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神王》霜之鹤

23、死神

　　亚西咬破了那颗神源，正在消化其中的神力，突然感觉，那股暗中窥伺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主人视神源于无物的态度震慑了对方，他知难而退了。
　　虽然有点遗憾，看不到两大高手的对决，但是现在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地消化那颗神源，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不知主人察觉到那个高手离开了以后，会不会感觉遗憾呢？
　　一想到这里，它看了过去，立马愣住了。
　　如果它的语言功能正常，一定会大吼一声：“住手！”
　　如果它的胆量足够大，一定会飞扑过去，一把按住主人，用实际行动让他住手。
　　但是它两者都没有，所以只能默默地看着，然后用爪子捂了捂眼睛。

　　这个时候，苏映澄正在进行下一个环节：腌制鸡肉。
　　他找了一块很大的芭蕉叶，洗干净了，将处理好的鸡放在上面，然后加入各种调料。
　　他本来以为，异世界的人们比较注重修行，不太关注饮食，所以没有发展出博大精深的烹饪技术和烹饪材料。
　　但是研究了一下亚西带回来的几十个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世界上的调料种类之丰富，味道之复杂，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除了传统的酸、甜、咸等基本调味品以外，还有孜然、花椒、八角、咖喱、肉桂、薄荷等常见的或者不常见的香料——当然，和地球上的相比，形态有所不同，颜色有所差别，估计名字也不一样，但是味道相当接近。
　　光是辣椒就有好几种，他都用上了，以便获得一种富有层次感的辣味。
　　当然，他还加了一堆其他的香料。
　　就连鸡肚子里面，都塞得满满的。
　　不是他吹，在业余人士当中，他的厨艺算是相当不错的，经常能把合住的道友馋哭。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烹饪材料不太了解，但是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和手感，他觉得，调料的搭配和分量应该没有问题。

　　他很快便完成了腌制工作。
　　稍等片刻，就可以开烤了。

　　亚西看着逐渐变得五颜六色的那堆东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都是它的错。
　　它不该连看都不看，就把村民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都拿过来的。
　　显然，那地方除了做饭以外，也是施行黑魔法的场所。
　　也就是说，这一堆瓶子里面，不光装有烹饪用的调料，而且有熬制魔药所需的必备材料。
　　那些玩意儿的威力不一定巨大，但是味道肯定相当酸爽。
　　一想到主人会把它们吃下肚子……亚西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发之后，假装无辜，希望能够保住小命。
　　它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面演习着装无辜时候的表情。
　　眼睛一定要瞪大，眼神一定要到位，表示自己很惊讶。
　　务必传达出这样一种情绪：
　　什么，那些调料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啊。
　　我只是一条低阶火龙而已，不懂做饭的。

　　就在亚西沉迷于内心戏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者的气息，在急速地靠近。
　　亚西：“……”
　　它已经麻了，真的。
　　这种程度的强者，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
　　今天居然扎堆出现。
　　一定有哪里不对。
　　然而，具体是哪里呢？
　　还真不清楚。

　　它懒懒地趴在地上，看向了强者过来的方向。
　　反正有主人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大不了……
　　它看了看芭蕉叶上面的那一坨，
　　再加一道菜。

　　这时，苏映澄也发现有人来了。
　　他倒是没有感受到诸如强者气息之类的玩意儿，而是在用手支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山路发呆，等待着鸡肉腌好。
　　视野里面，突然就闯进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扮得相当非主流。
　　穿着一袭长长的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活像在COS死神一样，就差拿把镰刀了。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超大号的兜帽，帽檐软软地半搭下来，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包括眼睛在内的脸的上半部分，只露出下半张脸，以至于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从下巴的线条和高挺的鼻梁来看，应该是一个相当年轻英俊的男人。

　　苏映澄站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打扮得非主流——在地球上的非主流，没准儿在这个世界属于主流呢——而是因为他不像是从远处走过来的，而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出现得相当诡异。
　　直觉告诉他，这个家伙很有可能不是好人，不是想打劫，就是想杀人。
　　他得做好准备，先和对方交流一下，弄清楚他的目的。
　　倘若真的来者不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一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芭蕉叶，心里一阵犹豫。
　　他向来佛系，倒是不觉得逃跑有什么丢脸的，就是……可惜了这只鸡。

　　亚西一见主人有所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动手了吗？它想，翅膀兴奋地抖了两下。
　　终于，可以看到两大强者之间的巅峰对决了！
　　想想就让人激动呢。

　　一时之间，一人一龙，四道锐利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一个对象。

　　与此同时，奥帕德也在打量着苏映澄，满意地勾了一下嘴角。
　　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英俊得有些过分了。
　　罕见的发色，罕见的容貌。
　　一定会成为他的藏品中最出色的一个。
　　奥帕德轻轻地笑出了声。
　　“两位，不要紧张，”他说，“我没有恶意。”
　　他的前进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距离苏映澄很近的地方，嘴角的笑意在扩大：“我只是来寻找我的……呃……”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芭蕉叶。
　　“手下”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是一会儿时间不见，萨姆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不理解。
　　他想过它会败，想过它会死，想过它会被碎尸万段，想过它会被挫骨扬灰，唯独没想过它会被腌，看样子接下来还会被烤。
　　苏映澄一看他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只鸡是你的？”
　　“鸡？”奥帕德一愣，又是一笑。
　　这副模样，确实挺像鸡的。
　　原来，萨姆这么高贵的鸟也会有变成鸡的一天啊。
　　他点了点头：“是的，这只鸡是我的。”
　　他本是来找萨姆的，顺便抓一个人回去，现在看来，前者是不必要了。
　　苏映澄歉然：“那真是对不起了。我在空中捡到鸡的时候，没看到你。我以为它没有主人，所以就先腌了……”
　　幸好还没吃。
　　他倒是没有怀疑这个非主流男人的话，毕竟一只鸡而已，没必要冒领。
　　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很有逼格的样子。
　　“我可以赔偿的，”苏映澄道，“不过我暂时没钱，你得等一等。或者用其他方式也行。看你的意思。”
　　他有点心塞。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就不停地面临赔偿问题。

　　这时，亚西抓了几枚银币，递到他面前，示意它有钱。
　　苏映澄眼睛一亮，好实用的宠物。
　　别人家的宠物，需要主人养。
　　他家的宠物，可以养主人。
　　却听那人道“没事。不需要赔，只是一只鸡而已。”
　　奥帕德压根儿就不相信苏映澄的话。
　　冥界的死亡侍者，是能“捡到”的吗？
　　他一定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弄死了萨姆，并且把它从一只神鸟，变成了一只凡鸡。
　　具体是什么，他也想不通。
　　不过没关系，等抓到人以后，他会慢慢地细细地拷问，把所有的细节一点一点问出来的。
　　“或者说……你拿回去，自己烤。我估计腌得差不多了，”苏映澄又道，“放心，我的厨艺不错。”
　　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的口味比较重。你如果吃得清淡，就把鸡身上的辣椒弄掉一些，再烤。”
　　奥帕德的额角抽了抽。
　　吃萨姆？
　　怎么可能！
　　且不说萨姆的肉的味道是一个未知数，光是抹在它身上的那厚厚一层黑魔法材料，就看得他头疼。
　　倘若真的烤熟了，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惊悚味道。
　　更何况，那毕竟是他的手下。
　　处死一个手下，毫无心理障碍。
　　吃掉一个手下……就算他是冥界中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他断然拒绝：“不必了。”
　　“啊？”
　　“这只鸡送给你了。”
　　一只失去了神源的太阳神鸟，没有任何价值，要回来也没用。
　　苏映澄：“……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和非人类好像友好得有些不正常。
　　他坐了火龙拉的马车，人家就把火龙送给了他——当然，这也是火龙自己的意思。
　　他腌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鸡，主人就想把鸡送给他。
　　搞得他都难为情了。
　　奥帕德笑了笑，道：“没事，你吃吧。我不怎么吃鸡的。”
　　而且，你迟早会还清的，用你……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苏映澄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把鸡烤了。你如果看着可以的话，咱们就分着吃。”
　　“烤吧。”奥帕德笑道，意有所指地说，“珍贵的一餐，好好做啊。”
　　说不定是你的最后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