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十七回 难自断（4） ...
-
“对了，雾华君。”冷青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转向江鸾那边，“手上可还有传音鸟在？以后也许经常需要二位帮助，有只传音鸟便会方便一些。”
“有。”话音落下，只见江鸾一翻手腕，摊开的掌心中凭空多出了一只淡青色的小雀，栩栩如生地，一点也不像是人造的产物。
霎时间，五双眼睛一齐望了那个灵动雀鸟。接着，冷青也跟江鸾那般伸了右手出去，竖起二指立在眼前，与他一同沉声念到：“青鸾为媒，传我声。”
黎鹇曾听江鸾讲起，要想用传音鸟传声必须合上暗语，他们念的便是江鸾在使用的一句。念动这七字之后，这对传音鸟便会激活，使持有它们的二人可以传声交流。正是这个独特的暗语，才能避免传音鸟将信息送去别处的尴尬境地。只是暗语有时还稍显不足，在传音鸟上事先作出相同的记号，比如画上相同的纹样，或者改变传音鸟的形状，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市面上流通的普通传音鸟都是同一种规格，而各家各派都有各自的样式，即是说，仅靠传音鸟，大多数时候也能判断出修士的所属派别。
“那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说话？”温辰盯着那个新奇的小东西看了半晌，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阿青，我也想要一个。”
“你要它做甚，”冷青将传音鸟仔细收好后瞥了他一眼，闹脾气似得，“整天腻着我不够，还不让人得片刻清净吗。”
“万一呢，万一有万一呢？以后若是需要到处奔波，也不见得我每时每刻都能跟你身在一处吧。万一有之前那般的意外……”
“说归说，手老实点。哪里有那么多意外，有也是你给折腾出来的。”
“人不就追求个便利吗，留你一个我不放心啊——”
两人那边正旁若无人地闹着，金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两眼放光地凑到了江鸾旁边：“不好意思，雾华君，这是市面上就有卖的吗？我也想去弄一对给我家哥哥。”
江鸾抬头望了他片刻，低低地应声：“嗯，灵商之处都有出售。不过，”
他用与方才同样的动作唤了一对出来，向对方递了过去：“我这里还有一对，若是金侍卫不介意，便请收下。我教你如何使用。”
跟金乌解释完了，这位暗卫兴高采烈地跑出门去，而温辰三人正在凑在一起谈论公事，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除了欲言又止的青年。
“你也想要？”他干脆坐了回去，想让仰头望着自己的青年多少能不那么费力。
“现在也许整天都呆在一起，没有那个必要，但是以后……”黎鹇沉默了许久，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江叔叔有自己的事务，还有那么多小辈需要照顾，不能为我费心。他们都是夫妻，见不见的都有说不完的话，我……就算了吧。图个新鲜要了，又不去用它，拿着也没有意义。”
江鸾很少感觉自己的情绪有如此波动。他人之事，不过是他人之事，今朝见了来日便不会再见，没有必要如此记挂在心。可是，这一席故作轻巧的话语，这耀光之下笼着薄影的表情，竟让他的心情没来由地沉了几分。他似乎不想听到这些，但他又有什么资格？不想再听的话，他又该怎么做？
“冠决兄可说过要游历多久？”
青年一愣：“没有。只是说彻底尽兴前可以不用急着回去。”
“那你可尽兴了？”江鸾不由自主地逼近了些，发丝都垂在了青年手边，“还是说，你想回去？我待你不好？为何总把这些挂在嘴边？”
一连抛出的四个问句让黎鹇听得有些呆住。而站在一边的温冷二人，则不约而同地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们在说自己的话题没错，却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两人的动静，毕竟床铺就在他们对面，只要略一转眼便能看到。
足足半晌，青年才怯弱地开了口出声：“如果江叔叔……”
“不是我怎么想。你自己，怎么想的。”
是了，他总是在考虑自己的想法，并把这些看作优先的准则。面对自己的时候，他实在是乖巧得有些过头，压抑着本性去迁就自己。江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又不是初涉人世的少儿，还需树立正确的观念，还需有人领着他走，他这样大了，不一定需要循着师长的想法行动。他明明这般鲜活，灵动得让人生羡，却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收敛光芒呢？
“我……我不知道。”明明是很单纯的问题，黎鹇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鸾不讨厌他，愿意陪着他说话闲逛，他很开心，然后呢？这就代表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依赖他了吗？
“传音鸟，我给你做，做对好看的。”别说青年，江鸾其实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想法，是出于什么心态说了那些话出口，那似乎很单纯，单纯到想看到青年盛着春光的眉眼，又似乎有着什么别的东西，别的什么他还不曾了解的东西，“走不走、找不找我，都随你。”
又呆了半晌，黎鹇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这时，冷青那边的话题正巧结束，他便与温辰对视了一眼，装作无事发生地唤着男人的名号：“雾华君，这传音鸟也不是单向传声，以后如果遇上问题，无论内容，随时欢迎。”
“好。”
面前这一对与他和温辰完全不同，在某些方面一窍不通不说，还一点都不干脆利落，日后，大抵有的是纠结的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刺激，而是放他们花时间去思索探寻，等契机到了，思路理顺了，阴霾也便拨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十七回 难自断（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