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11、第三十二回 梦醒时（1）

　　这个气息……怎会有凶兽在此？！
　　“那边那个梦魔也别藏着了，出来吧，人多些热闹。而且，若是被我硬拽下来，可就要伤到你这副上好的皮囊了。”
　　全场静了片刻之后，隐匿在树上暗中观察的人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漠然地站在外围没有靠近。
　　“主——”
　　黎历及时拉了齐同一把，用眼神制止他喊出那个称呼。随后，他又望了望台上呆愣住的黎鹇，胸中吊起了一口冷气。万幸，在场的二百多个人里认识女子的只有他们三个，只要他们三人都不出声，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这是为了旭日台好，也是为了女子自己，他必须这样说服自己。
　　“竟然真有梦魔？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陶婺说了什么，黎鹇一概都没有听见，扎进他脑海之中的只有“梦魔”二字。他的娘亲……不是人类，是梦魔？难道是因为这样，她才尽量不在众人面前露面吗……？
　　“各位都是修道之人，对妖定然是十分熟悉，凶兽梼杌这个名字应当不陌生吧？哦，也别太过紧张，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呆着，要报仇，我也不会报到你们身上。今日，我不过是要给你们讲一个你们都未曾听过的故事，听一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虽然，比预计之中早了那么一点。”陶婺悠悠然转过身来，把视线投向人群最前的方识，“讲一个——我们的故事。”
　　“天地初开还没有多久的时候，世间有着五位统帅。天君玉穹，地君伽龙，人君愿生，妖君凤凰，魔君碎命。五位神君偶尔意见不合，他们便决定选出一位领袖，来作最后的决断。”神貌桀骜的陶婺在擂台上自顾自地踱着步，身上佩戴的银饰流淌着锐利的光，“凤凰君是我等众妖的头领，他想要带领千万妖物归顺上天，拥天君为君。确实，魔君邪性狂傲，人君手不缚鸡，地君缄默孤僻，天君虽然心机深沉，却也是几人中最能当起统帅一职的。不过，我们凭什么要臣服他人？凭什么要为了他凤凰君一人的安稳舍弃我们所有人的自由，要一辈子躲藏在那样虚假的世外境之中？他懦弱，他胆小，他选择退缩，但我们不，我们要向他们证明，我们有能力去抗争、去豪夺，不必臣服于任何一个人，我们理所应当活得自由。所以我们掀起了叛乱，反抗这什么狗屁的五君。”越说越激动，他的脸上呈现着一种癫狂的笑意，然而短暂沉默之后，他的情绪又忽然跌落到了谷底，大咧的嘴角无比僵硬，“但是我们输了。凤凰利用他那卑鄙无耻的号令之力强行镇压了我们，还把我们这些反抗之人封印在了世外境里。”
　　“即便被封，外头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能知道的。在那之后，凤凰和人君放弃争夺的资格，地君伽龙助天君打败魔君之后同样弃权，与凤凰一同协助着他打造了如今的天宫。再后来，凤凰同意了天君制造《千灵录》限制众妖的要求，将逃出世外境的我们亲手送进《千灵录》中，永生永世不能出来，还听从天君的命令，将完成之后的《千灵录》交给愿生君在人世保管。”说到这里，陶婺十分夸张地展开了手臂，高声询问众人，“我们做错了什么？他能在外头好端端活着，作为族人的我们就要被关起来永远不见天日？如果不是他选择拥护玉穹君为上，我们何以落得这个下场？世间皆把我们与魔族相提并论，可我们是灵气之中诞生的精魂，为何要与那些邪魔受到同样的待遇？或者不说这个，我等众妖与你们人类究竟有何不同？千百年前你们不会法术，这姑且算作一条理由，但现在呢？你们在做什么？”他用右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我们变作人形，学会你们使用的语言、企图与你们相互理解，我们都那样努力了，却为何还是遭到排斥惧怕？就因为我们是可以使用法术的野兽？”
　　相比于众位修士的大惊，寥寥几个知情的人士却是皱起了眉来。尤其是江黎二人，他们并不认为连华有必要欺骗自己，如果凤凰君真像他说的这般不堪，那如今这些存留的资料又是怎么回事？凤凰在千百年来都是美好和平的象征，是黎民百姓乐于追逐的幻影，它柔美博爱，它勇敢无畏，这些……难道会出错？
　　陶婺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也对。如果不是我们长久以来被困在牢狱、人世几乎见不到我们的踪迹，猛地见到一个身负异能的怪兽，怕也是人之常情。说到底还是那个该死的凤凰，如果没有他，我们怎会落到如此下场？上古之时的人类脆弱得很，把我们说成怪物，想想是有些道理，可是如今，又是寄宿妖刀又是驱使灵兽，你们倒是长进了不少。”
　　“你这说的，可跟我知道的不太一样啊。”青缘并不靠近，而是继续站在人群外围，隔着相当的距离跟陶婺对峙，“凤凰君仁慈纯良众人皆知，他的那些选择都是为了避免你们受到迫害，你不过是将自己的愤怒强行安到他身上而已。”
　　“众人皆知？梦魔，你是亲眼见到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大言不惭？”陶婺把身子转向她后狰狞地比划起来，仅仅眼神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他的所作所为我再清楚不过，说什么为了我们，全是些漂亮说辞而已。他步步青云，受苦受难的可是我们，他如何知道我们的感受？再者，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是妖兽的统领、有号令群妖的能力？论出身，我们都跟他一样，论力量，比他强的比比皆是，或者不说这些，妖君一位，也有太多的人比他适合。”说完之后，陶婺深吸口气让自己略略平复，咧开嘴巴摊了摊手，“听着，我们并没有与人为敌的意愿，我们只想跟你们一样安静自由地活在世上，有何不可？他却帮着天上那帮家伙封印我们。”
　　“想必，你们这一辈子里头，有许多的苦恼。既然生于世间，就必定要面对死亡和病痛，人生的短短百年，于我们不过是弹指挥间。”他缓缓地叹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而我们有着各种的灵药灵草，天上更多，还有数不清的、能护身、医人、延寿的宝物。那些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必要，但是，却可以为你们解忧，让你们避去桃园。如果人和妖的关系能改善一些，益处是不是多得很啊？”说到这里，他在满是疮痍的擂台上旁若无人地踱起了步来，“只要不出意外，那什么《千灵录》离彻底奔溃也已经不远。到时候成百上千的妖物涌入人世，如果我们的关系还是现在这般紧张，人人见妖如见鬼，张口就是喊打喊杀，那可就不是灾祸的问题了。弄不好了，毁灭也是有可能的。”陶婺保持着笑容，不急不缓地说到，“毫无疑问，凤凰会阻止这些，并且倾尽全力去将《千灵录》修复。但是啊，你们看，他要镇压我们，我们肯定得反抗，这样一来，人世也得遭殃。不如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嘛。如果是你们开口为我们求情，他肯定要听几分的。你们这些修法术的不是想要灵草？帮帮我们，以后多得是。他是个障碍，无论于我们还是你们，都是。不过万幸，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喜。”他把脑袋转向了立在那边毫无动作的黎鹇，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你说对吧，凤凰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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