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死对头后[虫族]》豆鸭

2、第二章

　　“瞧他那贱样！这就是那位声名在外的少将利维吗？”

　　“干得漂亮！就该让他尝尝鞭子的味道！”

　　丝毫不掩饰的肆意嘲笑在拍卖会里回旋，过于喧嚣的声音让四月皱了皱眉，他不悦地捂住一侧的耳朵，随即就看到笼子里伤痕累累的雌虫动了动。

　　雌虫微微抬起头，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捋在脑后，露出他饱满的额头，深邃的五官，也让雌虫那双蕴含厌恶情绪的金棕色眼睛展露无疑。

　　明黄的灯光落在雌虫的眼里，像一团点燃的火，即便在丑陋吵闹的罪恶之地，也仍然持续旺盛地燃烧着。

　　四月望着利维冷冷掠过的眼神，放在腿上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不禁摩挲起来，心头难得升起不小的兴致。

　　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这么的……惹虫心烦。

　　那几年逃亡间，利维近乎阴魂不散地紧随在他身后，每次嘴里都念叨着什么帝国什么守护，跟魔怔了似的，满脑子保卫帝国、守护帝国的荣耀。

　　雌虫眼里坚定的信仰让四月无比烦躁。

　　他口中光明磊落的帝国落在四月眼里，就是一堆狗屁不如的烂东西！

　　嘶……

　　四月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捂着耳朵的右手来到他突然变得胀痛的太阳穴上，轻轻转着圈揉捏。

　　这是四月的老毛病，每当他的情绪波动一大，就极其容易头痛，可即使保持情绪平稳，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头也会自发地抽痛起来。

　　有情绪的原因，也有生理的原因。

　　四月神色一冷，脑海中掠过无数冰凉的、无机质的机械细管，遗留在记忆深处的细密疼痛骤然浮现，与他太阳穴下跳动的经络连成一片。

　　四月微躬下身，手指蜷缩，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柔软的手心中烙下分明的白色痕迹，直到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清脆的锁链撞击声一响，拍卖会上的噪音就突地消逝大半。

　　所有虫望着笼子里扯动锁链的强壮雌虫，与他郁燥的金棕色眼瞳，脑中都不由回想起身着军装的利维抓捕逃犯时干净利落的姿态。

　　而利维每一次扯动，笼子就会颤抖地发出一阵轰隆声，仿若再下一次，利维就会即刻突破笼子钻出来，给予在场所有虫一记重击。

　　坐在最前排的虫感受到的压力最大，高大雌虫沉重的喘息近在咫尺，偶尔望过来的冷峻视线也有如实质，他不由噤声，将要脱口而出的辱骂艰难咽下。

　　但很快，来自雌虫的压力就被嗞嗞响起的电流与一声闷哼打破。

　　“……唔！”利维疮痍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背后的虫翼也倏然展开，仿佛痛极了似的，瑟缩地紧贴利维隆起的背肌。

　　拍卖师走过来，微笑着抱歉道：“抱歉，吓到各位了。”

　　说着，拍卖师按下手里的遥控器，于是利维脖子上的金属颈环弧光更甚，他身体颤抖的频率也愈加剧烈。

　　伴随着利维压抑的痛哼，静谧的拍卖会重新变得火热起来，有几只虫甚至迫不及待地大声催促拍卖师赶紧开始。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也不拖延时间了。“拍卖师的笑容是训练过的标准，“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个拍品——利维少将。”

　　“起拍价1星币，每次加价不少于100星币。拍卖正式开始！”

　　低贱的价格摆明是对利维的侮辱。

　　虫子们哄堂大笑一番，就激烈地加起价来。

　　此起彼伏的竞拍声在耳畔环绕，四月头部的钝痛感也渐渐消失。

　　他再度望向拍卖台，台上的雌虫已经被电击得虚软地靠在笼子边。利维的眼睫上沾满汗水，半阖的眼睛却依旧亮的惊虫，面对虫子们的竞价，他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波动。

　　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无所畏惧。

　　四月放下来的修长手指点了点膝盖，记忆中冷清的白色实验室再度出现，在那里，四月见过无数双空洞到无焦距的眼。

　　忽然之间，四月有点想知道利维眼里失去光的模样。

　　那一定格外的……令虫愉悦。

　　四月起身，推开包间的门，随便找了个服务员，咨询杂货铺老板的所在地。

　　看台上，拍卖师的锤子仍旧敲得响亮，客人们热烈的竞价也使得拍卖师兴奋起来，脸上泛起红光。

　　“五万星币！11号客人出了五万星币！”

　　拍卖师刚说完，数不清的拍子就争相举了起来，于是拍卖师口中的价格一路高涨，生生达到了近十万星币。

　　用近十万星币买一只高等级雌虫，已经是非常昂贵的价格。

　　要知道，如果不是利维的身份，一只高等级雌虫顶多就卖一万星币，甚至还上不了拍卖会的看台。

　　高等级的雌虫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价格出乎自己的意料，那只说利维伤了他许多兄弟的雌虫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咬咬牙，颤巍着举起了拍子。

　　“十万星币！”因为长时间的竞价，拍卖师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6号客人出了十万星币！还有虫加价吗？！十万星币第一次——”

　　“十万星币第二次——“

　　举牌的雌虫望了望周围，见其他虫都面露无奈，便自觉胜券在握，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用打量货物的眼神来回在看台上的雌虫身体上游转。

　　等到手之后，先从哪开始蹂躏呢……手？利维这双手，可是沾了他无数兄弟的鲜血，雌虫愤恨地想着。

　　感受到手腕上停留了一股无法忽视的怨毒视线，利维闭上眼，内心一片平静，背后被电得皱缩的虫翼徐徐收了回来。

　　早在利维发现自己一醒来就在荒星时，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十万星币第三——”

　　拍卖师的锤子眼见就要落下，忽地，一只虫急急忙忙地冲到看台上，一脸尴尬地对着拍卖师耳语几句。

　　拍卖师顿住，红润的脸上也肉眼可见浮起尴尬之色，待耳语的虫走后，拍卖师掩饰性地咳了几声，悬在半空的锤子轻轻躺在了桌面上。

　　脑中已经出现血腥幻想的雌虫倏地站起身，脸色难看无比，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落锤啊！”

　　“额，抱歉，这位客人。”专业训练过的拍卖师压下尴尬的情绪，他微笑着道：“拍卖还未结束，最后一件拍品，刚刚有虫出价一瓶S级的抑制剂。”

　　“如果您有超过S级抑制剂的物品，拍卖会将会继续。”

　　话说是如此，但拍卖师手中的锤子一直没有拿起来，就仿佛知道，再没有虫可以出得起价。

　　事实也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中，雌虫和雄虫的数量是100:1。

　　雄虫没有发情期，也可以说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

　　但雌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遭受发情的困扰，而雄虫的数量又太少，普通雌虫只能强忍或借由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

　　抑制剂的出现看似是一个解决雌虫发情期的办法，但对于数量庞大的雌虫其实也无济于事。

　　因帝国独握抑制剂的配方，会优先将抑制剂供给军雌或贵雌，剩下的只少量低级抑制剂会在市面上流通。

　　准确来说，是在黑市上流通。

　　所以普通雌虫还是如以前一样，全靠忍耐度日。

　　而且珍贵的抑制剂还有一个弊端，注射的抑制剂越多，抑制剂的效果就越小，反噬效果也越强。

　　但A级以上的抑制剂基本没有副作用，是无数雌虫十万分想要的存在。

　　更别提一瓶S级抑制剂的出现。

　　拍卖师话音刚落，拍卖会上的所有虫都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冒出各色各样的神情，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他们眼里的渴望。

　　被截胡的雌虫难堪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只得烦闷地一屁股坐下，阴鸷的眼还望着笼子里那看起来已经昏过去的雌虫。

　　“还有虫出价吗？”大厅寂静无声，拍卖师按照规定念了三遍拍卖台词，就拿起拍卖锤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底座。

　　竞价到此结束。

　　*

　　四月被恭敬地迎到了一间宽阔的豪华包厢，抵达门口，四月淡淡说了一句，“我一只虫进去。”

　　简单的要求，杂货铺老板自是不会拒绝，他将开启笼子的钥匙给四月，站在门口，看着四月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逐渐闭上的门内。

　　老板随即转过身，让其他高大的保镖守着门，自己则走向一边，拿起光脑，给对面的虫发了一连串语音。

　　视角来到屋内。一进去，映入四月眼帘的就是放置在房中央的巨大笼子。

　　笼子是铁制的，泛着铁独有的腥味，但四月走进后，一时竟分不清这腥味是来自笼子，还是来自遍体鳞伤的利维。

　　利维的伤势比在包间中远远看着的更加严重。或新鲜或老旧的细长伤痕在他身上如蜈蚣般斑驳地虬结在一起，除了这些伤口，利维的脖子处还有明显的电灼伤，发青发黑。

　　粗略一看，利维的身上像是没有一块好肉，越靠近，那腥甜的血味越刺鼻。

　　但其间，还含着一股怪异的淡淡奶味。

　　四月垂眸，盯了眼利维起伏的饱满胸膛，手指颤了颤，几息后，他到底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轻地戳了一下。

　　柔软弹性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而且，奶香味更浓郁了一些。

　　四月紫色的眸光闪动，他本来还想碰一碰，但在见到利维浓密的眉皱起来时，他的手换了个方向。

　　一只过于白的细长手指放在利维的下巴下方，稍显强迫地让雌虫抬起头来。

　　脑袋昏沉的利维感受到陌生虫的触碰，他即刻挣扎着睁开眼，在见到眼前虫熟悉的打扮后，利维金棕色眼瞳里的暗沉多了几分怔忪，“是你？”

　　“对，是我。”四月掀开兜帽，露出自己戴了左半张面具的脸，他埋下头，淡色的唇微弯，似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好久不见，利维……少将。”