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90、第二十五回 林中梦（3）

　　“嗯？”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听见几步之外窸窸窣窣的细响，直到黎鹇发出了疑问之声，他才后知后觉地垂眼看了过去。
　　“兔子？”草丛里露着一点明显的乳白，黎鹇干脆走过去蹲下身来，用手指轻轻拨开那些尺余长的杂乱野草，“啊……！猫崽！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哈！好小啊！”他屏着气息把那团小东西抱在怀里，转过身跟江鸾兴冲冲地展示，“江叔叔你看！还没我手掌长呢！”
　　江鸾也离开了原地，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尺玉霄飞练，这附近并不常有。”
　　“小家伙，怎么就你自己？”黎鹇双手托抱着它，缓缓撑起了膝盖，“从哪里跑过来的？你家大猫呢？”
　　“喵～”小家伙也不害怕，细鸣着在他怀里探头探脑，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会有人跟动物对话吗？反正江鸾不会。不过这一人一猫凑在一起倒是格外地惹人怜爱，他不由得看入了神。
　　“嗯？”黎鹇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只不过这会儿的江鸾将视线投在了小猫身上，他眨了眨眼，挑起一边眉毛缓声调侃，“难不成，江叔叔喜欢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东西吗？”
　　江鸾愣了愣的工夫，青年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把那只小猫塞到了他的怀中。
　　“喏。单是看着有什么意思？”黎鹇示意他动手摸摸，“难得见江叔叔喜欢什么，跟它玩会儿呗。环灵谷可以养宠物吗？舍不得放了带回去就是。我见周围只有它孤零零一个，大猫不知道在哪儿，应该没关系吧。说不定就是大猫把它叼过来的，大猫看中我们的雾华君有才有钱又有权，人还好，便想把自己家的崽子托付给你。”
　　“……”江鸾哪里是喜欢毛茸茸，他是觉得青年跟猫崽很像，才不觉看入了迷。反过来想，猫崽跟他很像，所以……并不讨厌。
　　然而黎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些，他只以为对方还在犹豫挣扎，便凑上去苦口婆心地劝到：“哎呀，江叔叔，喜欢便要尽早把握住呀，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跑了，后悔都没地儿后悔。”
　　“把握……住？”在江鸾以往的认知里面，喜欢并不意味着非要占有，能够远远看着，心中便可以满足。但事实却是，如今的他似乎愈发贪婪起来，注视压根不足以填补他胸中的空缺。他……
　　“……！”刚才还老老实实的小猫忽然将脑袋钻进了他的前襟，惊得他狠狠抽了一口气去。在他惊慌的时候，小白猫已经将整个身子都藏进了他的衣襟下头，喵喵叫着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小团。
　　“哈哈哈哈哈哈——”见了这一幕，黎鹇是毫不给他面子地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说了一句整话，“哎哟……看来这小家伙对江叔叔中意得紧啊。”他伸出食指，逗了逗猫崽露在外面的小小一截尾巴，“人家都这样了，江叔叔没点表示？”江鸾那边半天没动静，他抬头一看，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我们宠辱不惊的雾华君，竟然败在了……败在了一只猫崽子手里哈哈哈哈……”
　　江鸾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小东西在他怀里不时动上一动，蹭得他心里痒痒。他不敢贸然动作，生怕自己的生拉硬拽会伤到那个过于脆弱的幼小生命。青年又笑得欢实，更是把他激得一阵耳热。
　　“……别笑了。回家。”他放弃了挣扎，双手虚虚托着被猫崽子撑到变形的衣襟。家规确实没有规定不能饲养宠物，而且，对方也喜欢，如果自己带回去养着，他也能时不时来一落玩耍。这样，自己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多见他几面。嗯，非常好。
　　“好好好，回家回家。”黎鹇忍俊不禁地抬眼一望，跟在他的身侧迈开了步子，眉眼弯弯如同柳叶，“就把它安置在一落吧，一落地方大，跑得开。而且，江叔叔来照顾，肯定比我要细心。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再寻一只，给它做个伴呀？一个人……不是，一只猫孤零零的，多寂寞？”对方还没回答，他便上前一步蹦到了男人身前，伸手去撩小猫的后腿，“我看看——啊，好像是公的！”
　　弯着腰的青年都快把脑袋钻进自己怀里去了，江鸾下意识地向后撤开躲了一躲。
　　“哎哟，江叔叔不要这么认真嘛，一只猫崽子而已，又不是人，还得多么有规矩有礼数？”黎鹇自然猜不到对方是因为自己靠得太近才作出了那样的反应，只以为是自己掀小猫后爪看关键部位的行为刺激了他，“说起找伴，江叔叔觉得找只公的还是找只母的？”
　　江鸾：“……”
　　“母的好在以后可以生小猫崽子，公的也不错，可以一起满院子撒野，嗯……应该不会跟这只打架吧？”黎鹇背着手踱起步来，转着眼睛自言自语，“母的万一是母老虎可怎么办，那它不得挨欺负了？”纠结了半天也纠结不出个结果，于是，他站住了脚，重新转向江鸾，“江叔叔，怎么办？”
　　江鸾听得有些头疼，他定了定神，淡淡回到：“都听你的。”
　　“唔。”黎鹇挑了挑眉，又伸出手戳戳露在外面的那小节尾巴，“那就随缘呗？看它是想要个兄弟，还是想要个媳妇儿。”
　　江鸾垂下眼应了一声，同样用食指逗了逗怀中那个动弹不停的猫咪。
　　“江叔叔，赏个名字吧。”
　　他抬起目光，望着青年的面庞脱口而出：“不离。”
　　“不离？‘不离不弃’的那个不离？”黎鹇不由得佩服地拍起了手掌，“江叔叔不愧是文化人，给猫起个名字都那么诗意。那便如此定了，还挺顺口的。”说完，他又隔着衣服碰了碰蜷在那里的幼小猫崽，“听见没有，从现在开始你就叫不离，小不离～”
　　“喵～”
　　“哈哈哈哈！江叔叔，你听见没有，它应了！”
　　嗯，听见了，听得清楚，非常清楚。小不离，加上个小字瞬间便可爱了不少。
　　“回去打些水给它好好洗洗，刚刚看着有那么点脏兮兮的，泛黄，洗干净以后肯定更加好看！谷中有没有人养过猫啊，咱俩都没有经验，贸然上手也许会伤害到它。或者有手册能参考也行，不过话说回来，藏书阁总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江鸾慢慢走着，青年在一边自顾自地碎碎念叨，不时探过脑袋看看那个不愿出来的小东西。它为什么要往那里钻呢？是因为自己恰好抱着它，还是真如对方所说，它中意自己？自己的怀里有什么特殊吗？
　　“我想想，要给它备个窝，还有饭碗，小玩具之类的若是能有便更好了，爬树磨爪子可以在这片小景趣这里，方便也……呃……”黎鹇拧着眉眼收回了望向外面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询问在对面跪坐的男人，“江叔叔，你介意吗？会有味道不说，小家伙可能也会把这些树和竹子挠坏……”
　　“不介意。”江鸾竖起右手挡在小猫面前，防止它从平台的边缘滚落下去，“动物粪便可以算作养料，反过来对它们也有益处。”
　　人他都照顾过了，一只猫又算什么？青年动弹不得的那些日子，是他细无巨细地从旁照顾，排泄当然也包括在内，他什么都未曾抱怨，对一只不懂世事的猫咪自然也不会有所怨言。青年十有八九把那当作了一段最想忘记的往事，他不一样。如今，他极其感谢那段时光。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去小厨房取饭食吧，回来的路上去找找有没有不用的垫子、竹筐和别的小玩意儿。”黎鹇站了起来，弯下腰拍打了一下衣摆，“江叔叔想吃什么？”
　　闻言，江鸾作势立起了身子：“我去吧。你在这里陪它。”
　　“就不麻烦江叔叔了，不离喜欢你，我去就行。”
　　他只好点了点头，重新把膝盖放下：“你去小厨房说是我要，她们便知道要盛些什么。”
　　黎鹇听后却撇了撇嘴：“难不成，江叔叔每顿都吃差不多的？”
　　“……嗯。基本都是一样的。”
　　“嗯——”青年夸张地拖着长腔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接着，又冲他摇了摇手指，“那多无趣。我给江叔叔随便打些好不好？换着花样吃才能提得起精神呀。”
　　江鸾没有坚持，轻轻回了他一个“好”字。片刻之后，他又开口说到：“寮舍最西边那间用作杂物仓库，你去找思廉，他会带你进去。”
　　“思廉前辈管杂物仓库啊，怪不得总能从那附近看到他。”说完，黎鹇转身迈进了屋里，“那黎鹇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