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韫路

8、第 8 章

　　晚上九点半。
　　宿舍。

　　“所以你就是靠这种诈骗方式要到了陆让森的微信？”王佳佳刷完牙，又忍不住吃了块饼干，“好魔幻啊，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林初没抬头：“他没给。”
　　“就说，我看他好像没给过谁微信，连男生都没联系过他。不然试试——”王佳佳还没说完，就被林初打断。
　　“是他加的我。”林初还厚颜无耻“嘿嘿”笑了两声。
　　“……”

　　王佳佳不可思议：“就为了还钱？”
　　林初：“你知道的，森森不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王佳佳：“……”
　　现在“森森”已经喊得比谁都顺口了。

　　“不过你那个药送都送了，竟然还要收他钱？万一他真把钱给了然后再拉黑你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真收他钱。”

　　林初没再说话，紧盯着手机。
　　她还记得自己说完“还钱”那句话后的心情。

　　紧张到不敢大声呼吸，注意着陆让森的一举一动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疏。不过好在，最后还是陆让森主动拿出手机：“微信多少？”

　　那时候他的声音都跟平时不太一样。
　　有点紧绷。
　　可能是不好意思，也有可能是被气得不想加。

　　不过管他是不是自愿的，总算是他主动加自己了。

　　王佳佳：“看你高兴的，感觉你将会是我们宿舍脱单第一人。”

　　其他舍友也跟着起哄——
　　“呜呜，我什么时候也能脱单？”
　　“我到现在都还没跟顾耀说过话。”
　　“对，别看他平时话这么多，但都只跟姜奕眠说。”
　　“羡慕了。”

　　敢情宿舍这几个都是顾耀的迷妹，工具人属性也太强了。林初头都没抬：“顾耀哪里帅了？你们多看看班上其他男生，说不定有好看的。”

　　除了陆让森。
　　林初还是不太希望这个人被其他女生发现。

　　“可是顾耀身上好像有光，我忍不住想朝他多看。”
　　“对，全校那么多张脸我就只记得他一个。”
　　“我也是呜呜呜。”

　　尽管知道自己的话在强大的剧情发展面前没用，林初还是劝了句：“他最后肯定是跟姜奕眠在一起的，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

　　其余几个室友都小声叹气，没再聊这些。过了会儿，王佳佳见林初一直盯着手机：“陆让森真还你钱了？”
　　林初：“没，我还没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王佳佳惊讶：“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通过？”
　　“我得矜持，不能他一加我就立马通过。”
　　“……”

　　王佳佳一字一顿：“你觉得，你今天，在小卖部门口，喊他“森森”的样子，配得上矜持两个字？”
　　“……”
　　林初沉默几秒：“也是。”

　　“那就再过十秒再加。”
　　“……”

　　*

　　陆让森的微信和现实世界的微信不是同一个，头像风格也不一样。

　　——颜色清浅，正中间有个很小的卡通猫。

　　看着这么冷淡，头像竟然很少女。
　　林初还挺喜欢这个图，要不是被陆让森用了，她都想拿来当头像了。她默默保存到手机里后，又去他朋友圈逛了下，果然，三天可见，什么也没有。
　　这点倒是和现实微信的朋友圈很像。

　　接着，她又盯着和陆让森的聊天框。

　　半分钟过去了。
　　……没有消息。
　　一分钟过去了
　　……依旧没有消息。
　　五分钟过去了。
　　……

　　好高冷哦。
　　不然她先发一条问候一下吧。

　　可是发什么呢……林初整个人都缩在了椅子上。
　　她身材很纤细，四肢更是单薄，被灯光这么一映更是添了不少清冷感。

　　犹豫了将近一分钟，林初对着对话框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一句话也没发出去。她想过一些常规的话，比如自我介绍，问今天吃了什么，在干嘛……之类的话，可都觉得太僵硬了。
　　陆让森肯定会觉得她很无聊，然后就不给她回消息了。

　　得想个办法，让对方觉得她很特别的同时，又不得不给她回消息。

　　可是……想不到。
　　林初叹了声气，整个人趴在书桌上。她觉得以前一定是陆让森追的自己。
　　因为他太难追了。

　　整天都冷着张脸，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一般的女生都会被劝退吧。她的话，如果在十分陌生的情况下，就算喜欢，应该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林初，你睡着了吗？”王佳佳在上铺待了会儿，见林初趴在桌子上没动静，以为她不小心睡着了，提醒道，“虽然气温高，但这么睡也容易着凉。”
　　林初半死不活扬起脑袋：“我通过了。”
　　王佳佳反应过来，八卦地探出头：“然后呢然后呢？他给你钱了？”
　　“没……”

　　林初吸了吸鼻子，拖着音，“他不理我。”
　　王佳佳：“你发了什么骚东西？”
　　“……”

　　林初停顿片刻：“我不知道给他发什么。”
　　王佳佳也给难住了。其余几人也放下手机给林初出谋划策，但都没什么主动追人的经验，到最后甚至一些土味情话都出来了。
　　林初一一否决。

　　到最后，还是王佳佳说：“不然给他发个表情包吧，发个可爱点的，显得你萌，给他留点好印象。”

　　林初觉得这方法可行，谢了王佳佳之后，找到一组跟陆让森头像里的猫咪差不多形象的表情包，一连发了过去。
　　发到最后，她手指都酸了：“我都发二十个了，怎么还没回我？”

　　几人：“……”

　　沉默片刻。
　　夏柳：“你说你发了几个？”
　　“现在二十二个了。”
　　“……”

　　又是沉默。
　　王佳佳恨铁不成钢地怒吼：“让你发一个，谁让你发一套啊！”

　　“这下完蛋了。”
　　“估计以为你是神经病。”
　　“不然就是大半夜骚扰。”
　　“拉黑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

　　林初被说得头皮发麻，立刻想着该怎么补救，结果那头居然发消息过来了——

　　陆让森：[……]

　　虽然只有六个点，但林初还是很开心。

　　陆让森回复她了。
　　他们不算陌生人了吧。

　　林初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还没睡吗？]
　　没等对方发，她就又发过去一条：[我是林初。]

　　那边很快就发过来：[嗯，知道。]

　　林初盯着屏幕，陆让森似乎只回答了她第二条消息，第一条就像被自动忽视了。这个天像是瞬间被聊死了。
　　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题？
　　怎么办？
　　她真的没追过人，没有经验啊。

　　林初纠结的同时，发现陆让森的名字那里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她沉下心来等着，带着一点期待，想着陆让森会给她发什么消息。
　　结果，“对方正在输入”又变回了“陆让森”，她的对话框还是刚才的样子。
　　陆让森在给谁发消息吗？
　　还是说他也在纠结发什么？

　　林初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舍友催着去洗澡了。

　　*

　　林初洗得比平时都快，边洗还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聊。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随便将手指在毛巾上擦了两下，就点来手机。
　　看到屏幕上多出的消息时，林初愣了下。

　　陆让森居然主动发消息过来了。
　　[那些药多少钱？]

　　林初没回答，反而问：[你用药了吗？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对面隔了两分钟才回复。
　　[用了。]

　　林初：[云南白药虽然味道难闻了点，但很管用。]

　　这次对方回得很快：[多少钱？]

　　林初本意并不是想找他要钱，而且更怕他像王佳佳说的那样，还完钱就迅速将自己拉黑。她心虚地扯开话题：[我要睡了。]
　　[你也早点睡，熬夜会变丑。]

　　屏幕另一边的陆让森眼皮一跳：“……”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浴室。
　　紧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一寸寸的看。

　　片刻，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变丑。

　　*

　　天气预报上，最近一场雨要在周一下午。林初第二天在课间时间去找陆让森，打算问他那天有没有事。
　　这回她刚拖动后排的椅子，陆让森就转过身：“药多少钱？”

　　林初：“……”

　　看样子是非要还她钱不可了。
　　陆让森，还真是个倔强的有原则的人。

　　在他的视线下，林初慢吞吞拉开椅子，又慢吞吞坐下，最后，才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深邃，看起来很安静，又淡漠。
　　可好像又不是这样。

　　不知怎么，林初突然就想到对方将银行卡密码都告诉自己的事。
　　说实话，她这半年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一开始确实在花陆让森的钱。但她都记了账，偶尔做点兼职又补了回去。
　　所以那张银行卡的钱她没有再动过，也不知道有多少。

　　林初好奇：“你有多少钱？”

　　陆让森明显一怔。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后，林初也怔了下。

　　天。
　　她在说什么。
　　森森一定觉得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肯定会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
　　“你的钱可能不够。”
　　“……”

　　完了，她在说什么。

　　林初第二次补救：“我没说你没钱，我是说——”
　　“我的爱，是无价之宝。”
　　“……”

　　陆让森眼皮很明显地跳了下。
　　肩膀也僵住。
　　嘴唇紧紧抿着。

　　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厚脸皮气的。

　　林初察觉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改口：“说错了……”

　　“我的爱心，是无价之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