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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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午觉睡得有点久，晚上自然睡不着。
夜猫子温柠一不小心就熬到了凌晨近三点。
大概是睡得太沉，没听到闹钟响，一觉睁开眼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温柠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飞奔进卫生间洗漱，十一点十分，夺门而出。
她今天要去工作室报个到，中午约好了和乔蔓一起吃饭。
坐上出租车，温柠给乔蔓打了个电话，理不直气不壮地问对方怎么没打电话催自己。
乔蔓无语：“你自己睡过了头反过来怪我不催你？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
温柠心虚地笑了声，“我已经在路上了，会尽快赶过去的。你帮我跟沈老板解释一下。”
“没那么严重，午饭之前慢慢过来就行。”乔蔓不以为意地说：“沈老板也还没起呢，等下直接餐厅见。”
“……好吧。”温柠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一点。
沈老板名叫沈蓁蓁，是温柠和乔蔓的学姐，不折不扣的白富美，科班出身的编剧，现在开了个编剧工作室，手下加上乔蔓一共有两个员工。
温柠即将成为她的第三个员工。
这份工作是乔蔓介绍的，去年初，温母体检发现了肿瘤，温柠毅然决然地放弃北城的一切，回家乡陪母亲治病。
温母痊愈后，温柠只字不提回北城的事，买来一堆教材决定在家乡考公，乔蔓替她觉得惋惜，借着探望温母的由头偷偷劝了她一次，又牵线让她跳去沈老板新开的工作室。
温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后来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了温母的耳朵里，“皇太后”把温柠骂了个狗血淋头，二话不说就把她赶了回来。
是以，温柠不日就要去新公司入职。
沈老板的编剧工作室租在CBD最高的那栋写字楼里，16楼，租了半层，视野开阔布局自由，管理更是随心所欲，不打卡，不强制坐班，只要能准时交稿就成。
温柠跟着乔蔓在工作室转了一圈，深有一种否极泰来之感。
十二点半，沈蓁蓁打着哈欠姗姗来迟，工作室四人在楼下餐厅进行了一次不正式团建午餐，下午，四个人回到工作室开新项目讨论会。
开完会已经是傍晚，几人又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沈老板掏腰包，带她们去酒吧喝酒，美名其曰战斗前的最后放松，真正开工之后，就是黑白颠倒的忙了。
深夜十一点半，一行人从酒吧出来，站在路边告别，温柠才扶着昏沉沉的脑袋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没有新锁的密码，也没有苏砚的联系方式。都这个点了，再去联系房东也不太合适。
温柠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决定去乔蔓那蹭一晚。
“所以，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到你那帅逼室友？”出租车在深夜的街头平稳行驶，乔蔓开了半扇车窗。
温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经51个小时了。”
乔蔓：“……”
温柠：“如果不是因为送他去过医院，我甚至怀疑我没有室友。”
乔蔓：“……”
风吹动温柠脸颊边的碎发，她的圆眼睛因为喝了酒变得亮晶晶的，像沁着水。
乔蔓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沉默片刻，她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你都搬回去三天了还没他的电话？”
温柠清了清嗓子：“忘记要了。”
“……”
乔蔓真是服了她了。
“人家是心细如发，你是心大如盆。这种事情都能忘记。”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温柠倒没往心里去，还挺有理：“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个不长心，一个见不到人。
这俩室友还真是奇葩到一对了。
槽多无口。
乔蔓词穷了。
*
乔蔓的公寓离得不算远，二十分钟后，温柠已经光着脚丫坐在她家地毯上喝柠檬水了。
她以前也在这边留宿过，换洗衣服还在，前几天她回到北城后，乔蔓又未雨绸缪地帮她把衣服重新洗了一遍。
时针转向十二点，温柠找了部电影，放下柠檬水去洗澡。
十二点十分，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乔蔓拿过手机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就先按了静音没管。
过了几分钟，电话却又响起来。
乔蔓想了想，拿起手机去敲浴室的门：“你的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传来温柠的声音：“不用理。”
又二十分钟后，温柠吹好了头发从浴室出来，迎面撞上乔蔓。
把手机往她手心里一塞，乔蔓耸了耸肩：“已经连打三通电话了，应该不是诈骗电话，回一下吧。”
听她这么一说，温柠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家里。
上次老妈低血糖在路上晕倒，就是陌生号码给她打的电话。
她心脏不可抑制地揪紧了，忙给那个坚持不懈的陌生号码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三四声才被接通，当听筒里的男声传入耳膜，温柠揪着的心猛然放松，因为过于放松而没意识地翘起了唇角。
“苏砚？”她轻扬的尾音带着笑意。
苏砚音色低沉而平静：“你怎么没回来？”
“？”温柠愣了一下，问：“你在家？”
问完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
她挠了挠鼻尖，又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苏砚顿了下，“毕竟是室友。”
他刻意的解释没能引起温柠的注意，她抿了抿唇，坦诚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换了密码锁，我没有密码。”
苏砚说：“我给你写了纸条，就贴在门上。”
有……吗？
温柠说：“我没看到。”
那边大概是开着免提，温柠捕捉到轻微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苏砚弯腰从门后的地毯边上捡起一张浅蓝色的便利贴，看着上面清晰的脚印，微不可查地笑了声。
“抱歉，可能是我记错了。”
“密码是0506。”他说。
“0506。”温柠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谢谢。”
苏砚：“不客气。”
一霎的沉默。
两人同时开口——
“我……”
“你……”
温柠抬手顺了顺发梢：“你先说。”
苏砚低咳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住朋友家，正要跟你说。”温柠想了想又道：“你的号码我存下了。”
“嗯，好。”
“那，没什么事我挂了。”
“嗯。”
“晚安。”
没再等他回应，温柠挂断了电话。
苏砚的那句“晚安”被挂断声堵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抓了抓头发，将玄关处的灯关掉。
另一边，温柠把苏砚的号码存好，加上备注，犹豫着要不要添加他的微信。
毕竟用微信聊天更方便些。
一丁点小事就给人打电话在当今社会是要被咒骂的。
乔蔓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听了个大概，此时正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柠。
温柠发送完好友申请，一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怎么了？”
“你室友……在等你回家？”
“怎么会？”温柠才不会有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他估计就是随口一问吧，毕竟是室友。”
乔蔓“唔”了声：“0506，好像是你搬过去那天哎！他太有心了吧，还用你们俩初见那天做你们房子的密码。”
温柠皱了皱眉头，随即给她一个“你没事儿吧”的眼神。
“言情桥段请不要代入现实ok？谁会纪念和一个陌生人的初次见面？”
不过——
她微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想了会儿：“如果不是因为偶然也不是因为5月6号是他的生日的话，我猜0506应该是记录他第一次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吧？”
“毕竟轰动了整个小区。”
“……”
到底谁的想法更离谱？
乔蔓无语地拧了拧眉。
有时候她是真跟不上温柠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手机轻震一声。
温柠低头，发现苏砚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微信聊天页面里出现一个蓝色的头像。
是那种夏天夜晚天空的蓝。打开大图才发现左上角有半轮弯月。
很符合他气质的一张图。
他的微信名字很敷衍——SY。
聊天页面上显示着系统提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柠对着那句话看了会儿，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过去。
发完，又有点后悔。
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或许对方也没打算跟她聊天。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方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温柠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屏幕，一旁的乔蔓忽然笑出了声。
温柠转头：“干嘛？”
“就是突然觉得挺好玩的。”乔蔓不怀好意地冲她眨眨眼：“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室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相亲呢。”
“……”
温柠翻了个白眼，没理她，低头去看屏幕，发现对方输入了半天都没发出半个字。
眼睛再一眨，屏幕上跳出一个emoji笑脸。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被乔蔓这么一说，温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苏砚这个人看着寡言冷淡，但每句话都会给回应。想到两人在医院里那番“谢谢不客气”的无效对话，温柠忙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柠檬咬一口：【换密码锁花了多少钱，我转一半给你。】
SY：【不用。】
柠檬咬一口：【应该的，毕竟那锁我也要用。还有，家里你新买的那些公用电器什么的你都算一下价钱发给我吧，我把自己应该分担的那半转给你。】
SY：【不用。】
柠檬咬一口：【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我以后也要用的。】
SY：【不用。】
温柠看着屏幕叹了口气。
她怀疑苏砚是不是设置了自动回复，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客服。
虽然对方说不用，但是平白占别人便宜总归不好，温柠干脆自己估摸了个价钱直接给苏砚转了钱。
柠檬咬一口：【查收一下，不要再说不用啦！】
柠檬咬一口：【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这句话发出去，对方倒是很快把钱给收了。
这才像话嘛。
温柠抿了抿唇，正要再敲字，屏幕上又弹出一条转账信息。
SY：【转多了。】
SY：【家里的电器都是房东添的，不用给我钱。】
温柠又回了个狗狗点头的表情包。
柠檬咬一口：【好吧。】
她继续敲字：【对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在阳台上种一排盆栽？可以净化空气，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SY：【好。】
温柠站得脚累，捧着手机走到了客厅。
随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她欠身拿过那瓶没喝完的柠檬水，手机忽然又震了下。
屏幕亮起，她没设置消息不显示，故而，一转头就看到了新弹出的那条消息。
SY：【不用跟我商量，你喜欢怎么布置都行。】
同时下意识转头的还有乔蔓。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还是看清了那条聊天记录。
眉梢微微一挑，她就笑了。
“进展神速啊，刚才还是相亲对象第一次聊天，这会儿就是小两口商量装修了。”
温柠：“……”
*
温柠再次见到苏砚是在隔天夜里两点半。
她熬夜拉片，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没忍住钻进了厨房。
原本空荡荡只有啤酒的冰箱里被她塞满了饺子馄饨牛排等一系列速食，她撑在流理台边犹豫了会儿决定煮包泡面。
虽然不知道苏砚这会儿到底在不在家，但怕吵到他，她还是很有合租精神地把厨房门关紧了，一丝光都没透出去。
撕开了泡面包装，她重新蹲在冰箱前，正翻找着、犹豫着要不要加几个火锅丸子时，厨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因为视线的盲区，两个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温柠像个小老鼠似的窸窸窣窣地翻找着，火锅丸子被压在冷冻层下面，她不得已拿出了一大堆东西。
正打算把那堆用不到的速食放回去，头顶的光线忽然一黯，她心有所感地转过头，就看到男人两条笔直的长腿。
他出现得太突然，又太无声无息，温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吓得一个趔趄，就着蹲着的姿势坐倒在了地上。
她丢脸地轻轻“啊”了声，男人俯身弯腰递了只手过来。
冷白的灯光下，他的轮廓俊秀而锋利，黑白更为分明。
而那初见时因生病而苍白的唇，此刻却过分绯艳。
衬着他那件慵懒宽松的黑色衬衫，让人莫名联想到冰冷英俊的吸血鬼。
温柠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意识地抬起了手。
触到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她回神，忙要撤回手自己撑着起身，他的手指却已经向下，于不觉中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柠垂眼，留意到他白如骨瓷的手指。
而后，那手背上筋骨微微凸起，她被他轻松拽了起来。
力道太大，温柠起身时险些撞到他的锁骨。
她机敏地向后撤身，躲开，目光却忽然被他右眼下的一点所吸引。
身体和大脑只能有一个时刻保持警觉，于是此刻身体机敏的温柠几乎毫不犹豫地“咦”了声。
“你竟然有泪痣哎。”
淡淡的一颗泪痣，点在右眼角下，配着那张过分冷白清俊的脸，竟显出两分妖冶。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温柠的眼睛很诚实地亮了下。
苏砚把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得分明。
她却没发现，他几乎在同一时刻微微黯然的眸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