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茵

6、第 6 章

　　11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轨道上面。
　　吵闹的格斗馆里面教练命令的声音，还有那些明明吃不了什么苦，但是非要耗在这里的女孩子们对着宇桥的尖叫……
　　呃……其实我要说的是……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

　　宇桥从早晨就开始头痛了。
　　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卫英琦……
　　当然了如果你一大早晨就被一个人叫了起来，然后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张超大的脸放在你面前你也会吓一跳，然后开始头痛不是？
　　“卫英琦……我说……你担心我在床上躺太久了全身生锈也用不着这么早把我拉起来吧……”打了个哈欠。“我是病人啊……需要休息……”
　　“没有啦，我是在想，你要训练学生么……”
　　“学生8点才会来……现在才六点……再说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要下来训练学生……”
　　“……………………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么？”
　　“哦……你继续。”第二个哈欠。
　　“我是说，要你教我一些方法，我好帮你训练。”
　　“哦……啊？啊？啊啊啊？”突然清醒了过来，宇桥难以置信地看着英琦。“卫英琦，你今天没病吧？你居然会好心到要帮我教学生？”
　　“你吵屁啦！本格斗天王今天心情好来帮你代班，你那是什么态度！”
　　“好好好，不吵不吵……”嗯……等一下要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突然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他。
　　是非常突然吧？
　　突然到似乎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昨晚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反复思考着从认识他到现在的一切，又突然发现，好像这感情并不是想自己想得那样毫无源头。
　　朋友，发乎于情，止之于礼。千百年的传统。所以就算有喜欢的感觉也只是将它当做了朋友间的赞赏。
　　或者，另外有一个原因。
　　优里。
　　用力敲了敲头。英琦沮丧地抱紧被子。
　　笨蛋，自己只是想找一个为什么喜欢上他的原因吧？扯到那么远干什么。还发乎于情，止之于礼呢！那三龙他们岂不是也喜欢上了自己。
　　但是，喜欢，拥有不同的含义吧？
　　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呢？是因为彼此身上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那么，什么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呢？是想要保护对方么？还是说……只是一种感觉，和朋友不一样的感觉。
　　倒不是苦恼喜欢上一个男人会受到世俗的唾弃，英琦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会被世俗所限制的人，同样，段宇桥也不是。
　　只是，无法确定自己的感觉倒底是不是真的喜欢。
　　仔细想想，朋友的喜欢和恋人的喜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呜……头好痛……
　　段宇桥我和你没完！害得我几天没训练不说现在又让我这么头痛。
　　朋友是什么样子呢？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高兴的时候一起大笑，伤心的时候会有安慰。
　　恋人，有区别么…………
　　英琦有一种汗的感觉。
　　算了，不要想了，睡觉吧……
　　说起来，明天帮他训练学生吧……他病刚好……哪里有力气对那些学生吼……

　　宇桥用被子蒙住了头，企图堵住来自楼下的气急败坏地吼声侵袭。
　　“我在叫你踢蜡烛！听到没有！”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休息了！快点起来，病殃殃的样子怎么去打TFKC？”
　　“…………我没说想打TFKC……”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志气！英琦名言：不想打TFKC的格斗手不是一个好的格斗手。快去练！”
　　“还有你！……（%%*￥**……（*……%……（*（—”
　　“……………………………………………………”
　　宇桥继续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当驼鸟。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这只是在做梦而已……”
　　卧室的门被三龙撞开。
　　“宇桥！宇桥……”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却对上宇桥毫无表情的眸子。
　　妈妈呀……
　　三龙在心中大喊……
　　为什么楼上楼下都这么危险……
　　“我数三，你有机会在这三秒钟把你想要说的话说完。”
　　看到三龙连忙点着头，宇桥嘴边弯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线。
　　“一。”
　　“总教练你赶快下去看看吧卫英琦快要把那些学生□□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有人告我们虐待未成年人。”
　　“二。”
　　“然后他还不分青红皂白地用你以前的训练他的方法来训练那些学生他们可是普通人又不是什么格斗天才只是来想学几招防身结果被英琦练到要死。”
　　“……三……”
　　“没了，报告完毕，我走了。”飞快地关上门，奔下楼去。
　　宇桥有趣地望着三龙迅速消失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嗯，看来三龙果然还是很有潜力的……下次要好好练练他……”
　　楼下又传来英琦对学生大吼的声音。
　　轻轻地叹了口气。换上了运动服。
　　还是下去吧……我可不希望明天一个学生都不敢来了……

　　走下楼去，果不其然，看到神气活现的英琦在那里指手画脚，旁边是一群哭丧着脸的学生。
　　摇摇头，走上前去。拍了拍英琦的肩膀，示意他闪到一边去，然后转过头来难得温柔地对一干受到“虐待”的学生说：“今天放你们半天假，回家去吧。”
　　本以为会看到学生们作鸟兽散状，没想到他们居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喂？你们没听到我说什么么？”
　　“宇桥教练……我们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的……”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乖乖地按照原来宇桥为他们制定的计划训练去了。
　　“………………………………”嗯……果然偶尔还是需要一个比自己更严厉的教练来教教他们的……
　　“不公平！”英琦在旁边很不满意地说。“当初你训练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善良，我要喝口水你都不给。”
　　瞪了英琦一眼。冷冷地说：“那你是想再从新感受一下当时的情景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呵呵呵……”干笑着。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累得要死的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三龙他们出去买东西了，整间格斗学院只剩下了两个人。
　　“段宇桥……你们平时也这么累么？”望向坐在自己身边满脸疲倦的宇桥，英琦好奇地问。
　　看了英琦一眼，又闭上眼睛。
　　“没有啦，都是因为有你捣乱所以才会这么累……”
　　“喂，我好心来帮忙，你却这样说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好心行了吧……”疲惫地把头靠在英琦的肩膀上。“借我靠一下，我头晕。”
　　感觉到左边的肩膀上突然传来的重量，和脖子上面微痒的感觉，英琦的身体一僵。无法，或者说，不敢动弹。
　　世界似乎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心地没有转动头，斜着眼睛瞄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宇桥。
　　微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暗青的阴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因为是背对着阳光，所以在暗影的衬托下，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平静的宇桥，全身却隐隐散发着忧伤的味道
　　你在忧伤什么呢……
　　还是因为优里么……
　　无奈地望着从窗外穿越玻璃投射进来的阳光。交错的光影映在灰色的墙壁上，光线中翻飞着无数细小的灰尘，挥之不去。
　　突然有些不安。再次望向身边的宇桥，心痛的心情却再次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想到了和他对望的两个眼神，还有自己逃避了的第三个的。
　　如此绝望，如此苍凉。
　　好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孩子一样。想哭却没有人可以听到他的哭声，所以一直坚强着不哭，但是伤害，却成心中悠远的梦魇，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从恶梦醒来。一生一世的煎熬。
　　刻骨铭心。
　　和爸的约定，真的只是一定约定么？即使爸不说，自己也会那样做吧？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人面对悲伤，哪怕知道他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坚强。
　　常常从报纸上看到无数不幸的人的经历，冷漠地观望着，心中却不断的叹息。他们是真的不幸么？为什么从相互依靠着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忧郁，有的知识风霜过后的坚强。
　　不幸，不是一个可以由主观决定的概念。
　　每个人，都是一个最幸运也最不幸的自己。
　　不想用不幸来形容宇桥。
　　还记得自己在婚礼上由衷的祝福。
　　当时的祝福是什么呢？
　　一生一世的幸福……
　　是啊……一生一世的幸福……
　　幸福……
　　好遥远的名词…………
　　优里……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呢……
　　幸福……自己真的喜欢的人，应该是想亲手带给他幸福的那个人吧……
　　眸子突然清明了起来。
　　没错……我希望他可以幸福……

　　“喂，段宇桥……”
　　“嗯？”已经有些开始模糊的声音在英琦耳边响起。
　　“我感情上出现了一点问题，你来帮我参考一下吧……”
　　抬起头来，宇桥揉了揉眼睛，有趣地看着英琦。
　　“哦？你有喜欢的人啦？”
　　点了点，故做苦恼地说：“是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告白……”
　　拍了拍英琦的肩膀，同情地说：“好啦，我知道你很纯情。这种事情问我就对了。”
　　“废话，你比较有经验，所以才来问你啊……”
　　“其实女孩子很好搞定的啦，你只要带着点坏坏的笑，然后带上一束话，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我喜欢你。’就可以了啊。除非是有人看不上你这格斗天王，不然十有八九都会被搞定……”
　　“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女的……”
　　宇桥睁大了眼睛。
　　“那……那是……男的？”
　　英琦点了点头，作出虚心讨教的样子。“那应该怎么办……”
　　“嗯……这个我不太清楚啊……都没有向男的告白过……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宇桥突然反应过来。“卫英琦，你的性向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嗯？这个重要么？还是说如果我是同性恋你就会对我退避三舍？”有些紧张地问。
　　“那倒不是啦……只是觉得很突然……我觉得，如果是男人的话还是实实在在地告白好了……”
　　“为什么？”
　　“因为男人都会有自尊的啊……谁愿意把自己搞的像个女人似的……”
　　“也对……那如果告白被拒绝呢？”
　　“那你还想怎样？”
　　“我很喜欢他啊！”
　　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如果是身型比你小的……那就霸王硬上弓吧……”
　　“啊？啊？啊啊啊？”段宇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怎么了？这个年代□□男人又不犯法，他又不会怀孕死无对证啊。然后你再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感动他就好啦……”
　　英琦开始在心中盘算这中可能性的胜算。
　　“如，如果是比自己强的呢……”吞了吞口水，继续问。
　　“先下药再那个好了。”干脆地语气。
　　“……………………”他绝对是在耍我……满头大汗的想。如果我真的做了这种事，八成等不到你原谅我的那天就被打死了……“段宇桥……你是在骗我吧……”
　　“没有啊，你应该去试一下，哈哈！”然后被人打着回来。
　　“听你这样的笑就知道你在耍我！”
　　“啊……这个啊……”
　　英琦突然站了起来，来到宇桥面前。右手撑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桥。
　　抬起头，看着英琦，却蓦得有些紧张。
　　“干什么？”
　　微微低下头，便印上了那人微微张开的唇。只是单纯的接触，没有深入。
　　知道不能听那个人的胡说八道，所以并没有采用任何一种他的方法。
　　用了自己的方式。
　　直接，而又委婉。
　　轻轻的碰触一下，便离开。
　　“段宇桥，我喜欢你。”
　　沉默。
　　“卫英琦……”
　　“嗯？”有趣得看着宇桥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说真的，你这个方法还不错，只是接吻技术烂了一点。面对你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应该更热情一点才对。”
　　“………………”
　　“你干嘛发呆？难道你连结吻的技巧都不会？”奇怪的看着英琦。
　　还是没有反映。
　　“喂，你该不会是要我连接吻技巧都要教你吧？”
　　英琦有一种想要晕倒的感觉。
　　他妈的段宇桥你是真的笨还是装傻，我都用那么恶心的声音说那么恶心的话了你，你，你……
　　按住宇桥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不是在拿你当实验品，我是真的喜欢你。”
　　宇桥嘴角抽搐了几下，回答：“那我一定要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想被男人□□……”
　　“……………………”再次无语。
　　无力地坐在了宇桥的身边。
　　“我答应你不会照你说的那个样子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又不是变态，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宇桥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答应什么？你只是向我告白而已啊，我现在知道了啊，你要我答应什么？”
　　深呼吸了一下，英琦努力压抑着自己一拳打过去的欲望。
　　抓住宇桥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那好，我问你，段宇桥，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