跟大娘晃了晃手里的桃子：“谢谢您送的桃，有机会还来买您的。”
　　“哎哥儿——”
　　然而他并没有在意后面传来的阻拦，一边往那边走去一边偏头望向抬脚跟上的静默男子：“江叔叔不会也觉得晦气吧？”
　　“怎可能。”江鸾摇头。
　　随着两人的靠近，黎鹇才发现事情果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年轻貌美的妇人分明就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对于那个纠缠不止的男人，表情不似愧疚，而更像是困惑，就像是明明不认识对方却被无缘无故牵扯了进来。他越发觉得这闲事是管对了。
　　“这位大哥，”他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将二人隔开，“有什么事咱们好好——”
　　“你谁啊？！”
　　江鸾眼疾手快将就要把青年拨开的男人制住，五指用劲把他逼退了半步出去。
　　有几分穷酸样子的男人抱着被攥红的手腕抽了好一会儿气，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叫到：“哪里来的浪人，插手别人家事，吃饱了撑的？！”
　　“夫人没事吧？”询问完了身后护着的乔氏，黎鹇又拉回脑袋，毫不示弱地喊了回去，“跟一个弱女子如此纠缠还有理了，是不是男人啊？！”
　　“你们算老几，我们处理自己家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得分毫！”男子见江鸾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便指着后头瘦小一些的黎鹇骂咧起来，“给我闪开，别逼我叫人！到时候要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我不认识他……”
　　“这位朋友，有话好好说。”黎鹇张开手臂，将乔氏牢牢挡在后面，“免得真要报官，您不占理不是。”
　　“笑话，我不占理，你们知道什么？！快给老子让开！”
　　对方看着瘦弱不武，而且又是个普通百姓而已，他们自然不能动手，但眼看着男子就要抓将上来，危急关头，青年与江鸾对视一眼，忽地转回身去将女子拽离了原地。而江鸾只是顺势侧了侧身，就见朝自己直直扑来的男子一个重心不稳、脚下磕绊便栽到了墙根底下。
　　“你们——！！”
　　“得罪了。”
　　戴巾之人的膝盖还没撑直，江鸾已经照着他的后颈劈了一掌上去。虽然清楚江鸾的手下有数，但这一砍还是看得黎鹇后脖颈子生疼，他撇着嘴动了动脖子，接着轻声询问还有些恍惚的女子：“可有受伤？”
　　乔氏摇了摇头，依旧一脸不解：“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不过……公子为何要唤我‘夫人’？”
　　黎鹇傻了。她迷茫的神色不像假的，那怎么一个个的咬定了这是他们家事？男子不是她曾经的丈夫吗？她不是嫁过人吗？
　　江鸾将昏厥过去的男子暂且安顿完毕之后，重新走了过来低声劝到：“先离开这里吧。”
　　“嗯，也是。”周围人的眼神都快把自己盯出个窟窿，这地方也确实不能久留，于是，黎鹇挂上一个笑容，尽量轻快地问她，“我们送你回家吧，不太安全。”
　　“那……麻烦二位了。”乔氏答应下来，对他们施了一礼，“寒舍离这边有些距离，还望二位别嫌弃路途遥远才好。”
　　“没关系，反正我们经常跑这跑那，几步路算不得什么。”黎鹇笑着安慰。
　　女子独自住在一条小河边上，远离城镇，倒是清净。普普通通一间木屋，围着篱笆种了些果蔬，也养了几只家禽，看着便觉得怡然自得。出了院门斜对面不远就是家驿站茶馆，还没走近便能看到拴着的马匹。
　　乔氏不解自己为何叫她“夫人”，搞得黎鹇又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好了。按镇上那个卖桃大婶的说法，乔氏嫁了人又被休回家来，从前的丈夫来找她处理未解决完的矛盾，可乔氏的反应当真不像有半点认识他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那个男子，你真没有一点印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保不齐是她不想再与对方有所牵扯才装作不识，免得再有纠葛，所以，他尽量隐晦地问到。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黄氏死了、要我跟他回去之类，嗯……还有‘对她不是真心，是形势所迫’。可是，黄氏是谁呀？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跟他回家呢？”
　　闻言，黎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浮上心头的问题问出口去。女子许是失忆了，忘记了那段过去，所以其他人都记得，唯独她自己有着一片空白。
　　“平时多注意些，如果那个人再来找你麻烦，便赶紧求助，总会有人看不过去、出手帮忙的。”她还没进小院，屋里便冲出了一团棕灰带白的东西，黎鹇垂下脑袋定睛一看，不由得暗自抽了口气，“乔姐姐，这是……”
　　“啊，它叫小小，是一个年轻公子送给我的。花色十分别致，也很是亲人。”女子打开篱笆，蹲下身把不停往黎鹇那边扑挠的猫崽样小物抱了起来，“看起来，它格外喜欢公子呢。”
　　这事情黎鹇做不了主，于是，他转头征求起了江鸾的意见。而江鸾没有丝毫表示，他便拉回视线，对乔氏笑到：“确实是只一少见的小猫。不知那公子长相如何、在哪出摊？”
　　“他只是恰巧在此路过，看打扮，也不像商人小贩。而且，他未曾向我要钱，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乔氏轻缓地抚摸着怀中那团总想跑去青年那边的小兽，一颦一笑都含蓄得体，“黑衣黑纱，倒像个高手侠客。”
　　黎鹇低垂着视线望了那只活泼的狸猫一会儿，接着抬起头来，佯作无事地嘱咐：“无论如何，还请多加小心，搞不好，方才那个找麻烦的人便会再来。”
　　“小女子牢记于心。此番，还要感谢二位解围才行。”
　　告别了小院之后，黎鹇凑上一步，迫不及待地出了声征询：“江叔叔，那个是……”
　　“嗯。”江鸾微微颔首，“朏朏。”
　　“养之忘忧，怪不得……”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黎鹇若有所思地拧着眉头呢喃，“是把那些过往当做忧愁揪心之事，彻底忘掉了吧。可惜只有她自己忘了，镇上的人、从前夫家的人，都还记得清楚。”
　　江鸾没有出声。
　　“江叔叔，要不要在这里暂住几日？”青年扯了扯嘴巴，满脸的担忧，“一方面，我确实不放心她，另一方面……又有朏朏。你说，我们如果不由分说将朏朏拿了，她会不会很痛苦啊？这……真是正确的吗。”
　　“凡事并无绝对。朏朏不是害兽，如果它能安分度日，”江鸾静了片刻，才继续说了下去，“大概不打紧吧。”
　　黎鹇轻轻点头：“嗯。希望……不要再有事端。”
　　话都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尽可能地住在附近了。于是，他们便走向了刚刚路过的那间驿站，径直来到了柜台之前站定。
　　“老板，你们这儿还有空房吗？”堂中看着客人不多，黎鹇环视了一圈，开口询问。
　　“有。您要几间？”
　　“两间上房，地字即可。”
　　“好嘞，地字一号二号，您登一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